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一聽是陸顯置辦下來的妾侍,黃氏臉色白了白。陸顯的不著調她素來是知道的,因為自己身子病弱,也是不遺餘力的給陸顯置辦了幾房姬妾。但哪裡有什麼正室不知道就有人把妾侍送上門的說法?

陸兆南現在就跟吃了蒼蠅似的,明白是宋馳刻意要來噁心自己,黑著一張臉:「我家事不勞你過問。」

宋馳微笑,看一眼那個被推到地上的女子,微笑道:「不是陸將軍說,令郎先置辦了一處房產將這女子安置下來嗎?既然這樣,那不如先全了禮數,叫二奶奶喝了茶,也好了了一件心事,免得令郎上路都不安心。」

他的上路自然是指流放的道路,但此時眾人聽著就像是黃泉路。陸兆南臉都黑了,正待破口大罵,陸暉夫婦交換了一個眼神,見那女子卻是生得白凈,不怪陸顯動心,但現在都逼到了門前來,明擺著就是來打臉的。但這個時候,只要一句話,陸顯就會失寵。

余氏當下笑道:「老爺也別生氣,既然宋都統將人送了來,不妨就先安頓下來,明日好讓弟妹喝了茶也好。」又笑著勸慰,「好歹是二爺中意的人,要是不收了,仔細別人說弟妹善妒,說咱們家容不下人。」

陸兆南吃了翔一樣,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也不得不說,余氏的話是正確的。這收了是自己膈應,不收是老臉丟盡。作為一個老中二病,陸兆南怎麼能容忍顏面掃地?

將都快噴涌而出的老血咽了下去,陸兆南瞪著盈盈含笑的宋馳,道:「將她安置下去。」又道,「陸府並不歡迎你,識相的便滾吧。」

「這便是將軍府的待客之道?」宋馳打定主意今天要讓陸兆南一口氣吊不上來,也是笑眯眯的,「二奶奶今日既然出來了,不妨就這樣受了這女子的禮,也好全了禮數?」

黃氏白著臉色,就陸顯那花花腸子她怎能不知?看如此境地,便知道是陸顯那慫包養的外室,指不定被別人堵了,現在落得了別人堵在門口給羞辱。她本就跟陸顯各過各的,陸顯可以無視她,但是怎能這樣打她的臉?養了外室,現在宋馳指著來傷她的顏面,若是他自己沒有漏子,怎會被人趁虛而入?

黃氏又想到正月初一陸顯怎會無端出現在城西,這麼一連起來,已然明白了。這樣的事擱誰身上都氣不過,好好兒的正月初一,他不在家裡待著,跑到外室那裡……

黃氏愈想愈覺得心中有一口惡氣出不出來,胸口起伏愈發急促,陸貞訓和謝青嵐忙攙扶著她,見她的臉在火光下愈發難看,心中瞭然。謝青嵐慌忙道:「采荷,你家奶奶身子骨本就不好,還不將你家奶奶扶下去?壞了身子你擔待得起么?」又一步搶上前扶著陸兆南,看著宋馳,覺得這小帥哥簡直是面目可憎。這世上有那麼一種人,明知道對方傷口,還要將痂揭起來,撒上一把鹽。

「宋都統,深夜造訪原本於禮不合,但事出有因倒也不能相怪。」謝青嵐生怕自家外祖一開口就覆水難收了,「只是事情既然了了,宋都統還不走?難道覺得以官家之身就能管別人的家事?」說到這裡,又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子,輕輕說,「莫說何時向二奶奶敬茶與你無關,即便是陸家下令杖斃與你又有什麼關聯?別說無關,就是有關,進了將軍府的大門,將軍府做什麼,也輪不到你置喙。」

陸兆南原本就憋著一口惡氣,一聽外孫女這話,簡直是老懷甚慰,大掌輕輕撫著謝青嵐的後腦,深嘆阿昭生了個好女兒。

謝青嵐其實心中也直擂鼓,但是現在這情況,明擺著就是宋馳鞠了把翔給你喂到嘴邊,你不僅不能不吃,吃了還得甘之如飴。都這樣了,總得趕快讓這貨走了,讓自己趕緊吐吧?

宋馳不識得謝青嵐,只是覺得這身量還小的少女嬌媚柔弱,但這氣度卻與眾人不同,倒是個剛強的女子。也是冷笑道:「陸將軍竟有如此伶牙俐齒的孫女兒?倒是將軍府的福氣。」

陸兆南也是獰笑:「是否福氣與你什麼關係!」說罷,又喚了管事來,在耳邊低語幾句,管事臉色一變,旋即低笑道:「老爺說的是。」又領了幾個人快步下去。

謝青嵐站在陸兆南身邊,強作鎮定。陸兆南在,就算宋馳領兵而來,難道還敢動手不成?這麼想著,底氣也足了些,低聲道:「我無意冒犯宋都統,還請恕罪。只是旁人家事,自然輪不到一個外人指手畫腳,都統斷然不該管。此事若是傳了出去,不曉得世人如何看待洛陽侯府。」

宋馳沉吟片刻,見謝青嵐立在風中,面容平和無比,倒是頗有幾分美艷之姿,勾起一個笑容來:「鐵齒銅牙的女子,若不是女子,只怕前途不可限量。」說罷,又對陸兆南笑道,「陸將軍切莫忘了,皇上有旨,讓將軍為隨國公尋找世子,還請將軍趕緊去找那個系鈴人,免得出了岔子,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

他不說下去,拱一拱手,去了。

其實宋馳這貨,不說什麼繡花大枕頭,但絕對有種馬文裡面男主的本質——特別愛憐香惜玉,書中就是盈盈一笑勾了原主的心。

陸兆南被宋馳撂下的最後一句氣得臉色鐵青,要他幫隨國公那老貨,他還不如直接一腦袋碰死呢!但現在是皇帝下的旨意……

陸兆南一臉悲憤,轉頭瞪了趕來壯膽的陸暉夫婦,揮手罵道:「都散了吧。」

陸暉與余氏這才散了去,還不忘嘀嘀咕咕,說謝青嵐心大了,一個外孫女兒還敢插手陸府的事。

而那頭,宋馳率人出了陸府,明月皎皎,燈火照得整個京城都瀰漫著一種喜悅。宋馳負手立在陸府門前,羽林衛慢慢列隊準備要去了,卻見陸府大門上的有幾個黑影照著眾人的頭頂就砸了下來。

有人來砸悶棍!羽林衛說白點是皇帝親衛,只是皇帝派遣出來,是凌駕於官府之上的禁軍。紛紛拔出了長刀,對著那東西就砍了過去。

誰成想,一刀過去,那東西全然沒有被砍開,明白那是液體,還沒來得及退,便被澆了一頭一臉。

宋馳還算是退得快的,依舊被濺了一身。那液體腥臊,還散發著惡臭,一看就知道是排泄物。羽林衛在京中可謂是橫行霸道多年,因為是皇帝親衛,所以格外的受尊敬,現在卻被潑了一身的屎尿……

宋馳簡直都要氣炸了,還沒來得及翻上高牆,已然聽到門前傳來陸兆南的聲音,尋思著絕不能讓陸賊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做了個手勢——風緊扯呼了——眾人忙跟著去,生怕被人看到這狼狽的樣子。

至於這件事,宋馳也不敢聲張,不然到時候一本奏上去了,一問原委,被潑了一身的屎尿……宋馳素來高傲,又怎麼會讓別人知道有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就半句也不曾提起,只是在心中愈發惱恨陸兆南了。

而陸貞訓和謝青嵐將黃氏扶回屋中,黃氏一路上臉色都極為難看,像是風中殘燭一般,雖是都可能消散。陸貞訓握著她的手,只是無聲哭著。

費了好大力氣將黃氏扶上床,陸貞訓低聲勸慰道:「娘,切莫置氣啊,為了父親不值得。」

「本來是不值得。」黃氏喃喃說著,眼角滑落一滴淚,氣若遊絲,「他素來無視我,我連計較也不願與他計較了,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這樣讓我顏面掃地!那女子來了,我該如何自處?我也就算了,這樣的情況下,他竟還在外室那裡住著?這京中誰不是盯著我們?連我都能看明白的事,他看不明白么?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不在乎也罷,可是如今,陸府的哪個不是在給他善後?」她說得急促,胸口不住的起伏著,像是隨時吊不上來那口氣,唬得陸貞訓和謝青嵐慌忙撲在床前,勸慰道:「可別動氣,既然曉得不值得,便不與他置氣就是了。」

黃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看就是動了真怒。手握著謝青嵐的手,喘了幾聲,還是閉上了眼:「青嵐丫頭,你也是看到了。你二舅舅我委實不指望了,我唯獨放不下心的就是這兩個孩子。我命不久矣,只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她說到這裡,又掙扎著坐起身子,「貞兒,貞兒,我去求你祖父,讓他幫你物色夫婿,娘不求你嫁到富貴之家了,即便嫁給走卒販夫,只要他肯疼你,這一生倒也不辜負了。早早離了這家裡,免得被你爹禍害。」

「娘——」黃氏掙扎著,差點撲倒在地,被陸貞訓慌忙扶起,「娘,我不願嫁,我不願意……」

黃氏獃獃的看著她,咬了咬下唇,揚手便是一巴掌摑在陸貞訓臉上:「混賬東西,你說不嫁就能不嫁的么?我沒多少日子了,再也護不得你。等你父親回來,你和澤兒遲早被你父親禍害到……」黃氏說著,重重喘了幾聲,抿了抿唇,臉色愈發難看,忽然就這樣軟軟的倒了下去。

「娘!」陸貞訓慌忙撲到她身上,謝青嵐也是急了,采荷和幾個侍女手忙腳亂的將黃氏搬上床,大夫來了后,一號脈,臉色也是僵硬萬分了,與陸貞訓和謝青嵐一同退了幾步后,才低聲道:「二姑娘,謝姑娘,老夫說句不中聽的,二奶奶這身子,可以準備後事了……」

陸貞訓一聽這話,眼淚立時下來了,道:「你不是說還有一年的時日么?」

「若是好生將息著倒是無妨。」大夫撫著花白的鬍子,滿臉的為難,「只是今日動了怒,怒急攻心了,這一下氣血全亂,如何能好?」

陸貞訓淚流滿面,謝青嵐忙叫大夫下去后,又取了錦帕來給她擦淚,低聲道:「姐姐,你別這樣。」

黃氏與陸顯兩人,陸顯簡直是渣得無與倫比,從過年他回來,一直到現在,陸家沒有一天的安穩日子,對妻不管不顧,對子女不聞不問,只知道日日尋歡作樂;而黃氏,對於一雙不是自己所出的子女也是那樣的好,她病弱不假,但那顆心卻是熱騰騰的。

黃氏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一旦合眼,陸貞訓和陸澤要守孝三年,而陸顯,兩年之後就會回到這裡來,兩個孩子,她不能全部看顧著,還想盡自己最後的努力,保護一個。

陸貞訓淚如泉湧,忽然猛地向外衝去,謝青嵐不查,忙跟了上去:「茯苓,還不攔著你家姑娘!」

陸貞訓在前面跑得飛快,一直到了庭院之中,明月皎皎,給萬物鍍上了凄清的銀光,陸貞訓在前面跑著,謝青嵐也不顧了別的,撒丫子追得老快,這才截了陸貞訓。

誰知這一向驕矜的陸家二姑娘淚流滿面,長發微散,「哇」的一聲坐在地上:「他做什麼要這樣禍害我們?陸家成了京中的眾矢之的,他快活了是不是?還禍害得我娘這樣,我娘再有不是也是他的髮妻!他就是這樣對待他的髮妻?」她冷著一張臉,又從地上緩緩站起,「我去殺了他,大家都別好活了,死了倒也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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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逆襲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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