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殊途

靜謐的世界，睜開眼睛，無邊無際的黑暗，陸離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最終卻是虛空。

「就這樣死了嗎？也沒那麼多不甘心吧……」

胸膛之上疼痛的感覺那麼明顯，也許他只是捨不得吧？

正當陸離陷入哀愁中，穿破黑暗的聲音冷不丁響起，非常瘮人。

「想死還不容易，我幫你開窗，直接跳出去吧！」

哪怕看不見人影，陸離也能準確捕捉到聲音的來源，還有那壞脾氣的強調中哭泣后黯啞的聲音，原本以為再也不能相見的人出現。

適應了黑暗，陸離隱約能借著月光看清楚前面的身影，程相望坐在角落內，靠著牆壁站起身，緩緩走進。

帶著必死的決心，希望被程相望記住，至少也算英雄救美了，這種機會都沒有，失望。

「原來還沒死呢？」

感嘆，程相望點亮了床頭燈，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覺得臉上是潑了一盆冷水。

「閻王爺嫌你命長，應該多在人間禍害幾年，不收人。」

從陸離大失血到送人來搶救，程相望整個人都開始精神恍惚，如果不是因為二狗子他們幾個趕來，她早就六神無主了。

哪怕到這個時候，陸家老爺子也沒有出現。

兒子的生死並不重要，因此更感覺人心薄涼，程相望也只能在門外祈禱。

「哦，那是誰在我面前哭成個淚人？」

此時，哪怕是程相望洗過臉，髮絲還是凌亂，沒有心情疏離，雙眼紅腫還掛著乾涸的淚痕。

「早知道你沒死乾淨，我就不該掉眼淚，小心臟了你輪迴的路。」

死鴨子嘴硬的程相望死活不肯承認自己為陸離早就哭到喉嚨嘶啞了，剛剛不過是靠在牆角休息下，今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沒有想到自己昏昏沉沉之間就聽到陸離喃喃自語的聲音，心中怒火中燒。

雖然子彈已經取出，陸離這種人，從小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這些事情，可是看著程相望為自己落淚，心裡還是舒坦不少。

「程相望，你現在牙尖嘴利是跟誰學的？」

都說女人應該溫柔貼心，她對自己就沒有好言相勸的時候。

可是偏偏自己還犯賤，越是這般熱臉貼著冷屁股，陸離還感覺心裡歡喜著，哪裡有人敢跟他沒大沒小，也不怕墳頭長草嗎？

懶得搭話，程相望轉身拿起水杯，兌了點溫水，插上習慣碰觸著陸離的唇瓣。

他稍稍抿了一口，嗓子才緩過勁來。

「陸離，我看見你就頭疼，難道我還應該好言相勸嗎？」

坐在病床旁，程相望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溝通。

面前這個男人偏執到瘋狂，認準的事情就不放手，如果不是因為曾經經歷過黑暗的童年，他也許會生活的很簡單很幸福。

卻因為這些遭遇，少年時期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內長大，也許早就在他心中埋上了種子。

不折手段，冷酷無情，想要得到就要不顧一切。

這種瘋狂讓程相望感覺到懼怕，不是因為擔心自己受傷，而是陸離有天爆發，兩個人的關係將徹底崩潰，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例如這次的替身，程相望也很無奈，加註在她身上的緋聞已經不少了。

看著程相望冷淡的神情，陸離微微抽冷氣，道：「疼……」

冷笑，刀尖上舔血的人還怕疼，他早就死在外面一百次了。

「疼不死，正好讓你漲點教訓。」

看著他精神頭不錯，程相望起身準備離開，

「程相望，你這個狠心毒辣的女人，我怎麼說也是為你受傷的。」

說到這裡程相望就來氣，她需要陸離來添亂嗎？如果不是鬧出爆破點來，她躲在樓上說不定還沒事呢，最後被人堵截在那裡。

「我警告你陸離，不要以為我脾氣好就不斷挑戰我的底線，你再來一次，我肯定不為你掉眼淚，你願意死在哪裡，眼不見為凈！」

昂首闊步的離開，狠狠摔門，嚇壞了外面值夜班的小護士。

誰都知道被她送來的男人中了槍傷，身邊全是黑西裝的彪形大漢，這種要是鬧大了得報案的，可是偏偏人家有辦法全部壓制中。

守門的二狗子看見程相望離開，馬上走了進來，果然陸離已經清醒過來。

「少爺，何必跟程小姐吵架呢，她都哭了一個晚上了。」

現在已經下半夜了，這段時間內程相望除了哽咽流淚就是不斷祈禱，希望陸離千萬不能出事，無論是因為友情還是良心不安。

站在旁邊的二狗子打心眼可惜，如果「太子妃」沒有結婚，兩個人絕對是天作之合。

無論陸離怎麼無法無天，程相望總想降服住他，安撫著他。

可是現在兩人每次見面都只能爭鋒相對，一個太直接，一個不回應。

「哭了一個晚上？」

紅腫的眼睛不騙人，可是陸離卻沒有想到自己也值得她一直落淚。

「從你被送到醫院開始搶救，程小姐就呆在這邊沒有離開，聽說孩子在家找不到媽媽，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狠下心，沒有回去。」

「算她有良心，這槍沒有白挨。」說著說著，嘴角就掛上了笑意，心裡特別滿足。「二狗子，給我點根煙。」

麻醉劑的感覺漸漸消退，陸離也感覺到灼熱的痛感，雖然他不會矯情的喊出聲，抽煙的時候卻能緩解稍許感覺。

看著房間內不斷泯滅的紅點，煙草的味道飄散。

沉思中，陸離突然問道：「你說，程相望心裡有我嗎？」

「……」沉默的二狗子，不知該如何回到。「少爺，心裡比誰都清楚。」

是啊，他心裡比誰都清楚，程相望只是將他當做朋友，生死之交，過命的友誼卻從未有心動，再無其他。

他在努力作死，將最後一點友誼都消磨殆盡。

可是陸離就是不甘心，凌襲爵已經不在了，他為什麼不能得到機會。

「少爺，還是先好好休息吧，養好傷之後再說其他事情吧。」

程相望是那種逼不得的類型，吃軟不吃硬，也不知道少爺怎麼想非要對著干。

唉，都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