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快點好起來

第308章 快點好起來

宋汐和朝臣正在御書房裡議事,忽然聽宮人來稟,說厲淳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宋汐大驚,竟來不及向大臣交代,匆匆趕回了寢殿。

厲淳的確病的不輕,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神志不清,平日里讓人喜愛的天真活潑全不見了,只迷糊地說出一些囈語。手腳抽搐,忽然劇烈地一蹦,緊接著微微顫抖,牙關卻咬得咯咯作響。

這病,竟來的這麼凶。

宋汐看著,揪心極了。

臉色敗壞地大叫太醫,不一會兒,床榻前就圍了一群人。

一位在宮裡頗負盛名的老御醫正在把脈,臉色也是白慘慘的,額上冷汗直冒,手也微微顫抖,渾身緊繃得像一根弦。

待宋汐問起,「病情如何?」

他竟緊張得語不成調。

厲淳的病來得兇狠,也來的蹊蹺。

事實上,自從這位在神龍殿里醒來,他們這群御醫就沒鬧明白他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估摸著是傷著腦袋,元氣大傷,卻無法給出根治之法,只能虛耗著。

好在這位也實在爭氣,自個兒竟慢慢好了起來。

龍顏大悅,他們這些人也得了賞。

哪曉得,病來如山倒,眼看著,又不行了。

而他們,依然摸不準是什麼病症。

從脈象上看,說是風寒吧!

誰家的風寒,一夜之間就是要命的勢頭?

若說不是風寒,可又是個什麼呢?

說舊疾複發,藥石無靈,他們這群人定得腦袋搬家。

宋汐見他哆哆嗦嗦,半天出不來一句話,又見他頭髮花白,以為他老的不中用了,不耐煩地將他打發了,隨手指了個年輕太醫,恰好是當初第一個替厲淳看病的那位。

殊不知,那老太醫如蒙大赦,雖說在聖上跟前落了個無能的印象,也總比腦袋搬家的強。

這位年輕的太醫,定力倒好些,臉不慘白手不亂抖,額上的冷汗卻依然在冒,天知道,他是將恐懼強壓在心底呀!

半響,他收回了手,望著帝王冷峻的臉龐,決定實話實說,「公子身上乃是風寒之狀,可能是昨個兒夜裡受涼了。」

此話一出,眾太醫皆倒吸一口涼氣。

誰都知道這是風寒之狀,但風寒也要有個風寒的樣子啊!

這位明顯是病入膏肓,用風寒的法子能治得了嗎?

如若治不了,還不是死路一條。

果然,宋汐有了疑慮,語氣隱怒,「風寒有這麼嚴重?」

聞言,眾太醫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年輕太醫卻難得鎮定道:「可能是公子的體質比較特殊,陛下也知他曾受到致命創傷,能活下來本就是個奇迹。這段日子,表面上看起來似漸漸好了,實則是個空架子,稍有不慎,以致邪氣入侵,便一病不起了。」

宋汐臉色陰沉,「朕不想聽你說這些,朕讓你治好他。」

年輕太醫默然,眾人也噤若寒蟬。

宋汐撲倒在床邊,拉著厲淳的手,連連喊著,「淳兒,我是汐兒,你快醒來吧,求求你了,快睜開眼睛看看我!」

一聲聲帶著祈求的呼喚有如尖刺扎著人心,叫人心疼得緊。

不是心疼帝王,而是心疼他們自己的腦袋。

這位雖然不是昏君,但在痛失所愛之下,也難保不衝冠一怒為紅顏。

真要砍幾個御醫泄憤,朝臣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確實是他們的「水平」問題。

喚了幾聲,厲淳不應,乾裂的嘴唇不停地抖動,呼吸急促而瑣碎。

宋汐忽然回頭,瞪向一群太醫,氣急敗壞地說道:「一群廢物,留你們何用?」

一時間,鴉雀無聲,個個壓低了脖子,畏手畏腳,唯恐第一個被拿來開刀。

眼角瞥見那丑婢侍立一旁,宋汐對她招手,「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她只是一介婢女,並不通醫理,初始也有些懵,可對上帝王那雙目光沉沉的眼睛,她便知道必須得說點兒什麼,便吶吶道:「昨個夜裡,您走後,公子便坐在石階上等了您一夜,奴婢勸了,公子不聽,還將奴打發走了。天亮時,奴來尋,發現公子不見了,公子一貫愛捉迷藏,想是躲到哪裡去了。奴在屋裡沒找見,在花園裡找了一圈,再回來時,公子已然在寢殿了。奴要伺候他用早膳,他卻說心裡發悶,吃不下。可能是夜裡著了涼,這一天的,都沒吃沒喝,也沒到花園裡玩耍,只獃獃地躺在床上。奴瞧著不太對,要請御醫來看,公子不讓,非要等您回來。誰想,午睡后奴來叫公子,工資就人事不知了,奴怕出事,這才斗膽遣人去請陛下您。」

宋汐知道厲淳昨天晚上等了自己一夜,心裡很不是滋味。

平素里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化了,那麼嬌寵的一個人,她是腦子抽了,才捨得落他的面子,傷他的心。

她也才知道,自己在他心裏面,竟是這麼的重要。

僅僅是不高興了,就讓他鬱結於心,病重至此。

她真是該死。

忽的,厲淳呼吸急促,胸脯劇烈欺負,喉嚨里咯咯作響,像是往外涌痰似的,看得人心驚肉跳。

宋汐嚇得面無人色,貼近他的耳畔,連連呼道:「淳兒,淳兒,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眾人聽她的聲音,都快要哭了,心驚她用情之深的同時越發地噤若寒蟬。

這時,門外快步走來一個藍衣侍衛,卻是宋汐近隨,臉上帶了幾分喜意,「陛下,瞧瞧誰來了?」

宋汐扭頭一看,就見一個薑黃衣裳的俊雅男子信步而來,肩上還搭了個藥箱,見了她,溫和一笑,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俊雅,不是寧璟又是誰?

宋汐猶如見了救星,當即顧不得禮節,一把將他抓到床前,急聲道:「阿璟,淳兒病的很重,你快給他看看。」

寧璟見她急的亂了分寸,不由得伸出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柔聲安撫道:「我知道了,你不要著急。」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再沒有旁人,一個絕處逢生,一個溫柔如水。

眾人識趣地退下了,只余那丑婢在一旁伺候。

寧璟先是給厲淳把脈,臉色便凝重起來。

寧璟不說,宋汐也不敢問。

寧璟從隨身攜帶的一隻小瓷瓶里倒出一粒淡褐色的丹藥,喂厲淳服下。

此丹入口即化,空氣中便瀰漫著一股奇異的葯香。

緊接著,寧璟讓侍女替厲淳脫去上衣,拿出針包為其施針。

這一施,就是兩個時辰。

宋汐見過程如此繁雜冗長,到最後都不放心旁人,而是親自打下手。

結束時,饒是寧璟,也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宋汐見他滿頭大汗,忍不住掏出絲巾替他來擦汗,才觸及額頭,忽然覺得不妥。

對上他含笑又彷彿看穿一切的眼神,宋汐頭皮一麻,這時候收回來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只得硬著頭皮擦了幾下,正想將絲帕扔開,冷不防被寧璟接過,象徵性地在下巴處揩了兩下,便十分自然地收入袖中。

宋汐瞪得眼睛都圓了,對方卻當沒事兒人似地。

難不成,他是不好意思扔在地上?

不過,她更關心的是厲淳的安危。

此時的厲淳,呼吸已經平穩,身體也不再抽搐,面色雖然還有些蒼白,卻比之前那種死人白好太多了,神態也很安詳,像是好夢正酣。

顯然,寧璟已經控制了病情。

宋汐心中一定,復看向寧璟。寧璟開了方子,那侍女將藥方吩咐下去,便伺候寧璟凈手。

這實在是一雙醫者的雙手,修長細膩,又不乏力量感,此刻沾了水珠,更有一種剔透瑩潤的光澤,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侍女拿了一塊乾淨白布替他拭手,十分細心的樣子,看在宋汐眼中,竟莫名有些刺眼。

心中竟有一種感覺,如寧璟這般潔身自好的男子,是不該有女子離他這般近,儘管只是貼身伺候。

宋汐道:「阿璟,我們出去走走吧!」

說罷,率先往屋外去了,眼角餘光一瞥,見寧璟奪過侍女手中的白布,匆匆揩拭后,便緊隨她而來,宋汐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兩人走在園中,宋汐主動開口,「淳兒……」

寧璟心領神會,沉吟道:「你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他深受重創,能活下來已是不易。」

「記得。」太醫也這樣說過,只不過被人這樣一遍遍提醒,心中委實不好過。

寧璟又道:「他的由此落下病根,這可能伴隨他一輩子。」

宋汐心裡一緊,「那會怎麼樣?」

「這麼說吧,他的身體很虛弱,普通疾病,稍有不慎就容易要了他的性命,他這一生也不能再習武,只能做些清閑的事情。」

宋汐心裡一沉,痛的無法言喻,沉聲道:「我知道了。」

寧璟不知道怎麼安慰,或許,這時候的她,也不需要多餘的安慰,只能靜靜地陪著她。

直到宋汐調整好情緒,說道:「阿璟,你怎麼突然來了?」

寧璟笑道:「自從接到你的書信,我就想著要來一趟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處理完手中的事,我就來了。」

宋汐道:「幸好你來了。」轉而想到他所說的日子,面色就有些不自然,「那件事情,還是過幾日再說吧!」

因為她體內的蠱,每年這個時候,也是兩蠱陰陽結合之日。

宋汐並不覺得旖旎,反而備受煎熬。

不知道寧璟是不是也這樣想,不過他至始至終都表現得很自然,不留戀也不拖沓,速戰速決的態度倒是與她不謀而合,想來只是單純地將它當做是一種治病的法子吧!

寧璟側眸看她一眼,道了聲,「好。」

很快,葯煎好了,宋汐親自給厲淳灌服。

寧璟則回了宋汐為他準備的寢居,他拒絕了宮女的帶路,已然輕車熟路了。

只是,路過未央宮時,他望著不遠處那座緊閉的院門,他不由得停駐了腳步。

他想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安笙卻沒有路面,這不符合他的風格,宋汐,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也沒有提到一句安笙,這很不正常。

但是,這些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的政策,就是隔岸觀火,不爭不搶,讓他們自個兒折騰去。

宋汐這樣的人,你越是與她對抗,越討不了好。

但是感情一事,往往難以自控。

安笙是一個聰明人,卻也毀在一個情字。

宋汐喂厲淳喝了葯,便一直陪著他,他的臉色在慢慢好轉,卻開始在睡夢中說胡話。

宋汐把耳朵貼在他的唇邊,聽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但她留意到惶亂的神色,便俯下身來,深情地凝視著他的臉龐,柔聲安撫道:「淳兒,沒事兒的,我在這裡呢!你快點好起來,你要玩兒什麼我都陪你玩兒。」

一直到了晚上,宋汐坐的腿腳發麻,就想著出去走走。

本想去找寧璟的,走著走著,竟走到了未央宮。

宋汐站在緊閉的大門前,沉默許久,還是翻身進了院落。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安笙把自己關在這深宮裡,風平浪靜,她幾乎都快忘了有這個人。

興許沒忘,只是不願去觸及這塊傷疤。

她不是沒想過化解他心中的怨憤,只是每回見他,面對的都是一張冷臉,或許根本就見不到他。

是他先將她視作無物,那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如果這是他所希望的,那她,還他一片清凈。

說到底也是在跟他賭氣,他想迫她低頭,她又憑什麼對他低頭。

她也在用自己的方法迫使他繳械投降,可他,卻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呢!

若是沒有這件事,她也許很久不會再踏進未央宮。

可即便她踏進未央宮,又有什麼用呢?

他的大門,依舊對她緊閉。

一門之隔,融闐正在為安笙寬衣就寢。

院子里的那個人,已經站了許久了,他不知道主子發覺了沒有。他表現得一切如常,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主子,她來了!」

安笙懶懶地抬了一下眼睛,「來了又怎麼樣?」

融闐默然。

安笙道:「融闐,你是不是覺得我有病?」

融闐心道,可不是有病嗎?還病的很嚴重,所幸不像從前,老有想死的念頭。

安笙自言自語道:「千方百計地誘使她前來,她真的來了,我又不想見到她。」他賭氣一般地說道:「我這輩子都不再想見到她。」

融闐嘆了口氣道:「主子,睡覺吧!」

屋裡的燈倏然滅了,院子里的宋汐眼神也跟著一黯。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已經淡漠得像路人。

像這樣,只隔著一扇門的距離,即便知道她來了,他也不會相見。

安笙的想法總是比較偏激,負面情緒很多,她每次想好好地解決問題,總被炮轟似的的惡言惡語搞得不想再說。

久而久之,她也煩了,不願多說,甚至不願相見,兩個人的心也漸行漸遠。

很快,宋汐離開了,屋裡的安笙卻在床上睜開了眼睛……

三日後,寧璟離開了皇宮。

他離去的前一天晚上,宋汐去找了他。

為免尷尬,宋汐事先吃了葯,迷迷糊糊地與他滾了一通,醒來后,身側的枕被已涼。

她輕柔著額頭,忽然想起來,昨晚他發現她吃藥時的表情,震驚中還有一點難過。

是難過吧!她那時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分辨,卻清楚的記得他黯然的神情,以及他那一句輕若呢喃的低嘆,「何必……」

儘管如此,他卻出奇地溫柔。

一覺醒來,恰似大夢初醒,她沒有半點不適。

只是,想到他那時的眼神,她的心裡卻是有點發虛呢!

寧璟,我讓你難受了嗎?

明明,我只想避免尷尬,不能對你下藥,那就只能……

安笙這兩日心裡無端地不踏實,本該來找他的厲淳一直不見蹤影。

按理說,他們這樣的關係,他不來才是正常的,可安笙愣是覺得不對勁。

他讓融闐去打探消息,卻得知他生了重病,安笙驚道:「他生的什麼病?現在可好些了?」

融闐看他的樣子,竟是真的擔心,不由在心裡唏噓,面上卻不敢怠慢,「不知是什麼病,只知病的很重。不過聽說前幾日宮裡來了一位神醫,看過之後已無大礙了,現下,正在養病當中。」

他以為,安笙對厲淳只是單純地利用,沒想到,是放了真感情在裡面。融闐莫名地有點擔心,總覺得主子會受到傷害。畢竟,厲淳後面站著的是宋汐啊!而宋汐,從來都是安笙的軟肋。

安笙道:「晚上,我要去一趟神龍殿。」

融闐有些不太贊同,「這個時候,您要去神龍殿?」就不怕被宋汐發現嗎?

安笙先是一怔,隨即苦笑道:「也是,這個時候她巴不得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那就明日她早朝的時候我再去吧!」

融闐卻希望,他最好去都不要去。

這要被宋汐撞見,指不定以為他要害厲淳呢!

翌日早晨,安笙還是從密道去了神龍殿,他在窗邊蟄伏良久,見丫鬟端著葯碗出去,才閃身進了屋子。

厲淳正在昏睡,嘴邊還沾了一點兒葯汁。

安笙用手帕為他擦流到嘴邊的藥液,就聽他在囈語。

安笙凝神一聽,就聽他反反覆復說的是兩句話。

一會兒問他,說為什麼會這樣?

一會兒又求宋汐不要生他的氣。

安笙聽得難過,艱難道:「對不起,你快點好起來吧!」

說來也怪,他話音才落,厲淳就不再說胡話了,

安笙以為他聽見了,忙又道:「你要是聽得見我說話,就睜開眼睛看看我。」

厲淳好像真的聽見了似的,睫毛一顫,竟緩緩睜開了眼睛。

其實,這兩天他已醒過幾回,只是神智還不太清楚,睡得時候更多。

他先是迷茫地看了會兒四周,最終將目光聚焦在安笙的臉上,恍恍惚惚道:「安安?」

「是我!」安笙一喜,連聲音也歡快了許多。

厲淳笑了,聲音很虛弱,「安安,你來看我了?真好!」

安笙以為,他醒來會質問自己,但是他卻絕口不提此事,只是說,你來看我了,真好!

他的眼眶有點發酸,半響,才艱難道:「你快點好起來,我以後,再也不作弄你了。」

說完這句,他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安笙做錯事,何曾主動承認過?

可是,眼下他卻實話實說了,哪怕遭到他的唾棄。

厲淳的世界黑白分明,見識了他的真面目,肯定不會想再理他了吧!

不來也好,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去傷害他。

他與他,本就是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

厲淳獃獃地看了他良久,忽的說道:「安安,你是我的好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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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梟后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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