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李滄瀾走出萬壽樓,剛一現身,兩男一女,三道身影分別從不起眼的角落迅速靠近。走至李滄瀾近前,三人躬身施禮,低聲道:

「明王!」

「走。」李滄瀾沒有停留,轉身就走。

三人顯然平日訓練有素,配合默契。黃衣和紅衣兩人隨着李滄瀾一同走遠,而剩下一個人灰衣人,先朝着另一方向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又走了回來,遠遠的跟在三人後邊。

「明王,身後有人跟蹤。」行至一個茶館附近,李滄瀾右邊的紅衣女子低聲說道。

「進去。」李滄瀾一個眼神瞟向了旁邊的茶館。

就在三人走進茶館之後,一位身穿藍色衣裙的少女急匆匆的跟進了茶館。

茶館不大,只有一層,藍衣少女找了一圈,發現沒有找到李滄瀾三人後,神色大變,急忙奔著茶館的後門而去。

可那位少女剛剛衝出後門,突然覺著右邊有人,急忙向右轉身,只見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子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李滄瀾和另外已個人卻不見了,心中一驚,她剛要張口,突覺背心一麻,已被人點了穴道,頓時癱軟在地。

「幹什麼,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僱主的嗎?萬壽樓的生意是不是做到頭了?」

「萬壽樓?哈哈!」紅衣服的女子頓時笑了起來。

「哼,萬壽樓,在城北。你要找萬壽樓做生意,跟我們到這裏作甚?」李滄瀾從旁邊的陰暗角落裏閃出,厲聲問道:

「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們?」

「明王,此人來路不正,不可心慈手軟。」一道玩世不恭的男子聲音,從她背後傳來,顯然他就是剛才出手點穴之人。

「是啊,人肉的味道,我好久沒嘗了,這個小姑娘就交給我吧。」紅衣女子用舌頭舔了舔艷麗的嘴唇,笑吟吟的說道。

「暴殄天物,如此佳麗,吃了多可惜,不如交給我,讓我先奸后殺,之後隨你。」那個男子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那位少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們,你們不是好人!無名哥哥,快救我!我是雲彩啊!」

「什麼?你是誰?」李滄瀾一聽「雲彩」二字,大驚失色。

「我是雲彩啊,」藍衣少女使勁兒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抬頭望向李滄瀾。

「雲彩,真是你?你弟弟的腿病治好了嗎?」李滄瀾急切的問道。

「無名哥哥,我哪來的弟弟啊?我只有一個姐姐,你忘了嗎?」雲彩疑惑的說道。

「哦,那你姐夫怎麼樣了?聽說你姐夫布匹生意做的越來越大了。」

「我姐夫是余縣捕頭,哪裏做什麼布匹生意啊?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假冒我無名哥哥?」雲彩警覺的問道。

「小吳,去後面找小魏,看看有沒有尾巴,有的話清理乾淨。」李滄瀾指著剛才出手的人說道。

「是。」黃衣青年轉身離去,幾個縱落,便消失在雲彩的眼前。

「小溫,解穴,帶她回去。」李滄瀾對紅衣女子說道。

「罷了,罷了。本來以為可以嘗頓鮮肉,可惜遇見的是明王的老相好,算我倒霉。」紅衣女子吐了吐舌頭道。

李滄瀾一行三人,左轉右轉,來到一個廢棄的莊園裏面。站在庭院中間,小溫警覺的四處觀察一番,然後快步走到一個枯井旁邊,側耳傾聽,發現沒什麼異常之後,對李滄瀾略微點頭示意,然後縱身跳入枯井。

雲彩一見,大驚失色,「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然而叫聲剛剛發出,已被李滄瀾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抱了起來,跟着縱身跳入枯井。

雲彩覺著自己在枯井中急速下墜,周圍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耳旁傳來呼呼的風聲,鼻孔里滿是潮濕的泥土味道。不禁心裏大駭,以為自己被陰曹地府來的勾魂使者抓住,馬上就要去閻王殿報道了。想起生死不知的姐夫、身陷囹圄的姐姐,以及從此無依無靠的爹爹和小外甥,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突覺身體一頓,一道聲音從耳邊傳來:「別害怕,到底了。」緊接着一道火光亮起,前面的紅衣女子打亮了火摺子。藉著微弱的火光,雲彩看清了周圍景象,這裏彷彿是一個密道,四周都是由青條石砌成,上邊似乎雕刻了一些圖案,腳下則是由四色方磚鋪成的一條窄路。

男女兩位「勾魂使者」小心翼翼的走着,似乎怕踩錯腳下的方磚。雲彩害怕起來,便想要摸摸牆上的圖案。

「別動!」那位「男使者」嚴厲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嚇的雲彩趕忙縮手,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前面的女使者,聽到聲音回頭笑了笑,微弱的火光下,女使者那有幾分妖艷的容貌顯著額外詭異,雲彩害怕極了,連忙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走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男女勾魂使者彷彿停住了腳步。雲彩大著膽子睜開眼睛,發現二人停在了一道石門前。石門造的非常詭異,大約六尺高、兩尺寬,左邊的石門是黑色的,門環是白色的,右邊石門則是反過來,石門是白色的,門環是黑色的,石門的兩側還有兩個火把,上面的火焰閃耀着黃綠色的光芒。

只見女使者上前,先拍了拍左邊的門環,兩重一輕,然後又拍了拍右邊的門環,一重一輕,接着將門旁邊的兩個火把分別向左右一轉,石門無聲地打開了,二人不做停留直接走進石門。石門裏面每隔幾步,便出現和石門旁一樣的火炬,均閃爍著詭異的黃綠色光芒,雲彩越來越害怕,可是看見男使者嚴肅的神情,又不敢出聲,只能任由男使者抱着自己一路向前走。走了大概二十步,面前出現了一段階梯,大概有五、六十層的樣子,男女使者順着階梯往上走。

可剛走了十層階梯,前面的女使者突然停住腳步,在自己左手邊的牆上敲了三下,這次是一輕兩重,然後又在自己右手邊的牆上敲了三下,兩輕一重。只聽「咯吱」一聲,面前的階梯竟然從中間分開一道一人寬的裂縫,男女使者走進了裂縫,當三人剛剛走進裂縫的瞬間,裂縫又「咯吱」一聲閉合了。

雲彩此時已經嚇的渾身亂顫,恨自己為什麼要輕信那個披着斗篷的傢伙,來「萬壽樓」找失蹤多年的「無名哥哥」,結果現在不知道要被這一男一女的兩位勾魂使者帶到何處。想到這裏,雲彩再也忍不住了,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男使者被懷裏突然傳出的哭聲嚇了一跳,「你哭什麼?馬上就到了。」說話間,前面的女使者扭動了牆上的機關,一道牆向左右分開,三人走進了一間整潔明亮的屋子。

「這,這是哪裏?不會是閻羅殿吧?」雲彩看見了光亮,稍微鎮靜了點,但是心裏仍然很害怕。

「閻羅殿?這裏不是閻羅殿,時辰還未到呢。等到了時辰,我們才能送你去閻羅殿受審呢。」女使者一臉嚴肅的說。

「我不要去閻羅殿,我要找無名哥哥,我要找他救我姐姐、姐夫。二位使者,送我回去吧,求求你們了。」雲彩哭着哀求道。

「小溫,別鬧了,她還是個孩子,萬一嚇壞了,我可沒法向方老爹和她姐姐明月交代。」男使者及時打斷了女使者對雲彩的恐嚇。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十五歲了。」雲彩不服氣的說道。突然,雲彩一臉驚訝的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爹姓方,我姐姐叫明月?」

「你不是要找你無名哥哥嗎?如今人就在你眼前,你為什麼又不認識了?」男使者一臉無奈的問道。

「你不是無名哥哥,你倆是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女使者在旁邊笑的打跌,「我喜歡這個名字,以後我就用這個綽號闖蕩江湖了。」女使者似乎很滿意雲彩為她起的綽號。

「小溫,去燒點水給她洗個澡,再給她弄點吃的來。」男使者說道。

「哦,知道了,馬上去。」那個被稱作小溫的女子溫柔的摸了摸雲彩的腦袋,轉身離去。

「雲彩,你記不記得,五年前,一個殺手在你家養傷的時候,有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姑娘,天天給那個殺手換藥、喂葯?殺手臨走前,還用木頭給她雕了一隻小兔子?五年過去了,不知道那隻小兔子有沒有被你弄丟?」男使者一臉笑意的望着雲彩說道。

「你真的是無名哥哥?」雲彩激動的說道。

「如假包換,你找我肯定有事,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了?」

「那他們為什麼喊你明王?剛才那個女使者,不,那個姐姐又是誰?」

「無名是我作為殺手時的代號,我本名李滄瀾。至於明王嘛,那是皇上封的。剛才的那個姐姐,是我的護衛之一」李滄瀾解釋道。

「無名哥哥,不,滄瀾哥哥,快救我姐姐、姐夫。」雲彩哭了起來。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慢點說。」

「兩個月前,余縣的幾家大戶人家裏面連續發生多起神秘失蹤案件,姐夫身為捕頭,負責調查。但幾天之後,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姐夫就失蹤了。緊接着,縣衙就來人,把姐姐抓走了,說是姐姐和姐夫勾結江洋大盜,搶劫、殺人,姐夫畏罪潛逃,所以就要拿姐姐歸案。本來是要連爹爹一起抓走的,多虧姐夫的同僚替爹爹說請,爹爹才免受牢獄之災,但每天都得待在家裏不能外出。我沒有辦法,只好跑出來找你了。」雲彩哭着說出了內情。

「你怎麼找到我的?我這次來臨淄,身邊的人都沒幾個知道。」李滄瀾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行蹤,前些天,我去大牢看姐姐,回來的時候,一邊走,一邊哭。結果,遇見了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傢伙,他說讓我到臨淄城北的萬壽樓去找無名哥哥你,我這才知道你又回到了萬壽樓。滄瀾哥哥,你不是已經離開了萬壽樓嗎?為什麼又回去了?你會不會幫我救姐姐、姐夫啊?」

「明王,水燒好了。」

李滄瀾剛想回答,小溫推開房門,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恩,找人帶她去洗個澡,吃點東西。等小吳、小魏他們回來后,你帶他倆來一塊見我。」

「明白」小溫點頭稱是,轉身對雲彩說:「小妹妹跟姐姐走吧,姐姐帶你去洗澡,再吃點東西。」

「滄瀾哥哥,我姐姐、姐夫的事?」雲彩怯生生的問道。

「你先去吧,你姐姐、姐夫的事情我管了。」

「謝謝,滄瀾哥哥。」雲彩如釋重負,轉身和小溫一起離去。

夜幕已經降臨,房間里逐漸暗了下來。李滄瀾盯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燭火,沉思起來。

「明王!我們回來了。」

一聲呼喊,打斷了李滄瀾的思路。李滄瀾抬頭一看,是自己的三名護衛到了。

「小魏、小吳,怎麼樣?後面有尾巴嗎?」

「回明王,沒發現。我和小吳還特意多轉了兩圈才回來。聽小溫說,你們是從密道回來的,出什麼事情了嘛?」從萬壽樓出來,負責斷後的那位灰衣青年問道。

「有點不對勁兒,雲彩居然能找到我們,那就證明我們的行蹤被泄露了。」李滄瀾低沉地說道,接着又把剛才雲彩提到事情,從頭到尾的向自己三名護衛說了一遍。

「不可能啊,我們這次行蹤,整個陰陽家都沒幾個人知道啊。老聶他們遠在洛陽,除了我們三人,再就是老向和小謝知道了,明王,你不會是懷疑他們吧?」

「我從來不懷疑自己的兄弟,老向和小謝跟我最久,想對我不利的話,早就做了,不會等到現在。你們好好想想兩、三個月前,陰陽家出了什麼事情?」李滄瀾似乎有點眉目了。

「明王指的是說三個月前,吳長老提到臨淄周邊有鬼王余部出現的事情?」小吳問道。

「哼,鬼王余部墮落的可以啊,居然干起打家劫舍這種沒本錢的買賣了?真是有出息啊!」小溫很不屑的說道。

「如果是鬼王余部,那還好辦了。我擔心的是這件事和我們要來臨淄辦的事情有聯繫,那就麻煩了。吳長老可是小天賜的人,這件事情若真是小天賜他們搞出來的,那亂子就大了,可能會破壞我們的計劃啊。」李滄瀾面色凝重的說道。

「明王,恕我直言,陰陽家如今已是您囊中之物,犯不上再為天賜少爺他們冒險,不如就勢一起剷除,陰陽家就是您的了。」小吳正色道。

「不,陰陽家的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的,再說了,對於陰陽家,我實在沒什麼興趣。陰陽家雖然底蘊深厚,但也積弊甚多,與其費盡心力的搶來,倒不如我自己新建屬於我自己的勢力。而且,我曾答應過天命家主,要把位子讓給他的兒子,我絕不會失信與他。更為重要的是陰陽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然其勢力今非昔比,但底蘊猶存,若要強行奪去,必有人員折損;你們三人,加上老聶他們三人以及老向和小謝,是我最看重的人,就算拿陰陽家來換你們,我都不換。」李滄瀾望着眼前的三人說道。

「我們定當為明王鞠躬盡瘁,肝腦塗地。」三人被滄瀾言語感動,齊聲說道。

「鞠躬盡瘁就好,肝腦塗地就算了。」李滄瀾笑了笑。

「小魏、小吳,你們先去趟余縣,查一查到底發生了什麼。記住,暗中調查,不得聲張。小溫寫兩封信,一封寫給老聶他們,讓他們儘快辦妥洛陽之事,然後迅速趕來。另一封寫給老向和小謝他們,讓他們把近半年來陰陽家所有在齊魯之地的行動記錄,以及有關鬼王余部的情報全都送來。並且,立刻秘密召回所有在外行動的黑衣衛,交由老向和小謝指揮,沒我命令,除了老向和小謝之外,任何人不得動用他們。即刻去辦,不得有誤。」李滄瀾迅速向三人下達了命令。

「遵命。」三人躬身領命。

「對了,小溫,叫熊灞來見我。」李滄瀾補充道。

「明白。」三人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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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樓之滄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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