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五婆的故事

聽聲音，這個來的老熟人正是徐志的冤家——青鴛。

青鴛在聖教的地位超然，她這一聲輕喝，雖然聲音不大，也沒有看到她的人，但還是讓小風安靜了下來。

我循聲望向洞穴的出口，只見一道苗條的身影在一眾斗篷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進來。來人不是青鴛還能有誰？

青鴛進了洞穴裡面，看到跟我們在一起的歐小璐，臉上有些驚訝。估計她真沒想到，我們幾個能找到這裡來救出歐小璐。青鴛的表情只是一僵，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她看了看洞裡面的情景，大概也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不放手！」青鴛一聲低喝，這一句話顯然是對徐志說的。

徐志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青鴛的意識，趕緊一鬆手把摁住的小風放了。小風得自由，立刻就想找徐志的麻煩，卻被青鴛喝止了。他似乎很聽青鴛的話，老老實實地回到青鴛身邊去了。

我不知道青鴛有什麼打算，但是作為聖教的聖女，估計她不太可能輕易放過，我們這幾個搗毀聖教總壇的『兇手』吧！

我正要開口說話，小風已經搶先開了口：「青鴛姐姐，他們幾個來這裡搗亂，還殺了我爸。決不能放過他們！」

「小娃兒，你老爸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五婆憤恨的說道：「他要是不強行催動童子磬來害人，而遭到反噬的話，老婆子今天也不會放過他！」

「你是什麼人？」小風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五婆叫囂道：「別以為我老爸怕你，我就會忌憚你！有本事你放馬過來，咱們一較高低！」

「小風，別胡鬧！」青鴛喝止小風，轉頭對斗篷人吩咐道：「把那些嬰煞打散，一個不留！」

的確，現在整個洞穴已經被嬰煞佔據了一大半，雖然嬰煞暫時沒有攻擊其他人，只是圍在三叔的白骨附近徘徊，但是它們都是身帶極重煞氣的陰祟之物，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發起狂來攻擊我們。所以青鴛這個決定顯然是明智的。

洞裡面的斗篷人剛剛目睹了三叔被嬰煞反噬，原本都對那些嬰煞心生恨意，如今聽青鴛這麼吩咐，他們立刻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開始收拾起洞穴里的嬰煞來了。

嬰煞的數量龐大，而且它們已經反噬了其主，如今處於無人管控的狀態。斗篷人雖然有收拾嬰煞的獨特本事，但是面對數量如此巨大，而且帶著極大煞氣的嬰煞群，他們還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凌空大師唱了一聲佛號，對徐志喊道：「志兒，跟為師一起，幫他們一把吧！」說著他盤膝坐了下來，開始誦念經文。徐志也跟著他師父一起，坐到地上念起經來。經文的內容我聽不懂，但是凌空師徒念經的聲音卻帶著祥和之氣，聽著讓人身心愉悅。

凌空大師的功力，可不是徐志那三腳貓的功夫能比的，有他出馬，那些掙扎著跟斗篷較勁的嬰煞，都受到了感染，漸漸安靜下來。嬰煞原本猙獰的面目也開始起了變化，變得沒有那麼瘮人了。

青鴛見此情景，對斗篷人們一揮手，示意他們撤回，不用再跟那些嬰煞較勁了。整個洞穴裡面回蕩著誦經聲，不僅讓那些嬰煞安靜起來，就連我們也都感受到佛經裡面的祥和之氣，心境也變得清明起來。

凌空大師一聲輕喝，突然從懷裡取出一個精緻的木魚來，對著那些嬰煞一招。木魚立刻放出一道金光，把那些嬰煞籠罩在裡面。在金光的接引之下，嬰煞飛向凌空大師手裡的木魚，最後全都化作黑氣被木魚收了進去。

凌空大師掏出一張佛印鎮住木魚，起身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對青鴛說道：「女施主，這些嬰煞都是無辜枉死的嬰兒怨氣所化。與其讓他們費力去打散這些嬰煞，不如讓老和尚帶回去，試著超度了它們如何？」

「大師慈悲為懷，既然你肯費心超度，我們就省得麻煩了。你自便吧！」青鴛說著，看了看我們，嘴裡終於冒出一句話：「你們可以走了！」

這句話從青鴛的口裡說出來，我真是沒有想到。原本以為她帶著大批鬥篷人回來，看見我們把聖教總壇折騰成這樣，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哪知道她居然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我們離開了。

「你真的肯放我們走？」徐志也將信將疑的看著青鴛，問出了我心裏面的疑問。

青鴛惱怒的瞪了徐志一眼，再看看一旁的五婆和凌空大師，冰冷的說道：「不是我好心，只是你們今天有高人相助，我何必自討沒趣。」說著她轉頭望著歐小璐說：「馬向陽，好好保護你身邊的人，她不會再有第二次逃出我手心的機會。」

青鴛把矛頭直指歐小璐，我下意識的擋在歐小璐的前面，還沒有開口說話，青鴛已經轉身朝洞口走了。斗篷人見青鴛離開，都自覺的跟了出去。等他們一走，我才鬆了一口氣。

聖教的行事作風雖然陰毒，但是青鴛倒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我們一行人隨後也走出了洞穴，卻不見了那些斗篷人。五婆帶著我們從山谷的大路出了聖教總壇，一路上也沒有遇到阻礙，我們一行人很順利的回到迷霧林子里五婆的住處。

等我們坐在五婆家的火塘前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稍作休息之後，我們開始好奇五婆和凌空大師是怎麼到了聖教總壇的，而五婆跟三叔又到底有什麼恩怨？

五婆聽我們問起，笑了笑講起了她和凌空大師的淵源。原來五婆跟凌空大師還是舊識，這一次凌空大師之所以到了這裡，也是五婆邀請來的。這一切還得從三十年前，五婆的一次經歷說起。

三十年前的五婆還是聖教的掌經長老，在聖教的地位超然。之前被我們焚毀的藏經洞就是五婆由五婆管理的。當時藏經洞裡面『書籍』記載的，不僅有害人的邪巫術，還有許多解除巫術的古法，以及一些古老的巫醫之法，可以說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藏經洞。

五婆雖然是聖教的掌經長老，但是她天生就不喜歡修鍊那些害人的巫術，反而對藏經洞裡面的巫醫之法，和解除巫術的古法有很大的興趣。所以她掌管藏經洞以來，就一直在研究她喜歡的東西。

相傳聖教是伏羲的後人所創，教中規定聖教子弟長到五六歲的時候，就必須在體內養蠱。但是在體內養蠱原本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加上聖教的教規不讓子弟隨意外出，終身只能生活在山谷和洞穴裡面，所以歷代都有子弟忍受不了，而反出聖教的。

對此，聖教一律是給予嚴懲，往往將那些叛教弟子殺死後，還要將他們的魂魄拘謹用來修鍊邪巫術，而身體則多用來練成殭屍，成為聖教的殺人工具。那些弟子就算是死了，也脫離不開聖教的禁錮。

五婆自然也是養了本命蠱，她原本也是安安分分做她的掌經長老，但是在三十年前的一天，五婆誤入迷霧林子，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那株蜢芝。五婆掌管藏經洞，閱盡天下奇書，自然認得那株芝的來歷。

當時那株蜢芝剛剛長出，並沒有什麼價值。五婆也不心急採摘，她回到藏經洞后，對那株蜢芝越來越好奇，於是就再一次翻閱書籍，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蜢芝。哪知道她這一研究，卻發現了蜢芝一個天大的作用。

五婆在一本古籍上查到一個古方，據說那古方可以解除體內的本命蠱，而這個古方上的主要藥材就是蜢芝。五婆得了這個古方后欣喜萬分，卻不敢跟他人說起，因為在聖教裡面，不養本命蠱就被視為叛教，會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

從此五婆開始偷偷研究解除本命蠱的方法，就這樣過了十年，五婆也算是略有小成，只等那株蜢芝長成之時，就是她放手一試的時候。哪知道這時候卻出了一件禍事。

五婆的兒子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時，結識了一個姑娘。他兒子愛上那個姑娘后，竟然不想再回聖教，於是帶著那個姑娘躲了起來。當時的族長大怒，想方設法抓回了五婆兒子和那個女人。

原本按照族規他們是要被殺死的，但是五婆當時在聖教的地位很高，有她求情，族長就免了她兒子的處罰，但是卻強制給那個女人種上了本命蠱，把她牢牢的拴在了聖教。

那個女人雖然不願意但是她當時已經懷孕，為了孩子她才忍耐下來。不久后五婆的媳婦兒為她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孫子。五婆跟這個孫子很有緣分，也極愛這個孫子，所以給孩子起名阿福。

阿福四歲時，當時的族長去世，聖教事務由族長夫人和三叔暫時代管。三叔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一直不把五婆的兒媳婦當自己人，於是提出要給阿福提前種上本命蠱，才能放心五婆一家人。

三叔趁五婆到族長夫人那裡求情之際，把五婆兒子一家三口騙到祠堂里，要強行給阿福種本命蠱。在遭到他們一家極力反抗之時，三叔竟然狠心的殺害了他們。五婆得知這個消息后，去找三叔理論，卻被三叔冠上叛教的罪名，帶人伏擊她。

也是五婆命不該絕，在危難之際掉下山崖，被藤蔓纏住沒有摔死，反而發現了山體上的縫隙，而逃出了聖教總壇。精疲力盡的五婆爬出山體縫隙，被正在此處雲遊的凌空大師所救。

凌空大師救了五婆，把她安置在迷霧林子里，兩個人因此成了好友。而五婆在迷霧林子裡面一待就是十幾年，直到我們闖入才把她再一次捲入聖教的是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