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顫慄的血玫瑰11

兩人所在的房間光線極暗，只有月光能照入的窗邊能看清一點，而距離窗邊更遠的地方則完全沉入了黑暗中。現在，他們身後的黑暗裏傳來了聲響，這聲響並不是西維爾發出的。

「有人？」不能看清身後情況的許寧不由問身邊人。

「人沒有，貓倒有一隻。」西維爾的話音剛落，一聲貓叫聲適時響起，它的出現打消了許寧的疑慮，之前一直提着的心也落了下來。

「原來是貓。」她小聲喃喃。

「害怕？」西維爾失笑，顯然聽到了她的喃語。

「我以為適當的緊張感是很正常的。」許寧並不否認，「要知道我只是一個脆皮的人類。」

西維爾笑笑：「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許寧道：「適應了就不怕……」了。

嘎吱――

她的尾音被開門的聲音掩蓋，與此同時，西維爾的衣角在她無意識的舉動下被緊緊攥住了。

「呵。」

許寧睨了他一眼：「笑什麼？」

西維爾低頭看她的手，意味深長。

許寧默。

這時，兩個人影從黑暗掩映的大門進來，許寧看不清來者的面容，但能猜測兩分。

「是艾琳娜小姐？」

「嗯。」

艾琳娜牽着切茜亞走近他們，往窗外望了一眼后目光回到許寧身上，問道：「有看見什麼人？」

「沒有。」許寧指了指角落裏舔著爪子的黑貓，「只有貓。」說完后她看到艾琳娜皺了皺眉，這讓她不由多想，「怎麼了？」

「沒。」艾琳娜明顯不想多說，和許寧確認沒人來過後，就拉着切茜亞出了這間房。

許寧看着她倆的背影不明所以：「她在找誰？」

――「她在找誰？」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窗外傳來，與許寧的聲音形成了完美的疊音。

許寧一驚，驚愣之餘她看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窗外。中世紀貴族裝扮的俊美男子手持銀質手杖，他的笑容溫和而沉着，就像一名修養良好的紳士。許寧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某些與西維爾一樣的東西，比如真正血族貴族的高傲。

「你是誰？」藉著月光，許寧看清了他的面貌，並確認自己真的不認識他。

「伯尼·莫里斯，我的名字。」英俊的血族男子展開雙臂，臉上的笑容如同他金色的發一樣耀眼，「歡迎來到我的城堡，我親愛的客人們。」

許寧聞言不禁與西維爾對視一眼，兩人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個相同的信息――

這名血族就是酒客口中新來的吸血鬼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段往事中兇殘的血族。當然，從表面上來看，他沒那麼殘暴。

血族伯尼不在意他們怎麼看他，自顧自地從破損的窗戶進到屋內來，隨後不知道做了什麼，四周的燭台紛紛被點燃，光線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我親愛的人類朋友，請原諒我，我不能用香醇的美酒來迎接你。」伯尼歉意一笑，「如果你允許我奉上我真誠的歉意，我將為你們呈上最香甜可口的血液，稚子的鮮血。」他頓了頓，笑得有些邪氣，「最後，我希望我可以提出一個失禮的請求。」

許寧意識到這名血族與西維爾還是不一樣的，至少西維爾不會像他一樣，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什麼請求？」

伯尼虔誠道：「人類，請成為我的收藏品吧。」

許寧：「……」

西維爾淺色的眼眸驀地一凝，他目光不錯地直視對方：「伯尼·莫里斯？」

被直呼姓名，伯尼不以為忤，臉色絲毫不變：「是的。」

西維爾也笑：「你想去見黑暗神嗎？」

這句話用人類的話翻譯大概就類似於「你想去見上帝嗎」，狂霸拽畫風的突然轉換讓一旁的許寧聽得有些……樂了。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西維爾不解。

許寧只是笑：「沒，隨便樂樂。」

西維爾：「……」

對於她時不時的抽風行為，西維爾習以為常，雖然還是有些無語，但比之前適應了許多，因此他很快將之忽略無視了，重新把注意力放置到伯尼身上，他對着他說道：「伯尼·莫里斯先生，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得讓你知道，儘管你可能不太清楚，但你之前所做的就是在偷竊我的所有物，當着我這個主任的面。」

被貼了西維爾所有物標籤的許寧：「……我可以申訴我也有人權嗎？」

然而她的申訴被兩隻血族齊齊忽視掉了。

伯尼沒有因為西維爾暗含威脅的話語而怯場：「你的意思是說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擁有的我的收藏品？」

「不，最主要的是要徵得我的同意……」許寧不死心地繼續強調人權，然後……然後刷存在感失敗。

西維爾直直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你太狂妄了。」

伯尼不以為意：「萘略特公爵，我知道你，而你……從你的話我可以得知，你並不了解我，只有在認知不夠的情況下，你才會用上狂妄這個詞。」

西維爾瞳孔緊縮。

許寧問：「我很好奇，是什麼讓你想要收藏我？」

伯尼直言不諱：「我猜你一定不知道你的血液有多麼吸引血族。」

許寧：「……」她是不知道。因為艾琳娜與切茜亞都沒有表現出對她的血感興趣，而西維爾也只是在剛認識那會兒對它感興趣過，這直接造成了她早已忘記了系統整出的破事兒。

相信任何一個人類都不會因為自己的血被血族青睞而高興，許寧也不意外，知道伯尼想收藏自己只是出於想要吸干自己這個目的，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扯了扯西維爾的衣角，一臉震顫地問：「你能揍他麽？」

西維爾：「能。」

伯尼：「……」

「揍他的話，加上我一個。」正說着，一高一矮的兩名血族走進了這個房間。

「艾琳娜！」許寧驚呼。

是的，走進房間的正是去而復返的艾琳娜和切茜亞。

走進房間的艾琳娜沒有理會許寧，反而目不轉睛地看着伯尼，許寧從未在她眼裏見過這樣的目光，那是沉寂又而又冷漠的目光。

「伯尼·莫里斯。」許寧聽見她說出了這個名字。

伯尼微微偏過頭回視着艾琳娜，在打量了一番后臉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是你啊。哦，還有咱們可愛的小切茜亞！好久不見。」

「你們……」許寧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迴轉悠，「認識？」

艾琳娜目光冰冷，伯尼卻完全相反，一直從容淡定着，就如他剛才見到血族公爵西維爾時一樣，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是舊識呢。」伯尼似笑非笑，「一年前，她從這裏帶走了我最心愛的收藏品。」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鎖住了切茜亞，而後者似乎並不認識他，從進入這個房間初始到現在就沒流露出對他的興趣。

顯然，伯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裝作受傷道：「小切茜亞，你不記得我了嗎？好涼薄，你以前可是很喜歡我的。」

「莫里斯！」艾琳娜突然有些怒了，她外露的情緒已經清楚地表明，她不希望伯尼和切茜亞有任何交流。

「生氣了？」見她生氣，伯尼反而笑道，「我真不懂，既然這麼不高興我和她說話，又何必帶着她來我這裏？嗯？」

艾琳娜正想說什麼，卻被小女孩打斷了：「姐姐，他是誰？」

「他……」

「姐姐？」伯尼搶先一步，截斷了艾琳娜的回話，他用溫和卻明顯不懷好意的語氣對切茜亞道，「小切茜亞，你手裏牽着的那位可不是你的姐姐！你都忘記了嗎？你的姐姐已經被你……」

「伯尼·莫里斯！」

艾琳娜吶喊，卻依然阻止不了伯尼的聲音。他輕笑着訴說着，就像一隻想要摧毀人意志的惡魔。

「被你殺死了哦，你用你們曾經互相擁抱的雙手，把她推下了樓，彩繪玻璃被撞碎了一地，好看極了！當然你的姐姐更加美麗，她就一像只被染了鮮血的破碎娃娃。」似乎回想到了過去的某個場景，他的表情愉悅極了，他指了指窗戶的方向，「看！就是這裏。」

艾琳娜的表情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她身邊的小女孩表情從茫然漸漸往蒼白變化，當伯尼的話結束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白到透明，小小的手攥緊了艾琳娜的手。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喏喏道。

「你當然知道，看吧，你的表情可不會欺騙你。」

「不，不……我不知道……」小切茜亞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胸口，無措地仰著小臉，「姐姐，好奇怪，我覺得有些難受，我……我……」

她說着說着眼淚掉了下來。

「姐姐，我好像生病了。」

一直默默地聽着他們講話的許寧皺了皺眉，從他們的隻言片語，從范妮阿姨的話，從酒客的醉言，她想她大概能猜到點什麼，但又有許多疑惑始終不能理清。

切茜亞的眼淚讓艾琳娜的表情再次變了變，她先是仇恨地瞪視着伯尼，隨後又看了看切茜亞，良久，她蹲了下來，用手輕輕擦去小女孩臉上的眼淚，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道：「別擔心，你只是感冒了，你知道今天有多冷的。沒有關係，明天我們就回去了，那裏很暖和。」

「嗤。」她哄小孩兒的語氣逗樂了伯尼，後者看足了熱鬧后才問道，「所以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艾琳娜抬眸用冷漠地眼神看着他：「伯尼·莫里斯，你把阿諾伊帶去了哪裏？」

伯尼驚訝之餘戲謔地問：「哦？你想做什麼？」

艾琳娜沒回答。

她想做什麼？

她想把切茜亞對阿諾伊的感情還給她，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