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章 退讓

課室外。

早上見過的楚貞貞怯怯地站在一個高大的男生身後，抓着他的衣角有些不安的樣子，很是惹人愛憐。

那男生一身黑色長袍，面容英俊，笑容陽光，正是她的前男友凌奕朗，他的帥氣帶着一種時下少見的硬朗男子漢氣概，也怪不得孤僻而缺乏安全感柳若涵會喜歡上他。

至於楚貞貞，身姿纖弱、長發飄飄，淚眼迷濛、楚楚可憐，看似傷春悲秋、感天嘆地的文藝少女，實則工於心計、野心勃勃，用網絡流行詞來形容，就是綠茶婊。

原主也是被她這副冠冕堂皇、人畜無害的形象所欺騙，以為她真的表裏如一，才會與她交好，結果卻遭遇雙重背叛……

若是不認識的陌生人挖牆腳也就罷了，偏偏是唯一交好的楚貞貞！

一對渣男賤女，枉費了出色的相貌，卻做出如此不堪的醜事！

「你想說什麼？」不緊不慢地走到凌奕朗面前三尺遠的地方，柳若涵定了定神，平靜地問。

「若涵……」凌奕朗張口欲言。

「慢著。」柳若涵開口叫停，見凌奕朗及周圍其他人都有些驚訝，她眉頭一挑，續道，「凌學長，別叫得那麼親密，你我之間已經不適合用這個稱呼。我從來不認為，『不做戀人還可以做朋友』這句話適合用在你我身上。」

瞥了其他圍觀者一眼，她神情冷然，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氣勢，讓人不由得心神為之所攝，「斷就要斷的乾淨，何苦擺出一副情聖的模樣，一邊訴說着自己的不得已一邊曖昧不清呢？誰對誰錯你心裏明白，非叫我說破了，沒臉的可不是我。」

「若涵，你從來都不是盛氣凌人的人，別這樣子好嗎，是我對不起你……」

眼見凌奕朗臉色難看一時竟無法還口，被擋在身後的楚貞貞探出頭來，雙目泛水，怯怯地乞求道，「這件事情你別怪阿朗，是我太愛他了，所以才會情不自禁……事情變成這樣子，他也很難受。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我求你原諒他……」

「你們真的都很難受，都覺得對不起我？」柳若涵美眸微眯，勾人的桃花眼帶着沁透心脾的嫵媚，讓人不自覺呼吸一窒，語氣卻彷彿壓抑在海平面下的火山，平靜的讓人感覺到莫名的危險。

「當然是這樣子……」楚貞貞嬌小的身體微微一顫，一副鼓起勇氣卻還是膽怯的模樣，下意識地便讓人認為她是處於弱勢、無辜的一方。

「那麼，請問我車禍住院一個星期，休養一個星期，你們在哪兒？」柳若涵臉色蒼白嬌軀微顫，彷彿在壓抑着什麼情緒，竭力保持平靜，問。

「什麼？車禍？」凌奕朗驚訝地看着她，滿臉的錯愕不似作假。

楚貞貞愣了一下隨即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語含哽咽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和阿朗都以為你是傷心了不想見到我們，所以才不敢來找你，真的對不起……」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現在又敢來找我了？」柳若涵眼角微紅，強調了那個「敢」字。

楚貞貞攥着她的手一緊，似乎對於她的咄咄逼人有些難以置信，張了張嘴，弱弱地道：「我……我只是聽說你回了書院，想和阿朗一起來找你解釋清楚，乞求你的原諒……」越說聲音越低，頭也漸漸垂了下去，似乎十分歉疚。

柳若涵只覺手腕被攥得生痛，一時淚盈於眶，好不容易抽出手，她低頭看了一眼，果然手腕都青了一圈，抬眸看向楚貞貞，她一面揉着手腕一面顫聲道：

「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戲』，楚貞貞，好歹我們之前也是朋友，若是知道你和凌奕朗兩情相悅，我又怎麼會接受他的表白？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為什麼偏偏是你？」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透著一股隱忍的堅強。

相比起處處纖弱、時時垂淚的楚貞貞，平日一向孤僻卻以堅強表象示人的柳若涵，一朝遭受友情與愛情雙重背叛且還出了車禍，此刻無疑更惹人疼惜。

楚貞貞愣了一下，聽出柳若涵話中的別有深意，一時間又急又氣，眼淚簌簌而下，愈發楚楚可憐。

圍觀的諸多女生一向對楚貞貞這種一副被人欺負的樣子，惹得一干男生爭相維護憐惜的女生不感冒，聽到這話，見楚貞貞竟沒有反駁，對她們來說無疑是默認，都不由對楚貞貞十分鄙視。

在場不少大男子主義的男生是楚貞貞的擁躉，此時見心中的女神流淚都不由得義憤填膺，然而他們到底還有腦子，女神身邊還有凌奕朗這個正牌男友在呢，輪不到他們來出頭。

當然也有一些男生看不慣這老是哭喪著臉、一副被人欺凌的纖纖弱女子形象，明明沒人把她怎麼着，偏偏總擺出這副樣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惹得不知情者紛紛為她不平，簡直是引起爭端、紛亂、不和的根源！

凌奕朗見楚貞貞簌簌落淚、楚楚動人的樣子，心中大生憐愛之意，忙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氣勢迫人地瞪着柳若涵：「若涵你怎麼能這樣！貞貞都已經道歉了，你怎麼還不依不饒、咄咄逼人！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貞貞是你的好姐妹啊，你們不是最要好嗎，為什麼你不能成全她？」

聽到這樣無恥的說法，柳若涵怒極反笑：「交往半年，我竟不知凌學長如此伶牙俐齒、舌綻蓮花，顛倒黑白之言隨口拈來，倒是比楚貞貞同學尤勝三分！

或許我該問問各位同學，可曾聽過這樣的說法？莫非我與楚貞貞交好，就活該被她搶男友？天底下竟有這樣的道理，卻是我孤陋寡聞了！」

她有意無意地揚高了聲音，語含諷刺又帶着委屈，讓周圍的同學都能聽得清楚。

輿-論的力量是很強大的，現在她勢單力弱，要教訓這對渣男賤女，就需要借勢、借力來壓制他們。

凌奕朗被堵得氣結，臉色又青又白，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楚貞貞從他身後探出頭來，攥着他的衣角，流着眼淚可憐兮兮地道：「若涵，你不要這樣好嗎？不是阿朗的錯，要怪就怪我，怪我情不自禁……我也希望我愛的不是阿朗，可是，感情的事情真的無法控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請原諒我……」

她忽然從凌奕朗身後走出來，想要去抓柳若涵的手，卻被她下意識躲開，臉上頓時滿是受傷，哽咽著說，「若涵，你一直都是溫厚大方的，又那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你原諒我們好不好？這真的不是背叛，只是情不自禁而已，你也曾經情不自禁過，一定能體諒我們的對不對……」

她這一番話出來，聯繫前些日子的傳言，前因後果已經大略清晰。

不過是一出搶姐妹的男友的戲碼而已，只不過楚貞貞美化了自身與凌奕朗的背叛行為，說是「情不自禁」、「真心相愛」、「兩情相悅」，卻以各種「溫厚大方」、「善解人意」的幌子去逼迫柳若涵原諒他們的背叛行徑。

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舉動，說得難聽些就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實在無恥得很。

圍觀的同學頓時嘩然，有嘖嘖稱讚的，有冷眼鄙夷的，有打抱不平的，有心生憐惜的，也有旁觀者清的。

柳若涵見她哭得凄慘，倒好似被自己欺負得很了，心中不由冷笑，面上卻是不顯，只是滿面痛苦，垂下眼瞼，雙手緊攥成拳，似乎在壓抑着什麼，努力保持平靜，道：

「既然你都說到這個地步，我不成全你們，倒是我不夠大方不夠仁慈不夠善解人意了。好，我原諒你。祝你們幸福快樂，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在楚貞貞驚喜的表情和凌奕朗愕然的眼神中，她抬眸相視，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緩緩續上一句，「從此刻起，我與你們，只是陌路之人。」

話音未落，倏然轉身往課室中走去，挺直的背脊帶着不肯認輸的倔強與驕傲，烏黑長發揚起優美的弧度，掩蓋了紛紛滾落雙頰的淚珠。

「若涵！」凌奕朗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上前兩步似乎要追上去，在衣角傳來的拉扯之力下，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

「阿朗……別叫了，讓若涵自己靜一靜吧。」楚貞貞攥着他的衣角小聲勸著，語氣十分無辜可憐。

望着柳若涵倔強驕傲的背影，凌奕朗悵然若失，只覺得那驕傲的背後，更多的是蕭索心酸。

低頭看了滿臉淚痕的楚貞貞一眼，他忽然有些索然無味，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拉着楚貞貞離開。

身後圍觀同學的一眾竊竊私語，讓兩人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真是的，青山書院越來越不講究了，連這種人也收……」

「不要上升到青山書院的標準高度好嗎，這種無恥的人也只是極個別而已，青山書院大部分學生還是不錯的，就比如我……」

「你這麼自誇真的沒有問題嗎？」

「我說的是事實。好吧，其實你也挺不錯的……」

「那當然……」

……

「哎喲，以後結交閨蜜死黨可要小心些，遇上這種『姐妹』可要離得遠點，不然被搶了男朋友也是活該！」

「就是，不大度一點成全他們就是不仁慈不善良不體貼，背上這麼一個罪名可不好說……」

……

「哎，要我說柳若涵也太弱了，遇上這種事情居然不好好教訓這對賤人，反而容忍下來，這隻會縱容他們，讓他們越來越過分！」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之前不是說出了車禍嗎，估計還沒復原，哪有精力去和他們計較呢！」

「居然是這樣嗎？那還挺可憐的，遇上這種事情又出了車禍，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災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