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禍源

三個人商量了一下，鄭浩天在這裡照顧她們一家三口，曉光和高偉出去找醫生。

曉光和高偉出了門，左右看了看無邊的黑夜，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才能找到大夫。

「偉哥，咱們去哪裡找醫生啊?」

「兄弟，你喊我高哥就行了，喊偉哥我受不了！至於去哪裡找醫生，……我哪裡知道？」

「哦，高哥，咱們去醫院？醫院現在還有人嗎？」

「估計沒人了，兄弟，我到有個主意。你看，咱們都是在家裡待著的，是不是，估計也有醫生在家裡待著，咱們就去醫生的家裡看看！」

「醫生的家裡？……哦~~，我懂了偉哥，咱們去醫院的家屬樓！偉哥你太聰明了！！」

「那是，我不聰明誰聰明！另外別喊我偉哥！叫高哥！」

「哦，高哥！咱怎麼去啊？」

「你家有車嗎？」

「有，但是沒汽油了。」

「那還廢什麼話，走吧！你看這路上到處是車禍現場，有車有汽油也沒用啊！」

……

「對了兄弟，我有個事一直很奇怪。」

「啥？」

「你幹嘛身上裹著個床單啊！」

「我媽讓我裹得，說防輻射。」

「哦，懂了，媽媽的思維永遠是我們無法理解的。」

「你說的太對了，偉哥！」

「叫高哥！！」

「哦，高哥！對了高哥，你說，大家怎麼突然就都瘋了似的亂搶亂砸的？」

「我也不清楚，我前幾天下來，聽人吵吵，好像是當官的騙了咱們，自己跑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

兩人的目標是市醫院的三號家屬院，高偉有個交好的大學同學就住在那裡。而且，那裡是郊區，有人的可能性更大，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遠，要橫穿整個市區。張曉光高偉他們在城西，三號家屬院在城東。但是如果去其他地方，就算你真找到了醫生，不認識人家，人家也不一定會跟你走啊，這亂世，誰不留個小心，也只有找個認識的，能說上話的，才有可能請過來。希望能找到高偉的同學，聽說他的父母都是醫院裡的工作人員，父親好像還是個什麼什麼權威。所以，最後兩人把目標定在了這裡，寧可多走幾步，也要追求成功率。

兩人找了兩個拖把，纏上衣物后才發現兩個人都沒帶火……，只能採用老辦法，用手電筒照一下，看清楚一段路，摸過去，再用手電筒照一下，再走一段路……就這樣慢慢進入了市區。進了市區，風明顯小多了，很多地方借著大火殘留的火苗，也能勉強看清路了，時不時能見到有人拿著各種照明工具在忙碌著什麼，也有人在大聲呼喊著某某人的名字，但是估計他很難再找到了。

路上到處是燒毀的汽車，大大小小的殘骸完全癱瘓了交通，有一些死去的人倒在路上無人過問，幸好天冷，都凍住了，不然應該早腐爛了。路兩邊全是燒毀的店面，空氣中全是各種燒焦的味道，完全一副地獄的場景。

快走到市中心廣場的時候，前面隱約傳來打殺聲，似乎有人在打群架。張曉光有點害怕，拉了拉高偉，「高哥，前面好像打架呢，要不，咱繞一繞吧!」

「怕啥！」高偉道：「有哥在呢，走，看看去！」說著一拉張曉光，直奔廣場而去。

轉過路口就是廣場了，只見廣場上生了幾堆火，照的人影亂晃，很多人正在圍攻廣場中間的觀景台。一個好像是頭目的人，站在觀景台前面的花台上，大聲吆喝著，指揮其他人往上沖。觀景台大約八米高，長二十米，寬十米，兩邊有兩道石梯曲折上去。火光里，下面的人手拿刀啊斧子什麼的往上沖，上面能看見的只有兩個人，一人守一個樓梯口，手裡拿著步槍，上著刺刀，上去一個挑死一個，上去兩個刺死一雙，把刺刀耍的跟游龍似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戰神一般！兩人看的目瞪口呆。

進攻的人沖了半天，死了二三十，也沒能上去，都退下來休息。可能是下面的人有人害怕了，三三兩兩有走的，中間花台上的頭目就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沒種的東西！咱們死也不能放過他們啊！要不是這些臭當兵的，那些當官的能跑的了嗎？都給我回來，死也要拉他們墊背！……」

「高哥，好像上面的是當兵的！」曉光拉了拉高偉。

「嗯，這兩個當兵的還挺厲害！那邊過來個人，咱問問咋回事兒！」

正好有個要離開的人是朝著他們方向來的，高偉迎上去，「大哥，你們這是幹啥呢？」

這人見有人擋道：「你們是幹啥的？」

高偉嘿嘿一笑：「大哥，我們是王莊來的，到市裡找個親戚，這不路過這兒，見你們市裡這麼亂，我們有點害怕，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正好找您問問，我們心裡也好有個數，別以後莫名其妙就卷進去，死在這裡就冤枉了。」

「王莊來的？」那人狐疑的看了看高偉二人，「有吃的喝的嗎？」

「有！有！」高偉從口袋裡拿出來一聽飲料和幾塊餅乾，那人好像餓壞了，一把搶過去，三兩口就下肚了。

「你要知道這是咋回事？哼，告訴了你，你准氣死！這群天殺的東西！」那人吃完，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來是累壞了。高偉二人也坐了下來。

那人抹了抹嘴，道：「你們農村應該還不知道呢，剛發生戰爭頭兩天，政府讓我們都進入防空洞，我們都進去了。來了幾個當官的，讓我們把吃的喝的都交上去，說是戰爭時期，食物屬於戰備物質，要統一管理，我們也給了，他媽的，你們猜怎麼著？這群狗日的就發了兩天食物就跑了！還把所有的食物都拉跑了！你說這些王八蛋這不是害人嗎？這是要餓死我們啊！」

高偉張曉光驚訝的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問道：「為啥？」

「為啥？哼哼！後來我們抓住一個沒來得及跑的小幹部，兩巴掌就審出來了。原來，他們和省里聯繫上了，省里說，咱們著地方的氣溫會持續下降，人都得凍死！要想活命，就要去海邊，說什麼海水會保溫還是啥的，反正就是海邊暖和點，死不了人，所以，市裡那群王八蛋拉著東西就跑了！」

張曉光撓撓頭：「為啥不帶你們一起走啊？市裡領導完全可以組織大家一起走啊？」

那人看了看曉光：「我哪裡知道？估計是他們這樣走的快，糧食吃的時間長，嫌我們是累贅！」

高偉道：「你不用管我兄弟，他有點傻。那你們怎麼又在這裡和當兵的幹上了？」

那人道：「後來大家知道了這事，都急了，去砸市政府，沒想到還真堵住了幾個王八蛋！誰知道政府門口的警衛排保著他們逃進了隔壁的軍委大院，這不就和當兵的幹上了，兩邊打了幾天，都死了不少人，都急了眼死磕！這一夥當兵的是突圍出來的，我們把他們圍在這裡，就是殺不上去！你們看，那檯子下全是死人，這群當兵的真能打，也真能熬！沒吃沒喝的，居然還這麼厲害！我是不打了，誰願意上誰上吧，我媳婦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你們就沒個槍嗎？一槍打死你們不就得了。」高偉問。

「怎麼沒槍，子彈早打完了！別說我們，那上邊當兵的子彈也都打完了！兄弟，你知道我們打了多久了嗎？」

「多久？」

「很久了！這沒黑沒白的，我也不知道幾天了，反正我都睡了三次了！打又打不下來，吃的喝的又沒了，光白死人，我早就想走了。我勸你們也離遠點，看見那個花台上的瘋子沒？人稱刁哥，原來說是黑道上的，帶著幾個小混混在這裡主事兒，見人就拉著上，不去就打就罵！咱也不是怕他，犯不著惹這個氣。」

高偉道：「謝謝你了大哥，我們哥倆肯定離的遠遠的，你也趕緊找你媳婦去吧！祝你早點找到嫂子！」

「好，謝謝你們的吉言！你們找到親戚也趕緊回去逃命吧，我們城裡的人除了死的和走不了的，幾乎都已經往海邊逃難了！你們記住，去海邊！」

「好的大哥！」高偉一拉曉光，二人站起來就走。

……

「高哥，你說，這老百姓突然就發瘋了，是不是因為這事兒？」

「你沒聽他說嗎，就是因為這事兒！聽見沒，咱這裡的人都要凍死，趕緊辦完正事，回去想辦法逃命！」

「哦。」

「不過，你先跟我去個地方！」

「啥地方？」

「就是那裡！」高偉一指廣場邊上一個大樓，在廣場火光的照耀下，黑洞洞的大門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

「百貨大廈？」

「對！」

「去那裡幹啥？」

「嘿嘿，曉光兄弟，裡面有一件哥哥我朝思暮想的寶貝！原來買不起，只能經常去看看，過過眼癮，現在可就是我的啦！」

「高哥，這都被人挖地三尺了，哪裡還能剩下寶貝？」

「我說的這寶貝，不能吃不能喝，不是金也不是銀，沒人會注意它的，你就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