第五十一章 楚依依
一陣雷鳴般的爆破聲過去，湖面上的冰面碎了四五個足球場這麼大一塊，兩千多土匪，被炸到水裡的超過了十分之九，只有極少數個別跑的慢的，離的遠的，躲過了這場災難！
遠處一片鬼哭狼嚎，黑暗裡慘叫聲讓人心顫。
張曉光命令打開車燈，五六輛卡車在湖邊打開大燈，對著湖裡照去，只見遠處的湖面冰lang滾滾，水花和碎冰反射著大燈的光線，無數的人在水裡撲騰著，想上來卻又滑下去，一副人間煉獄的場景。
冰上倖存的人早就嚇的跑了，王大龍開始指揮一排二排武裝前進，呈扇形慢慢走到離碎冰不遠的地方。
「救救我！」湖裡的人看見有人靠近，絕望的呼救。
新兵們畢竟都是老百姓剛剛轉換到士兵的，心地善良，很多人已經忍不住要去湖邊救人了，卻被各自的排長制止。
幾個見慣生死的特種兵卻沒這善心，跟來的郭繼明伸頭亂看：「我的兒啊！這大冷天了，你們還不趕緊上來，別凍著啊！」
「還追不追了！他媽的，追的老子腿都跑斷了！」秦雲也落井下石。
「不追了！大哥，我們不追了，趕緊救救我吧，我快不行了！」湖裡哭聲一片。
可惜，這些特種兵完全不會對敵人有任何憐憫，只站在安全距離外指指點點。
「你看那個，手指頭已經凍的合不攏了！」這是張坤的聲音。
「哎呦呵，那哥們在喝水呢！行，祝你早日把水喝完啊！」王連水也不客氣。
只有冷銳，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端著自己的步槍，看有人快爬上來了，呯的一槍就再打下去。
很快，水面上的人就少了許多，一些人永遠的沉入了湖底。
「他們是不是……」曉光看著水裡等死的土匪和岸上見死不救的士兵，一時間接受不了這種角色的反串。
「他們最多活不過五分鐘，太冷了。」鄭浩天對曉光道。「就算拉上來，我們也沒保暖措施，一樣會凍死。」他怕曉光突發善心，去水邊救人再發生什麼意外，浩天直接斷了曉光的念想。
實際上，鄭浩天猜對了，曉光真的想去救人。雖然曉光已經下定決心，消滅這波敵人，但燈光里無助的眼神和撕心裂肺的哀嚎，讓曉光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畢竟這些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攻擊能力，不會再威脅到自己人的安全，可以說是待宰的羔羊。
「這麼多人呢！」曉光痛苦的道。
「這麼滑的冰面，要救人很危險，很可能把自己人拉下水。如果現在命令我的士兵去救敵人，我會拒絕執行命令。」曹來力說話不會拐彎，這樣說話已經算是委婉的了。
高震山也走了過來，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就是戰爭！」
曉光聽了一哆嗦，他知道，高震山是對的，是自己優柔寡斷了。
「我想靜靜，有點悶。」曉光緩緩的轉過身，慢慢的往岸邊走去，這裡的氛圍讓他胸悶，感覺自己快不能呼吸了。無論是土匪的尖叫還是士兵的嘲笑都讓他接受不了。
「唉……。政委什麼都好，就是心太善。」高震山道：「誰跟著他點。」
高偉道：「我跟著吧，你們一會可以先走，我留個雪橇就行，讓曉光散散心好點。」
高偉緊跑兩步，跟上曉光，兩人走了不到三分鐘，後面就徹底安靜了，最後一個人帶著嗆水聲音的怒吼，為這場戰爭畫上了句號。
兩千條槍，幾萬發子彈，成為這兩千人的陪葬。這麼冷的天，這麼深的水，誰也撈不走。
……
車隊已經走了，只留下了一個士兵看守狗拉雪橇。曉光和高偉依然在雪地里漫無目的的遊盪。
「我是不是錯了。」沉默了很久，曉光喃喃的道。
「沒那一說！」高偉搖搖頭，「兄弟，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真的！」
……。
「我本來是想多救點人的。」
「你已經救了很多了，高團長他們，肖村長他們，這不都是你救的嗎！」
……
「可我們也殺了很多人！甚至殺的人和救的人都殺不多多了！」
「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慢慢往前走。直到迎面碰上一堵牆。
「這是哪兒？」曉光心不在焉。
高偉撓撓頭，提著燈左右照照，「動植物園吧？」
「哦，對。」曉光也想起來了，湖邊這個方向正是市立動植物園。
「回去吧！」高偉勸道。
「我還想再走走。」曉光說著，順著動植物圓的牆慢慢往前走。
……
「高哥，你說，裡面的動物還活著嗎？」曉光看著馬上就到大門了。
「不知道，估計早死了吧。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誰還管它們！」高偉心想，兄弟，你不會是想著連動物都一起救吧？難道你是上帝？或者是活佛？
「進去看看吧。」曉光轉身走了進去。高偉無奈，只好跟著。
剛往裡走了一段路，兩人居然發現，動物園的辦公樓里有亮光！兩人驚訝的對視了一眼，走了過去。
「噹噹當！」曉光抬手敲門。「有人嗎？」
「啊！」屋裡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是誰？」
曉光和高偉一愣，這地方還有個年輕女人？
「我們是銀色黎明的，我們銀色黎明是幫助大家一起生存下去的組織，你們這裡需要幫助嗎？」曉光在門外喊道。這年月，最好第一時間表明身份立場，省的產生誤會。
屋裡靜了下來，過了一會，門開了一個縫隙，裡面一個女孩子，拿著一個蠟燭往外看。「你們是政府派來的嗎？」
曉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說是政府，那是謊話。說不是政府，又怕女孩有戒心不好救援。
「是！我們是現在齊安市政府唯一指定的民間救護組織！」高偉可沒這麼多忌諱，曉光猶豫的時候，高偉已經把謊話說完了。
「你們有什麼證件嗎？」女孩很謹慎。
兩人傻眼了，那有什麼證件啊！
「我們出來執行任務呢，沒帶證件，但是我這裡有把手槍，你拿著，如果我們有什麼不好的舉動，你大可對我們開槍！」曉光從腰間掏出手槍，拿著槍筒，槍把朝外從門縫裡遞了進去。
女孩接過手槍，在手裡摸了半天，最後打開門，讓兩人進去了。
屋裡點著爐子，四周都是書櫥，中間一個大寫字檯，上邊擺滿了文件資料，還有一杯熱水和一塊饅頭。幾張椅子靠牆放著，好像很久沒人用了。
「這裡不會就你自己吧？」曉光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女孩悄悄用槍口對著他們，警惕的道：「就我自己。我是這裡的管理員！」
高偉一聽，也無語了：「不是吧？哪個領導這麼混賬，把你一個弱女子獨自留在這裡？」
女孩微微一笑：「是我自己要求留在這裡的。」
「為啥？」高偉迷糊了，「你不想回家嗎？」
女孩沉默了一下，抬起頭來，「我沒有家。我是孤兒。」
曉光和高偉一下子愣了，突然聽到著話，不知道說啥了。
女孩看兩人發獃，笑了笑道：「沒關係，你們先坐！」
曉光和高偉坐在兩個椅子上，趁女孩給兩人倒水的空，仔細打量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孤兒。
女孩個挺高，身材苗條。長發紮成把子，上面別著一直鉛筆。瓜子臉有些蒼白，一雙大眼裡投出堅強的目光。
「我叫楚依依，你們怎麼稱呼？」楚依依遞給兩人杯子。
「我叫張曉光。」
「我叫高偉。」
「你自己在這裡很難生活下去，跟我們回基地吧！」曉光想了想。
楚依依低頭想了一會，「我不能走！」
「為什麼？」高偉不解。
「我走了，這裡的動物怎麼辦？」楚依依為難的道。
張曉光和高偉兩人眉毛一挑，異口同聲的驚道：「還有動物活著呢！」
兩人的呆萌惹得楚依依抿嘴一笑，「你們二位什麼意思，我可是動植物專家哦，難道還能把他們養死了不成！」
兩人連忙擺手，連聲道：「沒這個意思，沒這個意思！」
這下楚依依放心了，兩人一對兒天然呆啊！
「對了，我剛才聽到湖那邊一聲巨響，是不是和你們執行的任務有關啊？」
楚依依一提湖邊，曉光和高偉立馬蔫了，只是喝水，不說話。
「怎麼了？」楚依依奇怪的問道。
「我們的部隊剛才在那裡打了一仗，殺了好多人。」高偉悶悶的說道。
「你們贏了嗎？」
「贏了。」
「那你們怎麼還不高興？」楚依依不解。
高偉看了一眼曉光，嘆了口氣，就不說話了。
楚依依看兩人對著發悶，更加好奇了。「到底怎麼了？不能說嗎？」
曉光看了看楚依依，「沒什麼不能說的，死了很多人，我心裡難受。敵人，自己的士兵，還有無辜的白大哥和他的兄弟……。唉……，我是不是錯了。」
高偉一看，曉光的腦子是繞不出來了，嘆了口氣，道：「兄弟，這不是你的問題！你想想，如果沒有你，沒有咱們銀色黎明，還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