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塵埃落定
「為什麼要後悔？」蘇起偏過頭面對著他，「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
既然是談戀愛，那麼這件事情就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之前兩個人都默契的打算留到蘇起的眼睛恢復之後，說起來也就是今天。他不過是打算按照計劃執行而已。
為什麼徐欽會冒出來那麼……詭異的念頭？
徐欽迅速的領會了蘇起話里的意思，生怕蘇起會因為自己的反應而反悔，連忙撲過去把人抱住，「你說得對，我們本來就在一起。」
然後一低頭噙住了蘇起的唇。
這是一個……滾燙的吻。這是蘇起的感覺，明明跟平常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感覺自己的臉燙得厲害，徐欽的唇也燙得厲害，像是能夠將自己灼燒。
所以等一吻結束，徐欽抬頭的時候才注意到蘇起的臉紅得厲害，搭配著他完美絕倫的五官，艷如桃李，讓他忍不住放緩了呼吸，生怕驚嚇到他。
「蘇起……」他的吻綿綿密密的落在蘇起的臉上，帶著虔誠，愛戀和嚮往，溫柔而甜蜜。
蘇起感覺自己被他叫著名字，似乎整個人就要化開了，他下意識的抬起胳膊，將自己身上的人圈緊。這個他所熟悉的懷抱，讓蘇起覺得溫暖而安心，整個人都徹底放鬆起來。
他迷迷糊糊的想，也許在自己的內心裡，多少是有幾分想要藉助這件事發泄一下情緒的意思，然而現在他才發現，其實自己亦是心甘情願的。
就像徐欽說的那樣，他是自己溺水時想要抓住的浮木沒錯。但其實，在溺水之前，他本來就看好這根木頭很久了，現在不過是借勢把他抓住而已。
抓住了，就不會放開手。
一直以來都是徐欽表現得更加渴求蘇起，但是實際上，蘇起對徐欽的需要卻更加迫切，所以徐欽那樣的姿態，反而讓他感覺到安全。
也許，他們兩個的確是很適合彼此。
在這些恍恍惚惚的念頭之中，蘇起感受著徐欽的唇，他的手，他的肌肉，他的身體，每一處的他，全部的他，所有的他。
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
第二天早上蘇起醒過來的時候，精神還有些恍惚。但身體上的酸痛很快提醒他，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
徐欽已經先一步醒了，正撐著胳膊盯著蘇起看，眼神里都是迷戀。蘇起雖然看不到，但還是很快注意到了那如有實質的目光，忍不住轉過頭去。
徐欽見他醒了，連忙湊上來叫他，「阿起。」
這是他琢磨了很久之後才定下來的稱呼。叫蘇起畢竟太生疏了，而且還有那麼多的朋友也都這樣叫，絲毫不能顯示出他的獨特。那麼他應該叫什麼呢？阿蘇，蘇蘇，阿起……在這三個名字里，他選擇了不叫不那麼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阿起，否則蘇起可能會逼他改掉。
蘇起微微一怔，然而微笑起來，「阿欽。」
這是他們兩個人對彼此的稱呼，如此親密。
徐欽也笑了開來，他伸手將蘇起撈到自己懷裡，臉頰在他的肩窩處蹭了蹭，頭髮將蘇起敏感的頸部弄得發癢，讓他忍不住側過頭想要避開。
「阿起，我今天不去上班了好不好？我們就在房間里待著。」徐欽說。
蘇起皺了皺眉，說，「可是你還有工作要做。」他雖然不是什麼很有上進心的人，但凡是要做的事情，都必須要做到最好，俗稱——強迫症。
「我讓他們把文件傳過來就可以了。」徐欽聽出了他語氣里的鬆動，立刻道。
這個時代，就連合同文件一類，也不會使用紙質了，可以直接在光腦上簽名，然後天網會給這個簽名附上一個獨家的編號，避免被仿造。所以徐欽雖然每天都要去上班，但其實不去也沒有關係。
簽文件可以用網路傳遞，開會可以開視頻會議，實在不行，還可以進入天網上的虛擬世界之中，大家面對面的商談。
只不過為了企業凝聚力和其他種種緣故，大家還是習慣聚集到公司去上班。不過偶爾翹班一次，倒是沒什麼關係，否則徐欽也不敢這麼理直氣壯。
蘇起聽了他的解釋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他覺得一夜之間似乎的確是發生了什麼變化。就像他，好像是得了一種叫做皮膚饑渴症的病。——大概是因為看不到徐欽，所以心理上會更加的依賴他，也會更加沒有安全感，一定要觸碰到彼此才能稍稍緩解。
不過實際上，能夠看得見的徐欽，比他也沒有好多少。
兩個人都想黏在一起，所以自然很快就達成了共識。徐欽先給自己的助理和秘書發了通訊，讓他們今天的文件都用網路傳過來，如果有人找他，也直接轉接過來就可以了。
然後趁著時間還早，兩個人繼續窩在被子里眯著，享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不過嘛，光是躺著好像有些無趣，所以徐欽一會兒把玩一下蘇起的手指，一會兒又捏捏他身上，還以蘇起渾身酸痛為理由，要替他「全身按摩」。
結果可想而知，按著按著，某些興緻就突然來了。
徐欽也不尷尬，雖然知道蘇起身體不舒服，不敢糾纏，卻死皮賴臉的抓著蘇起的手，讓人家替他「緩解緩解」。
就這麼在床上胡鬧了大半個早上，一直到蘇起覺得肚子餓了，徐欽才毅然決然的爬起來，去廚房裡準備吃的。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早餐，公司的文件也傳過來了，徐欽讓蘇起繼續躺著，自己也靠在床頭開始處理工作，時不時還要分心跟蘇起說幾句話。
不過蘇起吃飽喝足之後，總覺得精神有些不濟，很快就睡著了。徐欽只好給他蓋上被子，自己放緩了動作怕吵到他。在一室靜謐之中，徐欽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比他之前二十多年所得到過的加起來還要多。
他忍不住低頭在蘇起臉上親了一下，低聲道，「謝謝。」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留在我身邊。
不過，高興的情緒沒有能夠維持多久，徐欽接到了一個通訊，來自他那位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繫過的爺爺。
對於這位老人家，徐欽的感覺非常複雜。身為長輩，可以說爺爺沒有什麼虧欠他的地方，別人有的他也都有。但是卻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所謂的親情。對他也一直十分嚴厲，每次見面都必定叮囑他要上進。
徐欽的父母當年是出事故死去的，他父親是老爺子最看重的長子，已經內定為繼承人，卻沒想到災難突至。出了事之後，對於公司將來究竟留給誰，老爺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親情淡薄，一直看重的都是能力，徐氏只能交給一個有能力將之發展壯大的人，這樣他才能閉眼。他一心一意為了公司，雖然督促過徐欽，但也從不插手他自己的選擇。
這就是徐欽最恨他的地方。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孩子，能有什麼能力？老爺子如果願意保他還好，沒有人敢對他動手，他自然會努力學習。可是偏偏沒有，老爺子大概奉行弱肉強食，所以哪怕這個孫子才不到十歲，他也放任不管，任由他自己發展。
有成年的叔叔和姑姑虎視眈眈，徐欽哪敢表現出自己的聰明和能力？那樣做可能他根本就活不到成年。所以他只能裝傻，躲懶，表現出一副愛玩樂不愛學習，內里紈絝不堪造就的樣子來蒙蔽別人。
老爺子卻由此對他失望之極，甚至一度將他摒除在繼承人候選人之外，這才讓徐欽安然長大。
但是估計是因為兩個叔叔自己也沒有多大的能力，讓老頭子不滿意，所以手中的權力一直沒有下放。等徐欽大學畢業，他的兩個叔叔終於忍不住，對他動了手。
結果卻是成全了他。在他帶著一個保存完好的遺迹回歸之後，老爺子就把位置讓給了他，讓他好好將徐氏發揚光大。
徐欽接手了徐氏，對老爺子卻沒有幾分感情。畢竟一個在自己小時候冷眼旁觀的長輩，誰也尊重不起來。所以他直接從家裡搬出來，不回去，也沒有通訊，除非老爺子主動打過來，否則絕對不聯繫。
但是說來可笑，人老了就開始念舊了，心軟了，老爺子對他這個繼承人滿意了，竟然也經常會打通訊過來。徐欽也就無可無不可的應付著。直到上次老爺子提起，給他相看了幾個世交家的女孩兒，徐欽才第一次掛了對方的電話，然後直到現在都沒有練習過。
看到光腦上顯示的名字，徐欽眸色一沉，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看熟睡中的蘇起。
他昨天直接把人帶回來，可能老爺子已經得到消息了。畢竟他雖然退了，但實際上手裡還是有點能量的，想要知道徐欽身邊發生的事情，易如反掌。
所以，現在打過來，是不滿得想要攤牌，還是有其他的打算？
徐欽小心的從床上下來，走到陽台上，這才在通訊掛斷之前點擊了接聽，「爺爺。」
「怎麼才接通訊？」老頭子的聲音氣勢十足，顯然他雖然上了年紀，但其實身體卻還是很不錯。退休之後天天修身養性，就更好了。
徐欽說，「有點事。」
老爺子也沒有追究，又問道，「你今天沒有去公司？」
「爺爺是想問我昨天帶回來的人嗎？」徐欽說，「您大可以直接問。只要您想知道，我是不會隱瞞的。」所以何必這樣拐彎抹角？
老爺子似乎噎了一下，「那你就說一下他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欽轉過頭，隔著窗戶看著躺在床上的蘇起，語調都柔和了不止一個度，「他是我打算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一個瞎了眼的男人？」老爺子的語氣很尖銳。
徐欽不舒服的皺了皺眉，「是的。」
「我不同意！」
「我也沒指望過爺爺您同意。不過您心裡應該也知道，您不同意是沒有用的。」徐欽不客氣的說。
老爺子顯然被氣壞了，「你是徐氏的掌舵者，他根本配不上你，在你身邊非但不能給你什麼幫助，還會拖後腿！」他的所有想法和做法，都是以徐氏為出發點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徐欽愛跟誰在一起，他都不會插手。
徐欽說，「那是因為爺爺您退休的時間太長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我最近正在跟周家合作建一個廠，生產的東西將來獨家供應給軍方，爺爺應該聽說了吧？而我們生產的東西，配方就是蘇起提供的。」
老爺子顯然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情報，眯了眯眼睛，不怎麼相信的說，「你不會將實驗室的功勞安在他頭上吧？憑他一個年輕人，眼睛還不好，從哪裡弄到的配方？」
「這就不牢爺爺您操心了。只要您說實驗室的功勞……您掌管海泉基地幾十年，應該比我更加了解，您覺得那裡面誰能弄出這樣的配方？」徐欽說。
如果能弄出來，早就弄出來了。就算沒有，總有幾分端倪和痕迹，畢竟實驗室的項目，都要報總公司批准。徐欽才接受徐氏不到兩年，顯然不可能獨立開發新項目，而老爺子知道的，也的確是沒有這樣的東西。
「所以我的事情，爺爺就不要操心了。」徐欽最後說。
老爺子本來就理虧，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拉不下臉說軟話，偏偏徐欽說話又一步不讓，差點兒沒把人氣出個好歹來，「你這個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就連爺爺的話也不聽了嗎？」
「我從前也沒聽過爺爺的話。或者說，爺爺從前也沒教過我什麼，現在我長大了，就更加不必了。另外，」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冷意，「我的翅膀這麼硬，還多虧這麼多年來，爺爺從沒有庇護過我。所以經歷的風雨多了，成長得自然更快些。」
說完之後，也不管那邊是什麼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轉身才發現，蘇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了床，正站在陽台門口。
「你聽到了？」徐欽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很快調整過來。他沒有什麼需要隱瞞蘇起的，剛才避開，也只是不想吵醒他。
蘇起上前幾步，圈住他的腰，給了他一個擁抱，「以後我來保護你。」
徐欽忍不住笑了，把頭靠在他身上，「好。」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徐欽察覺到蘇起身上的衣服很單薄，連忙把人推進房間里，「快去床上躺著，當心著涼。」
蘇起重新爬回被窩裡，暖暖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一個激靈，感覺渾身的毛孔都慢慢舒展開來那樣的舒服，他幸福的嘆了一口氣，說，「你爺爺想讓我們分開嗎？」
「他還沒說，但意思也差不多吧。」徐欽說，「之前曾經企圖給我介紹世交家的女孩，我直接掛了電話。」
蘇起想想那個場面，笑了，徐老爺子大概想不到，臨到老了，竟然會攤上這麼個孫子，處處給他添堵吧？
不過，對於徐欽維護自己的行為，還是要讚賞並獎勵的，「他為什麼會覺得你會聽他的話？現在他手裡已經沒有任何籌碼了吧？」老爺子從前沒給過兒孫多少親情，難道還指望現在大家顧念親情，聽他的話嗎？
這話算是說得很刻薄了，徐欽很快笑起來，「你別這麼說，讓他聽到再氣出個好歹來。外頭的人該說我不尊老愛幼，冷酷自私了。」
換句話說，老爺子還可以豁出去他那張臉，弄壞徐欽的名聲。
這種東西看似不重要，但是又處處都會體現出來。如果他真的這麼做，徐欽還真的會很被動。可惜……
「他那麼愛面子，不可能做這種事的。」徐家的事情蘇起當然也了解過，很容易就知道徐老爺子是個什麼人了，「他把公司看得比什麼都重，弄壞了你的名聲，就是弄壞了徐氏的名聲，他不會這麼做的。」
徐欽笑著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怎麼比我還清楚？嗯？」
「你的事情我當然都知道。」蘇起很自然的說。
徐欽臉上的笑收斂起來了，「可是你的事情，我還不知道呢。」他說。
蘇起一怔，他還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個問題。他的事情……他當然也有很多過去，卻不能說給徐欽聽。這具身體的過去，他卻根本不知道，僅有的一點信息都語焉不詳含含糊糊，根本不可能弄清楚，又怎麼能說給徐欽聽？
「我的過去……」最後，他斟酌著說，「很枯燥，你不會喜歡聽的。你也知道我的眼睛這樣，所以從小就不能出門，自己待在屋子裡，只能聽聽書打發時間。」
徐欽心裡閃過一個模糊的想法，但沒能抓住，他看蘇起情緒低落的樣子，連忙說，「以後不會這樣了，我會讓你的生活變得精彩紛呈，沒有一刻悠閑的。怕嗎？」
「不怕。」蘇起握住他的手，「你都不怕我為什麼要怕？」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一直在說廢話，明明是毫無意義的句子，在這時候說出來，每一句似乎都顯得情意滿滿，讓人留戀不已。
然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蘇起有點著急，「最後一班去基地的車是什麼時候？我們快點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徐欽拉住他，「看來只能委屈你在這裡再住一晚了。」
好吧，其實他自己很喜歡住在這裡，沒有人打擾，事情也不多，大段大段的時間都用來相處。對於剛剛融為一體的兩人來說，自然非常珍惜這樣的相處，恨不能時間就停留下來不要往前走，一直這樣才好。
等兩個人再次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時候，誰都能看得出來兩人的關係變化，每一個眼神和動作，都顯得格外的默契，里裡外外都透露出一種秀恩愛的粉色氣息，真是讓人不服不行。
「好啊，難怪把我們扔在這裡，原來是去過二人世界了！」笑著打趣，「不行，我也要去跟我們家江夏約會，接下來的事情徐欽你就多多擔待吧。」然後不等徐欽反應過來，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徐欽摸了摸鼻子，「至於這樣嗎？」
許立白在一旁羨慕嫉妒恨的說，「至於，非常至於！」
他也很想秀恩愛啊，也想跟他們家鍾姑娘更進一步啊！但！是！女王他根本惹不起QAQ現在兩個人的關係才剛剛突破，他自然要小心一點，根本不敢露出這樣的心思來。
結果這些一點都不考慮他的感受的傢伙，一個兩個都跑來秀恩愛，真是讓人受不了！
唉，什麼時候他家女王鍾也能給他點兒甜頭呢？許立白憂傷的想。
同時也將期待的視線放在了鍾應星身上。
結果鍾女王收到了他的暗示，直接把人叫道實驗室，做了三天三夜的實驗，等許立白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惚無力的，什麼旖旎心思，自然也就全部都消散了。
遊戲外玩得太嗨，等蘇起再次登錄遊戲的時候才發現，遊戲里諸侯和皇室陣營之戰，竟然已經快要到大決戰的時候了！
因為，東極城終於被皇室陣營攻破，這也就意味著，諸侯陣營的大本營，只有北蒼城一個了。
不必兩面用兵的朝廷緩過來，自然要一鼓作氣的將北蒼城也拿下，所以萬眾期待的最終決戰，很快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