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痴獃鬼
這種老式的壁櫥，是用磚和水泥直接靠著牆修的，所以，除了櫃門是木頭做的之外，其它幾個面都是牆。為了美觀，柜子的內壁都貼著木紋紙。現在從外面看，徐麗這個柜子後面的牆壁，要比另一個柜子的牆壁突出來一點，這就顯得徐麗的柜子裡面，空間小了很多。
「這還用說，一定是有夾層。」我回答著歐小璐的問題，伸手就往柜子裡面摸去。
突然我心裡一陣發麻，觸摸到牆壁的那隻手立刻縮了回來。這他媽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那牆壁的手感竟然是軟的，就像摸到女人柔嫩的肌膚一樣，光滑而富有彈性，還帶著一絲溫度。
正在我詫異間，那牆壁上居然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張詭異的人臉。那人臉越來越清晰，慘白的皮膚，血紅的嘴唇，沒有瞳孔的眼睛。
哇靠！又是這張沒有瞳孔的臉！
我暴跳著向後退出幾步，抓起地上的凳子就沖柜子裡面砸了過去。就聽『哐啷』一聲，凳子瞬間摔了個粉碎。柜子里的人臉，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震得我鼓膜發痛。
那人臉就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開始潰爛，一陣陣血腥的腐臭味撲鼻而來，只幾秒鐘的時間，那柜子裡面的牆壁就變成了血紅的顏色，還一坨坨的往下掉著腐肉。
我一陣噁心，就要讓歐小璐和徐志趕快退出房間，卻發現他們倆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而我自己現在根本動不了，整個人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樣。
我心裏面大急，眼看著柜子裡面的牆壁上爛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撲出來一樣。
突然，我感覺胸前的衣服裡面金光乍現，姑姑給我的那串銅錢發出瑩瑩的光芒，一股暖流籠罩著我。我頭腦里霎時一片清明，眼前的景象一變，那個黑黝黝的大洞消失了，柜子里的牆面又恢復了正常。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聽見歐小璐說：「哎，陽子，你愣在哪兒幹嘛呢！」
我一看，我的手在距離牆面兩厘米的地方停著，根本就沒碰到牆面。我趕緊縮回伸在牆邊的手。
這一下我反應過來，剛剛那些都是我的幻覺。可是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產生幻覺呢？
徐志問我：「你剛剛站在那裡發什麼呆呀？」
我說：「我剛剛好像出現了幻覺。」說著我就把剛剛看到的景象跟他們說了一遍。徐志打量了一下房間里的情況，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唯一比較特別的，就是我們正要檢查的柜子裡面。
「有沒有這麼恐怖呀？」歐小璐一臉的不信，她一把推開我說：「你讓開，我來！」說著伸手就往柜子里探去。
我來不及出聲阻止她，就聽柜子里『嘩啦』一聲響，歐小璐說道：「原來是一層貼著木紋紙的硬紙板呀。」說話間她已經取下了那張硬紙板。
「咦，這紙板後面有一本書！」歐小璐取出書遞到我們眼前。我和徐志湊過去一看，書的封面是黑色的，封面有兩個紅色的大字「黑淵」。
「這本書怎麼那麼奇怪！」歐小璐翻過書的背面看了看。
「是有點奇怪，封面上除了書名，作者、出版社、簡介什麼的，一樣都沒有」徐志也附和著說：「不會裡面也一個字都沒有吧？」
我打趣的說：「無字天書啊？翻開看看就知道了唄。」
我們正要翻開手裡的書，就聽一聲「呵呵……」的笑聲傳來。
我抬頭看了看歐小璐和徐志，他們倆也都抬頭互相望了望，很顯然，這笑聲不是我們三個發出的。
就在這時，我的鬼眼看到歐小璐身後的窗戶邊上，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我認識，就是前幾天在這裡跳樓的徐麗。她的臉上還掛著臨死前那個詭異的笑容。雖然到這裡來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再一次看到徐麗那詭異的笑容，我還是不免心裡有點發怵。
徐志的聲音突然傳來：「她就是我姐姐徐麗。」
我驚異的望著徐志，從他現在看過去的角度和眼神判斷，他顯然看見了徐麗的鬼魂。我問道：「你能看見她？」
徐志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我們倆奇怪的眼神和對話內容讓歐小璐瞪大了眼睛。她問我：「陽子，你不會說徐麗就在我身後吧？」
我對她點了點頭，她一個激靈的轉過身去，瞪著眼睛看了半天，說道：「沒有啊，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呢？」
突然，又是『呵呵呵』三聲，徐麗還是原地不動的站在窗戶邊上。歐小璐雖然看不見徐麗，卻聽到了那笑聲，她緊張的抓住我的手，說道：「她真的在這裡啊。」
我拍了拍歐小璐的手，說道：「沒事的，她就在窗戶邊上。」
徐志向著窗戶走去，他走近徐麗的鬼魂，叫了一聲：「姐！」
徐麗的鬼魂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獃獃的站在那裡，突然張嘴，又發出一陣呵呵的笑聲。
我也覺得奇怪了，帶著歐小璐走上前去。近距離對上徐麗那一臉詭異的笑容，怎麼感覺那麼彆扭呢。不過我記得上次見到南山的鬼魂可不是這樣的。怎麼這個徐麗的鬼魂就跟一個白痴一樣，只會呵呵傻笑。
我問徐志：「你怎麼能看見她？她怎麼跟個傻子一樣，只會笑呀？」
徐志一本正經的說：「我是佛門弟子，從小就開了天眼。」他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可是她為什麼會這樣，也不知道。我以前見過的鬼都不是這樣的。」
「你是佛門弟子？」我調侃道：「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拉風的佛門弟子！」
「俗家弟子！」徐志強調。
我懶得管他是什麼弟子，指著徐麗的鬼魂問道：「她都傻成這樣了，還能告訴我們是誰害了她呀？現在怎麼辦？就讓她自己一個鬼在這兒呆著？」
「她在這已經影響到其他人了，我們得把她處理了。」
「處理？」歐小璐插話「怎麼處理？」
「鬼就應該去投胎。」徐志說：「我要超度她。」
「你？」我不信的問道：「你行不行？別到時候弄出個什麼幺蛾子來，她變成厲鬼來找我們的麻煩就慘啦！」
徐志不理我們驚詫的眼神，自個兒在他的風衣口袋裡翻弄了起來。我不得不佩服他那件風衣的設計師，居然能在一件風衣上面設計那麼多的口袋。
徐志翻找了半天，終於在一個口袋裡面翻出一個精緻的木魚，和一個半個巴掌大的筆記本。木魚我知道，那是佛門中人該有的東西。可是那筆記本是什麼玩意兒？
我問：「你就用這個筆記本超度她？」我指了指徐麗的鬼魂。
「你可別小看它，」徐志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說：「這可是我親手抄錄的《地藏經》，袖珍版本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說著他盤膝坐下，手持木魚「咚——咚——咚——」的敲了三下。那徐麗的鬼魂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轉過臉來獃獃的望著徐志。
接著徐志放下手裡的木魚，拿起筆記本照著上面的經文念了起來。他的聲音突然變了一個樣，好像是在唱讀，感覺就像是廟裡的和尚念經的那種聲音。經文的內容我根本聽不懂，不過，看這架勢還是蠻專業的。
我腦袋裡正胡思亂想著，一瞥眼間，我發現徐麗的面容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起初她臉上掛著的還是她臨死前那個僵硬的笑容，慢慢的，那個僵硬的笑容活動起來，她的表情就不再是笑了，變得比較平靜。
徐志念到第三遍《地藏經》的時候，又再拿起木魚敲了起來。在木魚聲和誦經聲里，我看見徐麗的身邊出現了一道門。
那門我見過，正是南山走的時候出現的那道地府接引之門。不過，這次的門若隱若現的，光芒也沒有那樣強，好像弱不禁風馬上就要消散了一樣。
我正想著是徐志的功力不夠，突然就看見那門憑空消失了。徐志也在這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自言自語的說：「怎麼會不管用呢？」
我再看看杵在那裡的徐麗，雖然表情變了，不過還是感覺痴痴傻傻的樣子。我問徐志：「你究竟有沒有超度過亡魂呀，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歐小璐一直瞪著眼睛望著我們，聽我這麼一說，她問道：「怎麼，失敗啦？」
我指著徐志說：「這小子就是個半吊子，弄了一半沒戲了。」
徐志雙眼冒火的沖我吼：「馬向陽，你丫的行，你來呀！」
我一擺手：「這個我還真不會。」說著我靈機一閃說道：「不過，我們家有一個現成的專業人士，她可以幫忙。」
我問徐志：「你可以把她帶走嗎？」我看了看一臉痴獃的徐麗的鬼魂。
徐志摸了摸頭，說道：「這個應該可以。」說著他拿起手裡的筆記本翻起來。我和歐小璐面面相覷。
徐志翻到一頁，他抬頭問我：「你那個專業人士住得不遠吧？我這個辦法只能讓她跟著我們走，明天天一亮，她見了光可就麻煩了，說不定魂飛魄散的。」
我看看時間還不到十二點，對他說：「放心吧，保證天亮前能趕到。」
徐志就在口袋裡翻出一張佛印走到徐麗面前，將手中的佛印往徐麗的腦門上一貼，大喝一聲：「走！」
歐小璐驚奇的問道：「咦，那張紙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