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錯過
碧野之間有六湖：東碧青州境內凝碧湖洛州與溪州之間的稚陽湖；中碧大陸聖心湖；西碧大陸玄夜湖；南碧大陸西子湖洛仙湖。南碧兩座湖，皆是因為美女而出名，西子湖，有美女西施，傾人國邦，艷冠天下。洛仙湖，有仙子飄然起舞，因此成名。
洛仙湖畔望仙山，凝眸顧盼起微瀾。不似人間湖心月，只海上還。在洛仙山下，夕遙遇見了一個小女孩，鬼靈精怪，十分調皮。她的身上，有章華的氣息。他聽下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反問道，「你是誰？」
越是靠近，越是忐忑，管你是不是仙人，在心儀之人面前，總是有些惶恐。叫著小女孩一問，夕遙反倒平靜下來，「我來找一個朋友。」小女孩道，「你找錯了，這山上只有我跟師父，找人應該去山下。」她們在這山上隱居，很少有人上山來。
「你姓蕭？」這應該就是蕭正的孩子，聽說三年前，相國家的千金，也殉了情。這個小女孩才會跟著章華，在洛仙湖邊隱居下來。小女孩的臉上滿是警惕，師父曾告誡她，這個世界上，她還有很多的仇人。這三年，師父殺了很多人，鮮血養肥瞭望仙山的土地。
小女兒怔了一下，其後朝著山上飛跑，「師父，救命啊，師父。」夕遙皺眉，這凄厲的叫喊聲，說明了她們環境的危險。那一抹身影飄忽而來，迅捷無比。在小女孩遇到危險的時候，她總是第一時間出現在面前。小女孩有些納悶，兩個人並沒有動手，四目相對，良久才說了一句，「還好么？」
孫地不科月顯顯陽星戰術秘
夕遙當然還好，他的氣勢，他的態度，他的意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章華卻不好，她的面色憔悴，她的功力沒什麼進步，她的容顏有了些蒼老，每一個表情都說明，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十年了，你還沒有走出來？」
其實沒有十年，也就三年前，遭遇了最大的傷痛。章華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這小女孩身上，「華嫣，去練劍了。」蕭華嫣吐了吐舌頭，「師父，他是誰啊？」章華難得地擺著臉，「去練劍。」蕭華嫣不情願地走開，她雖然很好奇，師父有命，也不得不從。
「你還活著真好。」雲麓書院傳來夕遙的死訊，她曾為之傷心。但她終究守在蕭正身邊，隱於幕後，提防著一切暗殺。她唯一值得快樂的是，在黑夜中，他仍舊在念著她的名字。若是他知道她就在屋檐下隱藏著，這些話是決然不會說出口的吧。
但章華無論如何也防不住，那一杯毒酒。蕭正明明知道有毒，卻還是飲下了這一杯酒。本應該是她陪著他一起走的，可那相國家的小姐太自私，竟然先她一步，緊隨他而去。留下這個小女孩，讓她不得不留在世上，帶著他們的念想。
劍聖一門的鼎天劍，最終還是沒有守護住他。她對抗宣京所有圖謀不軌的人，最後卻敗在一杯心甘情願的毒酒上。她要為了他報仇，卻被他堵了下來。國不可一日無君，御史大夫死了便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皇帝一旦死了，就會天下大亂。
她答應了他，不能殺中興帝。可是為了那個王座，有的人想殺他。襄王府的人不甘引頸就戮，奮力反擊，不出一年，就將中興帝拉下馬來。甘於赴死的，恐怕只有蕭正一個人。夕遙的心裡有些疼，「當年，你就不應該回來。」
章華卻不這麼認為，「不，我很慶幸我回來了。他雖然成了親，愛著他的妻子，最愛的人，仍然是我。」夕遙知她中毒已深，卻還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我想留下來。」是的，他想留下來，從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決定了。仙人的感覺，無比精準，留下來，就這樣，也應該是一種幸福。
所有的情感，噴薄而出，章華走了過去，將頭埋在夕遙的胸膛上，緊緊摟住他的腰。夕遙也抱緊了她，這樣的擁抱，與生俱來第一次，仙人的心，也撲通撲通狂跳。她終於接受他了么，他會在這裡，過完很長一段歲月，直到將她送走么？
不，不行，哪怕逆了這天道，也要讓章華長生，他現在，才深深體會到青燁那些年的狂亂，直到有了回溯**。章華的淚浸濕了她的胸膛，聲音有些沙啞，「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所用的憧憬，在一瞬間坍塌掉了，那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章華抬起頭來，「你原來我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雲飄飄還在等你呢。」夕遙的心莫名其妙一痛，雲飄飄已流著淚，嫁給了別人，而他親眼見證了一切，卻沒有出面阻止。他最終放棄了雲飄飄，美其名曰，是為了對方的幸福。
在章華和雲飄飄之間，他已作出了選擇，第一次的感覺，對於仙人來說，更加不容更改。在夕遙和蕭正之間，章華不存在選擇，夕遙來的有些遲了，就跟靂揚渙一樣，只能苦苦追尋他們的腳步，永遠也趕不上了。若能忘的話，章華早就忘了。
夕遙的血液都冰冷，眼睛了，有一兩滴晶瑩的淚珠。誰說仙人未有淚，只是未到傷心處。章華從懷抱里掙脫出來，「夕遙，你走吧，去雲麓書院，雲飄飄才是你最好的歸宿。」夕遙臉上掛著笑，「是啊，雲飄飄才是我的歸宿，從入雲麓書院開始，她就再幫助我了。」
夕遙的洒脫，讓章華很是高興，她唯一一點歉疚，就這樣消融了。「你會一直在這裡么？」章華點頭，「是的，華嫣長大之後，我才會離開。算起來，還有好長的日子，實際上，又很快就要過去了。」夕遙很怕，一覺醒來之後，天翻地覆。
「那我走了。」蓬萊仙人的永恆，沒有應驗在這裡，夕遙只能忍痛離開。他一路狂奔，整個人處於癲狂狀態。淚水忍不住嘩啦啦留下來，他不過蓬萊仙人中的一個小子，沒有那般強大的內心。該去找未婚妻了，說明這一切，對方同不同意，就聽天由命了。
直道那焦急的鳴叫聲，才把夕遙的心神喚了回來。青鳥用喙啄著他的臉，有些擔憂，「你這是怎麼了。」夕遙躍上青鳥的背，指了指前方，「小青，咱們去碧落山。」青鳥撲騰著翅膀，掀起巨大的風，騰升雲層，快速往西方而去。
過了沉浮海，就是迷霧重重的迷霧海，進入此處的漁民，大都迷失掉，永遠留在了海上。這對青鳥來說，沒有什麼困難的，鳥類有獨特的天賦，能夠掌握正確的航向。越靠近碧落山，越是惶恐。他的未婚妻還在碧落山等他，準備履行幾百年的諾言。他倒好了，陷入了情網，還以悲劇收場了。
碧落山很高，隱秘在雲霧之中，這是碧野大陸最高的山峰。碧落人在最接近昊日的地方，承接了昊日的神輝，變成自己無物不破的昊日神輝，開啟了碧落仙人的時代。青鳥本想飛到山頂，可是山頂上有一股很強的禁製作用，不能飛行。
一人一鳥落在了半山腰，這裡雲霧繚繞，鳥類通靈。山中的動物，十分悠閑。一聲狂吼，鳥類四下奔逃，從林中走出了一隻潔白的老虎。碧落上有守山神獸，西方庚金之氣濃厚，主殺伐，聖獸白虎。這隻老虎的法力十分龐大，當年天杞帝，妄圖捕獲白虎，以鞏固浮空聖城，卻在迷霧海全軍覆沒。
白虎知道夕遙的本事兒，也不反抗，只是警告，「你是誰，趕緊下山去。」山道上傳來聲音，「讓他上來。」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便聽過。白虎帶著他們往山上走，在碧落山頂，有一些墓碑，碑文不是很清晰，記述了碧落人的生平。
大部分的人，是死在那一場悖亂之下。當時碧落人脫離了生死輪迴，卻不知道何去何去，陷入了狂亂，肆意殺戮，那一戰，讓碧落人的數目銳減。在山頂的宮殿里，只有一個焚香的老人，他閉著雙眼，「你來了？」夕遙恭敬的行禮，「是的，我來了。」
「老朋友都已經走了，我以為你很快就回來的。」這走錯路的十年，確實有些說不清楚。夕遙還未開口，老人嘆息道，「你腦海中的神輝不見了？」救了他很多次的神輝，乃是碧落仙人賜予給他的。沒有什麼，比碧落神輝更耀眼的了。
「出了一些意外，神輝丟失了。」不用說得很清楚，這老人若是想知道，早就知道。「霓裳呢，她在哪兒？」他在碧落山出生，有感仙人血脈薄弱，他們從小定了娃娃親，霓裳，就是他的未婚妻。老人指了指頭頂，「這裡太枯寂了，她不習慣，所以去了碧落天，你去碧落天找她吧。」
在那場慘烈廝殺之後，碧落人誕生了兩名極為厲害的強者，天樞和璇璣。他們練就了無上法力，將碧落人的宮殿，推著往天空而去。最終懸浮在九天之上，被稱為碧雲天。至此，碧落人站在了仙族人的前列。漫天星辰不過是腳下幽草，他們甚至能干擾碧野大陸的運行。
夕遙躬身行禮，騰空而上，往碧雲天而去。越往高空走，壓力越大，即便有仙人的軀體，也是冷汗連連。可以想象天樞和璇璣的力量有多大，生生地將一座宮殿，給推了上了。當夕遙理解的時候，一股柔和的力量拖著他往碧雲天而去。
他超過了星辰日月，站在了九天之上。閃爍的星星，就像是紗櫥里的裝飾品，熠熠生光。碑林，很多墓碑，墓碑上清晰可見，記述著碧落仙人的事迹。也不知道，碑林下面的碧落仙人，是不是還活著？穿過碑林，來到如夢似幻的宮殿前。
雖然做好了打算，但還是很忐忑惶恐。他輕輕扣了扣大門，等待殿中人回復。這裡如同一個未知的空間，根本無法窺探一二。神識蔓延不過，如同銅牆鐵壁一般，阻隔一切窺視。大門緩緩打開，夕遙走了進去，子上，有一個人慵懶地趴在座子上，凝望著窗外的風景。
星辰的光芒，都被她所遮掩了。這個女人十分美，美到了極點，增其一分，減其一厘，都會讓這份美變了樣子。夕遙有些驚呼道，「璇璣娘娘。」在碧落山的壁畫里，有天樞和璇璣的畫像。這個完美的女人，的確是碧落人的驕傲，璇璣娘娘。
「你來了。」璇璣娘娘似乎知道了一切，並沒有多少意外，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夕遙不知道如何回答，璇璣招呼他，「你過來，面的風景，好」夕遙走到窗子旁，窗外是一扇巨大的鏡子，鏡子裡面投射的乃是凡塵俗世。璇璣的法力確實高超，只是這些情愛糾葛，有那麼好？
璇璣繼續道，「你來與不來，有什麼關係？還是說，兩個，一個都沒有留下，所以來找第三個。」夕遙無語，自己所有的經歷，都在對方的眼裡么。她的法力還真是強大，夕遙無話可說，「我只是來跟霓裳說一聲，一面耽擱了她。」在愛情的路上，他已經成了一個悲情的失敗者。
「這樣啊，只是你要跟她說一聲對不起，有些麻煩。」這有什麼麻煩的，夕遙很不明白。璇璣轉過頭來，「霓裳早就失了仙根，走入凡塵之中。這是一顆珠子，若是遇到霓裳的轉世，就會發光，你去找她吧。」夕遙愕然，未婚妻早就厭倦了仙人的一切，走入了輪迴里，誰知道在哪裡。
夕遙有些失魂落魄走出了大殿，突然想起來，璇璣娘娘的美麗面目，像極了洛仙湖畔的洛仙雕像。她這般注視著人間，是不是曾經發生了什麼故事。腳下的星辰，夕遙也生了生無可戀的念頭來。但自己必須要活下來，蓬萊人的血脈不能就這樣斷絕，蓬萊需要永恆。永恆蓬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