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對我反方向走

你背對我反方向走

中學那會兒,我們特別迷戀這首歌,不管是哪一個版本都很愛聽。後來我們還約定好,這是我們專屬的情歌,用以紀念我們堅貞不渝的愛情。

其實我在談戀愛的時候大大咧咧很隨性的,你反而更細膩一些。你要求我們倆的□□空間音樂都必須換成這首歌,你拿走了我的□□密碼,把我們的頭像換成很膩歪的情侶款,還以我的名義發表一些對你大言不慚的愛的宣言。

現在看來,那時的幼稚行為都充滿魔性,讓人迷戀,讓人無法自拔。那麼現在,就在今晚,就在這個時刻,你又要與我共同唱這首歌是什麼意思呢?我看過很多言情小說,主人公都說一旦開始走這種回憶路線,那就是兩個人都回不去了。

你把話筒遞給我,在我身邊坐下來卻不看我,只看著大屏幕認真地唱起來。我拿著話筒,雙腿似乎在抖動,我看不清大屏幕上的字,也張不開彷彿粘在一起的嘴,我只能轉回頭來獃獃地看著你。

你的額頭,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睫毛,你的顴骨,你的臉頰,你的鼻子,你的嘴唇,你的耳朵,你的下巴,你的所有都想一次性看個夠。

自從我們分開已經大半年了,漫長的想念都化作這一刻的靜止。今天過後我沒有理由再約你出來見面,明天開始我們又要走各自的路,那麼下一次再見又是何時?

還沒反應過來,這一首歌短短的幾分鐘就已經流逝殆盡。你看著我看著你。

衛陽明:(伸過一隻手來拂過我的臉)丫頭,你在看我嗎?好好看看吧。

包廂里歡呼起來,大家都以為我們有再續前緣的態勢。其實從剛剛他向我走過來開始,周圍就一直有此起彼伏的喝彩聲。

這樣曖昧的姿勢,這樣不分場合的親近,這樣纏綿悱惻的對望,這樣體貼溫柔的話語,分明就是情人間最順理成章的表現。大家一定對我們抱著必勝的信心。

你站起來主動喝了一杯酒,對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的同學們說: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天實在是不勝酒力要先行一步了,你們玩開心一點,有緣分大家再聚。

在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已經迅速離開了。

對不起了同學們,事實並非你們所想,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我們走不到一起了,我們回不到過去了。謝謝你們今天為了我把他灌醉,謝謝你們一直都把我們當作天生一對,謝謝你們總是孜孜不倦地努力把我們湊對,謝謝你們給我們最好的祝福。

許佳依:(狠拍一下我的肩)你們剛才兩個離那麼近幹什麼了?

陳丹心:他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我沒有答應。

許佳依:為什麼不答應?

陳丹心:他現在有女朋友。

許佳依:有女朋友算什麼,要是我現在給他生兒子我都答應。

陳丹心:我不想當小三。

許佳依:你怕當小三,還是更怕失去他?

彷彿有一隻手伸出來,狠狠抽了我一個耳光,將我瞬間打醒。是啊,我在幹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樣的選擇,我不是早就衡量了他與尊嚴的比重了嗎,還管什麼責任擔當,倫-理道德,價值觀人生觀,沒有了他我就是一汪死水,看似有波紋,實際無生命。

是的,是這樣的,為了讓他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做到的,我什麼都可以不要的,我什麼都可以以他為圓心畫圈的。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而我的思念必將更加深沉而苦痛,與其一個人在不知名的地方默默地流淚,不如勇敢一點哪怕是用不正當的手段也要把他搶過來。

我如夢初醒,追著他的身影跑出去。歌城門口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我認得那輛車是他的,他關閉車門的一瞬間我攔住了他。

其實我是伸手擋的,所以門閉合的時候壓到了我的手,很痛很痛,痛得我眼淚都憋不住,五官也有些扭曲,所以我一定是一副哭得很醜的樣子。但時間緊迫,我實在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陳丹心:不要走,不要現在走,留下來,再多留一會兒,再和我多喝一杯酒。

哼。車的駕駛位置上傳來一聲冷笑。原來是他的女朋友來接他的。我往裡面看了看,一個很漂亮的女生,長長的頭髮又黑又直,眼睛也大大的,皮膚很白,即使在深夜裡也看得出來的白,很淑女很溫柔的樣子。和我,完全不同的樣子。

衛陽明:你還想要什麼?

陳丹心:我想重新回答剛剛的問題。

衛陽明:對不起,剛才我喝多了。

陳丹心:借著酒勁的衝動,算不算內心深處的想法?

衛陽明:酒醒之後就必須用思考來做決定了。

陳丹心:所以你一定要現在走嗎?

衛陽明:我女朋友都來接我了。

陳丹心:那,我就沒有理由再留你了。

我打了個嗝突然發現有點心痛,我有必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情緒。不應該這麼衝動的,逞一時意氣只能換來這種尷尬的局面,放棄才是正確的選擇,中學生活已經結束了,馬上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了,要展開新的生活了,如果還停留在過去那必定不是明智的。

我想我應該放下你了。每個人的青春,都有一個特別的人走過;每個人的青春,都有感情的付出;每個人的青春,都不會那麼完美的畫上句號。雖然傷心,雖然遺憾,雖然悔恨,但終究會被沖淡,終究會被放下,終究會在歲月的長河中沉沒。畢竟我們都擋不住成長的必然。

自己一直都是很有自信的人,這樣一個坎兒不可能跨不過去。等到了大學肯定會有很多人追求的,那個時候每天忙著學習,各種社團活動,也許都很難想起你。有一句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現在的我們好像就是正好站在這個節點上,

一年之後,五年之後,十年之後,我一定能淡淡面對這段感情了,你是青蔥歲月里光亮的所在,謝謝你出現在這樣的時間裡,就像參加沈佳宜婚禮的柯景騰一樣,可以向對方送出美好的祝福,即使身邊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這樣一路胡思亂想,走著走著就到了船山公園,夜晚的掩映下,這裡顯得更加寂靜。天上的月亮今天格外皎潔圓潤,星星也很清晰,散落在天空一閃一閃,給空曠的公園帶來一絲生氣。因為是夏季的緣故,蟲聲在周圍此起彼伏,所以我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害怕。反而覺得在這樣孤獨的境遇中,是一種陪伴。

我看到兩年前,你和我一起來公園遊樂場的情形。這座公園是本市最大的休閑場所,至少在那時候還是,不僅有噴泉廣場,亭台樓閣,還有假山湖泊,並且與遊樂場連接,周末的時候總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能夠去遊樂場玩驚險刺激的項目,我從來都是樂此不疲。

你很遷就我,每次問我周末怎麼安排,我都是把去公園當作沒有理由的第一選擇。公園裡面風景優美可以放鬆心情,遊樂場帶給我挑戰和歡樂,周圍還有很多地道的美食,真是一個全方位綜合的娛樂勝地,所以這也成為了我們約會的主要承辦地。

每次在遊樂場我都玩得很嗨,先去坐一下海盜船預熱一下搖擺的刺激感,再去地震轉盤體驗全身震顫的樂趣,最後是急速過山車瘋狂地尖叫一盤。你總是跟在我身後無奈的搖頭,默默地陪著我體會那種酣暢淋漓的發泄方式。

有一次我們先騎了一圈旋轉木馬,你就開始嘲諷我幼稚,我為了證明自己狂野成熟的一面要求你和我把所有的高空項目都玩了一遍。從跳樓機上下來的時候,你都雙腿發軟了,伏在我肩上一個勁兒的求饒。

那時候真是我人生的巔峰,我跟你說可以不繼續了,但是你必須當我的狗腿子供我使喚一天。後來你真的有履行,為了我各種無理要求東奔西跑,現在想來就覺得好笑。

為了陪你休息,我說去坐一次摩天輪放鬆一下心情。你那副又快哭又快吐的表情依然被我奉為記憶里的經典。

其實我很自私,我真的很自私,那時候什麼都不懂,明明知道你有恐高症,但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我沒有恐高症,所以我不明白那是怎樣一種痛苦的承受,我以為那只是膽小鬼的表現。

你不想我掃興,幾乎不曾拒絕過我玩到盡興的渴求,一味地承受自己身體的不適。儘管只有一次,你也強迫自己和我一起坐上了摩天輪。這個摩天輪很高很大,升到頂端甚至可以觀覽全城的景象,滿足我們壯闊的憧憬。

摩天輪的格子很小,但我們倆在裡面剛剛好,由於你的犧牲我興奮得上竄下跳,完全坐不下來。透過玻璃窗可以望得很遠,城市裡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橫跨涪江氣勢壯闊的鋼鐵大橋,縱橫交錯延伸漫長的柏油馬路,緩緩移動的搖籃般大小的各式汽車,全都呈現在眼前了。

那時候覺得世界好小,夢想好近,人生好奇妙。沒有任何的憂愁煩惱,沒有受傷過後的痛苦失落,沒有失敗過後的迷茫壓抑。心可以輕易得飛得很高,雜念統統與自己無關,我看著自己離天空越來越近,甚至要歡呼雀躍起來。

此時的你,像一隻膽怯的小狗一樣蜷縮在角落,明明緊張得不行,還不忘潑我的冷水。說我頭髮長見識短,連這種景象都陶醉,實在是沒見過世面。還警告我不要蹦躂得太厲害,免得格子承擔不起我超標的重量。還順便附帶我從側面看也沒有S型身材的失敗。

為了阻止你喋喋不休的損我,我狠狠地把你拉起來,必須和我一起站著共同欣賞這樣的景色。雖然你憎恨我欺負你恐高的弱點,但當時的你也是有震撼的吧,看到那樣的景象不管是誰都會有精神上的感動吧,那如動態畫般的美麗正是你克服自己走向天空的回饋。

你從後面環住我,在我發后耳語呢喃: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

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

星子在無意中閃,

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

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后那片鵝黃,你像;

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

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你總是能在最好的時間做最對的事情,因著這首詩的渲染,天色彷彿更美了。你說你真的很怕高,但是為了跟上我的腳步,你願意砍掉自己所有的短處。你也感謝我給你勇氣,讓你可以站到這樣的高度來俯瞰世界。

我永遠記得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我覺得我們是相輔相成的情侶,我們在一起是可以共同進步的。我們以後一定可以給予對方最貼心的關懷,一定可以讓對方成長為最優秀的人才,一定可以創造最美好的生活。

親愛的,往後的歲月里,不知道你的恐高症有沒有可能治好,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的契機坐上摩天輪,不知道我們贈予彼此的回憶還是不是生命中的唯一。

何海滔:(擔憂地)你怎麼在這兒坐著,我們找你好久,你知道你失蹤一個小時了嗎?!

我抬頭,是何海滔驚慌失措的臉。我環抱著腿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感覺全身都麻木了,一陣一陣有點發冷。我有些抱歉地朝何海滔笑了笑,雖然我知道這個笑特別凄楚,一定比不笑還慘,可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

何海滔:同學們擔心你,都出來分頭找你了,你竟然躲到這裡來了。

陳丹心:對不起,我沒帶手機,我應該給你們說一聲的。

何海滔:(呼出一口氣)沒關係了,你出現了就好,大家就怕你出什麼意外。

我動了動,知覺還沒有恢復,腿腳根本使不上力,差點趴在地上。何海滔很體貼地過來扶我,決定陪我坐一會兒再走。

我抬手揉了揉有些花的眼睛,覺得頭沒有那麼暈了。誰知何海滔一把抓住我的手,驚訝地瞪著我。我這才驚覺到手部的痛處,剛剛心太痛忽略的另一個痛處。

何海滔:(提高了聲音)你的手怎麼回事?

陳丹心:剛剛被車門壓了一下。

何海滔:整個手掌都腫起來了,你的手還能動嗎?

我試著握了握手心,疼得齜牙咧嘴,冷汗直往外冒。細看才發現,從中間開始是突起的青紫色,雖然沒有破皮,但是皮膚裡面的淤血好像已經凝固了,手掌硬硬的,連碰一下都鑽心地疼。

何海滔緊張得不行,看著我憔悴忍痛的樣子,立馬拉著我要去醫院。可我雙腿發軟走不了幾步就要倒下去了。何海滔二話沒說,直接把我背起來,往馬路邊上走。我終於控制不住,埋頭在何海滔的頸窩間嚎啕大哭起來。

何海滔怔了怔,他的腳步有放慢些,似乎是要說些什麼安慰我的話,但可能又不知從何說起,所以又停住了,只是安靜地忍耐著我的眼淚擦到他的T恤上。

到了醫院之後,何海滔為我跑前跑后,急得滿頭大汗。醫生說我的手部情況還比較嚴重,先要觀察一下,照個片什麼的,如果只是外傷的話,休息等到消腫就好;如果傷到筋骨的話,就不太好說了。其他的同學也陸陸續續趕來,大家都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我反而平靜了下來。

許佳依:(斜眼看著我)誰說不喜歡他了,明明都還喜歡著。

尤曉琳:(疑問地)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啊,當初不是情有獨鍾嗎?

章可韻:看到他現女友了吧,活脫脫的郭碧婷,出國了口味也換了。

陳丹心:那我是什麼口味的?

章可韻:你?調皮搗蛋,沒心沒肺,跟《致青春》裡面的鄭薇比較像。

陳丹心:我一直想塑造《誅仙》裡面陸雪琪的風格,看來沒成功啊。

章可韻:(思忖著)不過你和初中那會兒比,還是有些改變。

陳丹心:更加成熟性感了嗎?

章可韻:笑得沒有那麼狂野了。

陳丹心: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這一夜,你走了,可是有了老同學的陪伴,好像我並沒有那麼寂寞。在等醫院結果的時候,病房裡擠滿了微醺的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互相開著沒有底線的玩笑,像一直在一個班上讀書一樣,像根本沒有分開過一樣,像再也不會分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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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或不來,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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