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復

夙沙復

到頭來,溯鏡對於昌樺下毒一事始終都不能有個結論。是夜,她讓阿隱帶着她,繞了好久的路,一路避開看管的士兵,才到了關押昌樺的屋前。和想像中的牢獄有些區別,這裏雖簡單卻乾淨,甚至還有幾個女婢照護着她,阿隱施了幾個昏睡決,屋裏的女婢便都暈了過去。

說來倒也簡單,溯鏡實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左右受人恩惠,拿了人家的扇子,救人家一命也是應該的。救昌樺,怎麼救,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不過是直接闖進來把人劫走,此後再也和虞國沒什麼關係罷了。或許再麻煩阿隱,施一個變化之法,讓昌樺挑選個模樣繼續過完此生。

阿隱聽到這麼一個計謀,額,姑且稱之為計謀的時候,眯着眼睛笑着,最後來了一句「溯鏡果然聰明」便特別順從的帶着溯鏡去了關押昌樺的地方,只是法術有些生疏,尋路的能力尋了好久才尋到,原本打算趁夜劫人,到達目的地之時天已大亮。

「如果昌樺這麼一走,勢必罪名難以洗清,昌樺之國也必將大難。」知道溯鏡的想法之後,昌樺鞠了一躬表示不會就這麼離開。

溯鏡對此大情大義不太理解,又覺得自己本來就只是想要救這麼一個人,便對着昌樺鄭重的點了點頭,假裝表示理解,然後一個手刃直劈昌樺後頸,動作之快,殺伐決斷的讓阿隱在一旁都有些措手不及。

「帶走。」溯鏡指了指暈倒在地的昌樺,又指了指阿隱。正巧這時,有人敲門,溫潤的嗓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不知公主可整理好,復特來一問。」

虞國上下,為避諱國君之名,凡名中有「復」一字,皆需換改,全國上下,也只有一位名「復」——夙沙復,曾經的二皇子,虞國現任國君。

溯鏡上前開門,學着昌樺的姿態恭恭敬敬的請了一個安,片刻前她還是和阿隱一起來救這位公主,卻因為這麼一位國君前來打擾,又因阿隱的法力實在是不夠沉穩,遂溯鏡決定讓阿隱帶着昌樺先走,又讓阿隱將自己幻化成昌樺的模樣先留下來應付。

對此,阿隱左右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又想了想總之不會這麼容易就將昌樺隨便殺了的,所以溯鏡的安全還是有些保障,遂同意了這個方法,先帶着昌樺離開了。

夙沙復進門后便盯着溯鏡那張臉,看了好半晌,這看的溯鏡越發心虛,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心裏罵着阿隱這什麼變化之術,剛開始便被看了出來:「君上可是覺得昌樺這臉有何不妥之處?」

「甚是不妥。」夙沙復看起來有幾分狂妄,不同於阿隱那種隨便怎麼看都能感覺出來的那種輕狂,而是一種收斂到極致的狂妄,所以光聽嗓音還覺得此人有幾分溫潤。

聽他這麼一說,溯鏡橫豎閉着眼睛有些絕望,大抵還是被看了出來,能拖一會是一會:「何處不妥?」

「那日殿上初見公主,尚且有幾分柔和之姿,今日這般,卻是疏離之味十足。」

夙沙復只一句,卻讓溯鏡皺了皺眉,誠然這話是在說自己長得確實像昌樺了,可是卻沒有學會昌樺的感覺,不夠柔和么,想到此,溯鏡眼中含波,嘴角帶柔,輕聲問道:「妾身被關許久,興許有些乏了,君上。」

這麼一句,溯鏡自認為不論柔和之姿也好,風情之態也罷,總之不會再是疏離之味了吧,再不滿意可就裝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了。

果然,夙沙復聽了這麼一句,愣了好半晌,才笑了一笑道:「公主好個媚人之術,吾弟就是這般著了道的吧。」然後終於踏步而入,坐在了一方桌前,后一把拉過溯鏡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一手挽着她的細腰,在她耳邊吐氣,故作親密之態。

這麼一拉,到讓溯鏡緩了好久也沒有緩過神來。

不管怎麼說,昌樺是和夙沙意有了婚約,如今這麼一個曖昧動作,夙沙復又是為何?

這麼坐在夙沙復的腿上,離他唇齒也僅毫釐之差,委實讓溯鏡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不知該如何自處。溯鏡微微動了動身子,卻被夙沙復挑着下巴強行四目相對,他的唇角有意無意的和溯鏡的唇角碰上,微微輕啟的薄唇摩擦著溯鏡的唇邊,這讓溯鏡打了個冷顫,一把推開了夙沙復,站起了身子,剛想後退幾步,卻又攔腰被夙沙復抱住,只見他一頭埋在溯鏡的腹間嗤笑着,這一抱抱得又委實緊了些,讓溯鏡難以動彈。

這樣的親密動作,立刻讓溯鏡心生厭惡之情。

原來並不是和所有人都可以這般親密的。

溯鏡又想起自己和阿隱在這短時間內發生過的種種,阿隱也曾牽過自己的手,抱過自己,甚至吻過自己,可是溯鏡對此並沒有過厭惡之情,莫不是和阿隱熟悉些所以便對此沒有太大介意?

想了想,溯鏡又一次推開了夙沙復,縱使自己是在假扮昌樺,可是最好還是不要被人吃了豆腐比較好。

夙沙復看着自己,目光清朗:「你總是這般不守信用,那麼這昌樺是攻,還是不攻?」

這句話,也是讓溯鏡不知該如何回答,聽這語氣,莫不是昌樺和夙沙復之間還曾有過什麼協議,可是他們二人何時見過面,何時定了怎般的協議統統不知,但如果真的是昌樺在此,必然會說一句:「自然是不攻。」遂溯鏡便說了這麼一句。

夙沙復又問:「可又給了你好幾日光景,也不見你按協議行事。」

這話繞着彎子,溯鏡實在是頭疼的很:「只怕君上不按協議行事罷了。」這協議是何都不知道,又怎麼按協議行事,也不直說了的一點也不痛快。

夙沙復聽到此笑了好幾聲,起身看着昌樺道:「我怎麼不按協議來了,可是公主剛剛卻又推開了我。」

轟——!

協議?!這鬼協議到底是什麼!

「君上到底,想讓我做什麼呢?」

「你只要說一句話,便能救昌樺,便能做虞國的后。這麼好的交易,又為何猶豫?」夙沙復放開了溯鏡,看着她說,「等待是有限度的,若你今日還不說,我便讓三弟明日就整軍進攻昌樺,不知道這次,昌樺還有沒有公主了呢。」

夙沙復的眼神,不同於夙沙意,前者是溫潤中帶着難以分辨的狠毒,後者則是清冷中夾雜着真正的柔和。

而這個交易,確實聽着甚好,且不談今日到底能不能把昌樺帶離開虞國,就算離開了,夙沙意又起兵去攻打昌樺,憑着目前昌樺國的狀態,此戰必敗,此國必亡,那麼又讓一個亡國公主如何苟活於世。

「你說的,可真的會履行?」溯鏡輕聲而問,雙眼緊緊盯着夙沙復。

「自然,到時候你便是一國之後,那麼,昌樺便不是敵國,是友國了。」

縱使此人的話不能全信,但是不管怎麼樣能給昌樺國一個緩衝的機會,至於是否要嫁給他,這個不是溯鏡能決定的,但是當初昌樺要嫁給夙沙意不就是為了救昌樺國,既然都是為了救昌樺國,嫁給夙沙意和嫁給夙沙復大約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好,我今日便照你的意思做。」

後來的後來,當溯鏡回憶起這個她人生中做的幾個錯誤決定的時候,對此悔恨不已,若不是因為自己以為的沒什麼區別,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七轉八折,那個時候自己實在是不懂情愛,也沒有看出來昌樺和夙沙意之間薄如飄雪的情意。

有些人的感情,不怎麼表現,不怎麼說明,卻直達心口,說的便是此時的夙沙意和昌樺之間的兩兩相望,相敬如賓;而有些人的感情,似是情深似海,護在心尖,不能相離,卻只在心口外面徘徊,甚至連心門都沒有尋到,說的便是此時的阿隱。

溯鏡看出了阿隱的表現深,實則淺,卻沒有看出夙沙意與昌樺之間的故事。

然後,大錯釀成。

「你只需,當着文武百官以及三弟的面,說出先國君的死,下毒之人,是三皇子殿下。」

這有何難,雖然昌樺和他有了婚約,但是如果不說他便要去滅了昌樺國,在他和昌樺國間做出選擇,自然是選昌樺而滅夙沙意,至於昌樺為何會猶豫,溯鏡確實是一點也不知道。

「好。」

當天,阿隱來尋她時候,便看到她站在大殿之上,全然按照夙沙復的說法道了出來。

全場嘩然,百官爭論,大殿之上好不熱鬧。溯鏡隔着些距離看着夙沙意,銀髮紫色華服,雲淡風輕的站在那裏,似乎所有人在討論的事情和他無關一般。

溯鏡就這麼看着他,他也隔着眾人看着溯鏡,或者說看着昌樺。突然眉眼微揚,唇間帶笑的略過了溯鏡朝上看了看——夙沙復。

溯鏡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過去,一身龍袍加身,手托著下巴挑眉看着大殿之上,雖大殿之上有百餘人,可是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夙沙意的身上。

「三皇子夙沙意,殺害先皇,其罪當誅,明日午時,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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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俠]溯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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