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謀划

22 謀划

霍定姚猶疑地叫了一聲:「主子爺?」

趙煜好這一驚,用的力氣不小,她也是實在忍受不住了,才出聲喚了他。

趙煜好似乎回過了神,瞧了她一眼,眼裏才恢復了一點熱度。慢慢放開了她,見她飛快地把手縮了回去,眉頭一皺:「可有傷著?」

霍定姚敷衍地搖搖頭,不知怎麼的,趙煜好的神情在燭火下顯得有點孤寂,莫非他方才睡着是夢見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卻根本沒想到,趙煜好是在心底苦笑。

他自己也沒料到,這一放鬆又睡了過去。下午模模糊糊瞧見的事情,這一次竟然在夢中變成更加清晰,就彷彿是真實發生過的一般。

他想着夢境的最後,盛京翔王府,不,四皇子府門前秋風掃落葉的蕭瑟模樣,還有一個接一個跟着自己的手下傳來或貶或死的消息,心裏嗜血的冷意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上翻騰。

他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竟是連身邊人都護不住……

眼神一瞥,瞧見霍定姚正偷偷摸摸把手腕躲到了身後揉着手,頓時知道這個小丫頭又在忽悠自己了。伸手取了一隻桌上的白瓷藥品過來,道:「把手伸出來。」

霍定姚這次是真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奴婢……奴婢真沒怎麼樣,不敢勞煩主子爺。」見趙煜好板着臉瞪她,只好磨磨蹭蹭地才把手從身後伸了出來。

那手腕上已經起了一圈紅痕,可見當時趙煜好抓的力氣之大。這尊大神還冷冷看了她一眼,「疼了就要說,你不必怕我。」

伸手倒出了藥油,不客氣地握住了她細細地抹在了手腕處。語氣是十分的不悅。

霍定姚心裏一暖,微微抬起眼。眼前的人正低着頭,明明是窩槍提劍的大手,此刻卻放緩了力道,仔仔細細給她塗着葯,還拿捏住了穴位儘快讓葯滲透開。

明明是個冷酷的人,卻也能低頭給人認錯。

認得這樣徹底,真是不知道哪裏又抽了風……

只是,他粗糙的手指摩挲在自己的手上,傳來陣陣溫熱,也不知道怎樣,就讓她覺得,眼前的人其實根本就不可怕。

兩人都沒說話。直到趙煜好放下藥,霍定姚才猛然一驚收回手。

天啊,她剛才竟然盯着趙煜好發起了呆!然後忘記了要客氣客氣,還真就讓主子爺「伺候」了她一回!要是被旁人知道,只怕她死一百遍都不夠看。

趙煜好也沒管她又開始糾結,想了想,對霍定姚吩咐道:「明天一早你就回雁門,告訴老夫人這裏一切安好。讓她安排人將盛京來的人先住進王府,我把這邊的事情安排清楚,最遲五天便會返回。」

霍定姚忍不住問:「主子爺您會接旨?」雖然趙煜好不可能不接旨,但是……

「聖旨自然是要接的。只是方才你也說了,禹城的百姓乃是性命之憂,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不說在他走之後,禹城流民□□和縣令之死成為政敵對付他最大的理由,便是當下,他也該聽謝長畫的建議,拖延回京的日期。

至於留下來的理由……既然禹城怎樣都會發生流民作亂,他倒是不介意讓這個騷動提前爆發,來個一舉兩得。

趙煜好拿定了主意,吩咐道:「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你都要讓老夫人安心。你可明白?」

霍定姚心頭一驚。難不成,趙煜好是要拿做什麼風險極高之事,在自己身上找一個必須留下來的理由?

盛京的天使終於抵達了雁門,城門大開,車駕一路駛進了翔王府。而正從禹城往回的翔王的車駕,卻在半道上又折返了回去,只因為那邊突發動亂,發生了大規模的流民騷動。

老夫人正含笑坐在花廳內,對着盛京的一干來使,聲音飽含了歉意:「翔王他本也念著聖人和太子,只是這天不作美,倒是讓公公得稍緩等幾天了。」

霍定姚瞧了過來,這太監一副白面無須細眼馬臉,瞧著就不像什麼好人。他身後立着兩個人,一個是個眼睛咕嚕直轉的小太監,活像一隻猴兒。另外瞧著似乎像是一個外庭走動的,可說是護衛吧也不像。

那猴臉太監明顯要嫩一些,一聽老夫人這話,就流露出了一股不滿。倒是這個馬臉大太監,倒是皮笑肉不笑的說着什麼無妨的話。

趙煜好也卻是沒讓這群人等太久,第三天他的車駕便回了雁門。

只不過,他回來的方式有點特別。

汪路明派人帶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翔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身染惡疾,高燒不醒。他是躺着被人一路護送著回來的。

老夫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疊聲的問了三遍,那來報信的小太監正是汪路明身邊的小章子,他紅腫着眼,朝老夫人磕了頭,哽咽道:「禹城連日暴雨,山洪大爆發一次后,隔了十天又發了兩次……主子爺帶着將士圍堵洪水,一直不眠不休,挺了七天七夜……水患是沒了,可爺他卻不好了。大夫們想了各種法子,可主子爺卻……一直高燒不止。」

禹城天寒,任是鐵打的人都挺不住。

而且禹城能有什麼好的大夫,查來查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會提一些什麼勞心所致,殫精竭慮以至於邪寒侵體,可藥劑一副一副下去了,人卻沒有半分好轉的跡象。

束手無策之下,只能建議讓翔王回雁門悉心照料,也好拋走這塊盪手山芋。

老夫人氣急敗壞,哆著拐杖道,「你們趕緊把全雁門最好的大夫全部叫到府里來候着!」她對璽月吩咐倒,「無論提什麼要求,今天這些人務必全部到!」

車駕一路駛到了錦瀾軒。

屋子外廳聚集了好些人,看模樣應當都是當地的老大夫,有點旁邊還跟着葯童,背着藥箱。

汪路明肅著一張臉,眉頭深深皺出來一個川字。霍定姚以為見他哪次不是樂呵呵的,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幅模樣,一時間忍不住心裏直打突。

汪路明瞧見了她,倒是神情激了起來:「璽姚姑娘你過來了。」

霍定姚見那些大夫聚在一塊兒議論,不由得放低聲音,「老夫人讓奴婢來瞧瞧主子爺。主子爺他……可有大礙?」

汪路明搖搖頭。霍定姚也憂心道,「汪公公,主子爺他在病了之前,可曾做過些什麼?」

她是這樣想的,即便不知道翔王生的什麼病,能知道一下當初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好啊!

汪路明也發愁啊,他一直跟着主子爺,理論上主子爺有異樣,他會第一時間就知道。

「禹城的洪水來得急,爺他每天都上岸堤前頭去,和下面的人同吃同住。按理說,也沒有空兒去做其他的事情呀。」

這說的跟小章子說的大體上差不了多少,只多了一點,趙煜好確實是奮戰了七天七夜不錯,可直到第六天夜裏人都還是好好的,就算是面色疲憊,可也沒什麼大礙呀,甚至還逮住了幾個可疑的人物,明明不是暴民,卻偏偏煽動着災民趁亂鬨搶。

這些不提,主子爺常年征戰,身體壯實得跟條龍一般,哪裏會風一吹就病倒了呢。可怪就怪在,到了第七天天不亮,他跟誰也沒打招呼,一個人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神色不對了,然後到了下午便開始虛弱了起來。

趙煜好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汪路明想起主子爺回來后,那比以往更加冷酷無情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汪路明深深嘆一口氣。這些不提也罷,關鍵是眼下才瞅人呢。

他一直不錯眼地盯着。這些人寫出來的幾個方子他也瞧了,大多還是因為風寒引起的高熱,也有什麼因着暴熱和驟寒交替引起的中暑可能,多半備下的是清熱去燥的草藥,還有一個可能,便是當地的飲食不潔引發的痢疾等等。

可藥用了一劑又一劑,主子爺他卻根本沒有好轉的跡象。

如今翔王府將雁門最好的大夫全調了過來,汪大總管的心裏不得不說又燃起了希望。

霍定姚聞言,略略安了心,不由得道:「曾經聽說人在極為疲憊之下會陷入深睡,後來精神頭緩過來了,也就慢慢清醒了過來。說不定主子爺他,也是這種情況呢。」

小章子跟在她身後,安慰道:「璽姚姑娘說得對。這禹城的大夫都是鄉下郎中,所以才瞧不出來個具體緣由。只要讓咱們的老大夫瞧准了,幾貼葯一下去,保管主子爺醒來,第一個瞧見的就是你。」

霍定姚頓了一下,不自在道,「你胡說些什麼,我也是替老夫人來瞧瞧主子爺。」

小章子一愣,這話說得,好像她自個兒不擔心爺一樣?他盯了盯霍定姚的手,突然就悟了。這璽姚姑娘嘴上硬著,可她就快把一張絹絲的手帕給扯壞了,還不定心裏怎麼難受呢!難怪師傅常說,不管八歲還是八十歲,女人就是彆扭著的口是心非。

他聰明的不再提這茬。汪路明瞧了瞧內屋子,突然問道,「聽說那裏面還有盛京過來的太醫?」

霍定姚撇嘴,什麼太醫,不過是一個太醫院的三等院判。對着那個領頭的天使點頭哈腰就罷了,甚至對那個猴臉小太監也賠笑作揖,一瞧就是個沒長骨頭的。縮在老大夫們後面探頭探腦,不像是出力,倒像是監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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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四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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