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〇〇三魔王在側天雷在頂

彷彿蝴蝶一般輕輕地碰觸，帶着強者的深情與主動奉上的契約，然後，加瑟西斯沒有再做其他，只是讓這個碰觸停留得久了一些。

「……魔王大人，既然契約已經達成，我建議您可以停止這個動作了。對於您承諾不傷害大家，林修非常感謝。」林修微微偏開頭，說。

加瑟西斯聞言，在林修耳邊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再執著，讓自己的唇離開了那個位置，不過他沒有放開攬著林修的手臂。

近距離看着彼此，雖然林修說話的聲音依舊是平常那種磁性的優雅，但他一直深明冷靜的眼中，終於還是現出了些感情波動。加瑟西斯海藍的眼眸中帶着淡淡的笑意，以及，另一些無法形容的似乎是抱歉、無奈與瞭然的複雜情愫。

「林少校，此情此景，你想說的就只是對契約中那部分內容的感謝嗎？」

「不然？對我來說，還有比那部分更重要的嗎。」

是的，這個「對我來說」實在無從辯駁。

「林修，你是故意的。」加瑟西斯用他低沉的聲音表達着某種不滿。

「……算是吧。」不得不說，林修的回答挺氣人。而伴隨着這個回答，只見林修抬手，冰藍的火焰憑空出現在他的掌間，隨即攻擊向加瑟西斯的咽喉要害。鑒於傳說中魔王的強大，林修不認為自己能把加瑟西斯如何，不過在他的思考中，面對混蛋，打一架爽爽還是有必要的。

說起來，秘密檔案記載，百慕達結界的另一邊、赤炎之境的那位統治者，歷代魔王的魔力按人類超能力等級來評價的話，估計至少都有ss級，來到人界后，即使有上古結界的削弱，也依舊能力強悍。通常情況下，巨大的等級差距，會產生巨大的威壓——這也是林修在執行任務時，難免給部下們留下「可怕」印象的主要原因。

此時，在這個獨立的臨時時空中，加瑟西斯這位魔王大人一直很「大方」，並沒有收斂自己的力量，林修則根據這個通用經驗判斷了兩個人之間的能力差距，評估為尚在接受範圍內。此次此刻的林修還不知道，有些本質的東西不會變，對他來說，加瑟西斯就算是億萬s級，但只要加瑟西斯不想故意用力量恐嚇他，那麼現在s級的他也依然不會感受到絲毫威壓。

手上冰藍的火焰在即將接觸到加瑟西斯時自動熄滅了，這一點在林修的意料之中，然而，下一刻的發展，卻讓林修萬分意外到忘了揍人。

林修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就那麼毫無阻礙的按上了眼前魔王的咽喉！

姿勢問題，加瑟西斯終於抬起了原本攬著林修的手，但他卻只是整理了一下衣領，任林修握着他的要害，完全沒有反擊的意思。

林修反應回神，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指索性開始無情地漸漸收緊……

「咳咳，」加瑟西斯輕勾了一下唇角，難得有些艱澀地開口，出口的話，依舊讓人意外——

「林修，只要你願意，我的咽喉，永遠可以讓你握在手中。……要我再契約一次嗎？」

林修聞言一頓，瞬間不由再次想起了剛剛伴隨着那個吻傳達而致的契約，彷彿加瑟西斯深沉鄭重的聲音再次直接響入靈魂——

「以吾之真名，對林修誓約，誓約尊重，誓約絕不傷害林修所護之人與物，以此誓約，請求愛情。」

看着加瑟西斯的雙眼，最終，林修緩緩放開了手。

不等林修再說什麼，加瑟西斯在得到自由后，主動退開了三步距離，微微躬身：「我承認契約方式跟個人喜好有關，沒有事先詢問就契約，是因為我實在想看看你變臉的表情，我為自己的失禮道歉。」加瑟西斯低垂著視線認錯，同時撫了撫自己頸間的瘀紅，「希望這個痕迹，可以平息你的不滿，償還我的過失。」

「魔王大人，你是認真的？」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麼問可能有點多餘，但林修還是問了。

「當然。」

面對如此乾脆的回答，林修沉默了一下，再次開口，語氣卻是變得有些柔和：「魔王大人，你我種族不同，性別相同，我覺得你的選擇並不明智。」

「選擇正確與否的評價標準，並非只有明智。」加瑟西斯對林修的轉變，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據說，好奇與征服欲或許會產生感情的假象，魔王大人，其實……你剛剛已經拿走了我的初吻，我會永遠記住你，不如就此作為你的一個圓滿，讓這段意外結束吧。」

「……」加瑟西斯。錯覺？他總覺得林修說的話突然很違和……

不過放下這個疑問不說，加瑟西斯覺得有一點自己必須馬上告訴林修：「我鄭重聲明，那也是我的初吻，你不要有誤會的想法。」

「……」林修。錯覺？他覺得這對話好像突然變得有點奇怪……

「那個，林少校介意我失禮一下上個網嗎？」加瑟西斯說。

「請便。魔王大人的臨時空間還能聯網嗎？」林修想到什麼問。

「當然。我可不是白看了300年的siggraph文獻的，間歇性加點小小的能量波動就好。」加瑟西斯一邊用攜帶通信終端聯網一邊說。

「真是有趣。」林修很自然地讚歎了一句，然後一邊思考着這個跨空間通信的原理，一邊也用自己的終端聯了網。

互聯網上——

「譚老師戀愛叢友會論壇」，先後接入了兩名用戶。

譚老師戀愛系列叢書是近年來持續暢銷的戀愛教學書籍，其中最為廣大讀者喜愛的，便是兩本書。

午夜時分，論壇頁面上突然先後出現了兩個「求助」貼，求助的內容分別是「如何向一個對戀愛沒有興趣的同性告白？」與「如何拒絕一個同性的莫名其妙的戀愛告白？」

這個時代，同性間的戀愛早就不是什麼稀奇與秘密，所以對於這兩個帖子，夜貓子的網友們灌水的灌水，出主意的出主意，意見相左的直接佔地方掐戰。

然而，一陣熱鬧之後，網友們才發現，這兩個帖子的樓主都沒有再出現。算了，也不是沒有過。於是，因為沒有樓主繼續爆料，大家的八卦之心也就漸漸熄火，轉戰其他帖子了。

獨立臨時空間——

「……」加瑟西斯。

「……」林修。

不會談戀愛不等於傻，剛剛發生了什麼，兩個人心知肚明。此刻互相看着對方，突然都產生了一種有些不合時宜的哭笑不得的滿頭黑線的感覺。

干出這種丟人事情，還被現場抓包……

林修意識到，某位魔王大人確實是非常認真的，並且鍥而不捨。

加瑟西斯也意識到，他眼前的林修，對戀愛態度，確實與其說是習慣性的拒絕不如說是徹底的斷絕，可以說，林修完全封閉了對戀愛這個概念在感情上的正常思考。

不管怎樣，加瑟西斯對林修的態度其實是有充分心理準備的，林修這樣的態度，未嘗不是一個機會，雖然它的真相委實更加殘酷……

「林修，我明白你的想法，既然你完全不在乎，那麼，我是否可以請求你，至少表面上不要拒絕我。」

「魔王大人，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我確實完全不在乎，所以我覺得自己有盡全力拒絕的責任。」

「……我都明白。」

「如果你什麼都明白了，還執意，那麼，我似乎無權干涉你做什麼。」

「謝謝。」

「不，至少對於你慷慨的契約，該說謝謝的是我。」

「真是無情的回答。」

「抱歉。」

最終，在這樣詭異平靜的對話中，臨時的空間結界解除了，兩個達成了某種「非正常關係」協議的人，回到了正常空間的狀態。

捉「鬼」在繼續——

林修鎖定了「鬼」的方向後，示意鄭文翰。時間不再倉促，鄭文翰熟練地張開了空間封鎖，把「鬼」鎖進了他張開的獨立戰鬥空間。

鄭文翰是極其罕見而難得的輔助系超能力者，超a級時空屬性。超能力中，時空屬性本就少見，更何況是超a級。可以說，如果沒有加瑟西斯出現的話，他絕對是王牌。就比如現在，他憑藉自己a級的戰鬥空間，封鎖目標行動，防止戰鬥破壞正常空間，同時還可以讓林修最高發揮一次s級的戰鬥力，而不被超安局的探測器發現。

空曠得宛如無限黑夜的戰鬥空間中，核心的光亮區域站着四個人：林修，加瑟西斯，鄭文翰，以及那隻「鬼」——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

此刻，男生表情高傲，用不屑一顧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鄭文翰創造的空間：「不過區區一個a級，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也罷，不如就陪你們玩玩，讓我看看傳說中的s級到底有多厲害。」

隨着男生的話語，只見他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波紋閃過，數不清的怪物便湧現在他的周圍。殭屍，怪禽，凶獸，體型巨大，宛如一群惡鬼的海洋！

男生睥睨天下的聲音回蕩在戰鬥空間中：「我聽說戰鬥力評定達到1000分就是s級，呵呵，1000分，也不過只比a級高200分而已。林修，你再厲害，一個人能擋下多少a級？10個，還是100個？既然上天選擇了我賦予我如此強大的隨身空間，那麼，我就有義務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隨身空間的博大精深，讓你們明白什麼才叫主宰！！」

鄭文翰在男生放出惡鬼海時，再次加強了自己的時空封鎖。雖然目標的論調奇葩了些，但確實能力等級很高，不好對付。幸虧趙小雅與三個女孩子被安全屏蔽在了空間之外啊，這讓鄭文翰稍稍鬆了口氣。三個女孩子在第一波攻擊時就昏了過去，不過應該只是驚嚇沒什麼大事，鄭文翰想，這樣也算省去了保密的工作。

哎，等等！不對啊，好象哪裏有些不對勁兒。忙活完的鄭文翰忽然反應過來，意識到周圍多了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於是，就算此刻是正在對敵人嚴陣以待中，他還是忍不住用手指著站在身旁加瑟西斯，驚訝萬分：「你，你……我眼花了？」

「我是來幫忙的『道士』，當然得有點本事。」加瑟西斯很友好地對鄭文翰點點頭。說實話，他覺得鄭文翰是個挺有意思的人，聽說比林修大十歲，成家立業連孩子都三歲了，但性格非常有「活力」。

加瑟西斯說完，好像是證明自己的身份一樣，非常自然地，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把……桃木劍。

「……」林修。

就算你是道士吧，可是……鄭文翰對加瑟西斯從兜里掏劍的行為，異常無語。

「咳，那個，小修，希爾先生進來沒有問題嗎？」鄭文翰請示自家隊長。不光是為了加瑟西斯的安全，也是為了身份的保密。要知道，「天平之盾」是非公開特種部隊，而他們是超能力者的事情，在前沿戰略大學也是秘密。

「沒事，沒問題。」林修回答。

然後，林修突然想到什麼，看了一眼桃木劍，問了加瑟西斯一個目前只有他們兩個聽得懂的問題：「……虛無之憾？」

「是。看來，你這邊的上層的手段不錯，我那邊的事情這邊也知道不少。」加瑟西斯瀟灑地一擺桃木劍，像模像樣地做了個電影中仙風道骨的飄逸動作。

林修視線快速掃過某魔王的桃木劍后落在自己副隊身上，難得地，清澈冷靜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直看得鄭文翰汗毛倒豎。

「怎麼了？」加瑟西斯對林修這難得的表情很感興趣。

「沒什麼，我突然想起來，這位鄭大校一直是以你為目標努力的。」林修說。

「以『我』為目標努力？」加瑟西斯加重了「我」。

「是的。」

「……難道是因為我們都是時空屬性？」他的力量本源是時、空、幻，是罕見的被公認為時空屬性的新魔王，這在魔境那邊不是秘密。

「不錯。」

兩個人幾句話，鄭文翰越聽越糊塗。為什麼突然提到「虛無之憾」？那不是傳說中赤炎之境那位魔王的魔劍的名字嗎？那可是他一直想要見識一下的傳說中最強的時空屬性的武器啊！還有什麼這邊那邊？什麼他以這個外國道士為目標努力？這怎麼可能！

而且，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這麼熟了？鄭文翰見加瑟西斯跟林修說話時如此朋友的口吻，很有些意外。說起來，他現在滿腦子疑問，不光這些，還有很多，比如林修剛剛擋下那超a級攻擊的防護能量場，他居然感覺林修的超能反應僅僅是c級，照理來說這不可能，要擋下超a級的攻擊，至少也得達到a級的防護啊。

「小修，這到底怎麼回事？」鄭文翰很好奇地詢問，尚不知，天雷在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