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隧道的陰暗chapter05
「跡部景吾，我有事想和你說。」莉苗說得很認真，聲音低低的。
跡部景吾很快就意識到了莉苗語氣不對，眼角的餘光瞥見她難得少有的正經模樣。他輕嘆了口氣，柔下了音色，「怎麼了？」
彼時莉苗卻沉默下來，垂下了眼帘。
事務所被人監視，黑衣人的目標是自己，還有十年後的跡部景吾禁止自己與事務所聯繫，莉苗篤定，這一切一定與未來的發展有關，否則為什麼十年後的跡部景吾會突然出現。
莉苗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神經大條的樣子，但不代表她什麼事都不懂，看過的聽過的東西，她記得住，只是，她不喜歡把一些事情刻意放在心上。
十年後的跡部景吾眉心的皺痕，一定是憂慮太多才留下的痕迹吧。這一點，莉苗還是看得出來的。
「跡部景吾，我想知道，在十年後的未來，關於事務所，關於我，發生了什麼。」莉苗的音量很輕，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腿，眼底有幾分不安。
跡部景吾未曾想過莉苗會問得這麼直接，他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唇瓣，張口，頓了半秒，卻又放棄把話說出口。
莉苗曾經想過未來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只有未知，才充滿著讓人探尋下去的動力，自己的未來，當然要靠自己去慢慢開拓，事先知道了，就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事實上，在一點一點接受了這些零散的線索之後，莉苗對於自己的未來，大致考慮過一個模糊的輪廓，只是不敢確定也不想去確定。
但是現如今，柯南對她說的話就像一顆顆鎖扣，把自十年後的跡部景吾出現以來所發生過的事都串了起來。然後，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之所以跡部景吾來十年前的理由，絕對不是單單要管她這麼簡單。
「雖然很不想承認是靠作弊才有了名偵探的名聲，但是基本的邏輯推理意識我還是有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來自十年後的你找到我，干擾我的生活，一定也是事出有因。」
莉苗耐耐心心說完了這一大長串的話，綿軟的聲線輕飄飄的，淡淡敘述起來時，卻讓跡部景吾聽得有些心疼。跡部景吾沒有插話，靜靜地打著方向盤。
說了這樣的話簡直不像是往常的莉苗，比如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成名案件是因為死者的靈告訴了她兇手和作案手法。
語落之後，車內又是一陣沉默，氣氛壓抑得不得了。莉苗緊鎖著眉一直沒有鬆開，她又考慮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吶，十年後的我，是不是死……」
話還沒有說完，跡部景吾猛踩下了剎車。
和地面間尖銳的摩擦聲打斷了莉苗的話，她是身體也慣性前傾，受到了安全帶的束縛后，又猛地和靠背撞了一下。
「跡部景吾你在幹嘛啊！」莉苗馬上大聲抱怨以示自己的強烈不滿。
跡部景吾的面色逐漸變得陰沉起來，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因為太過用力，骨節分明的指間有些泛白。不難看出，莉苗的話讓他的情緒變得相當不淡定，未來跡部莉苗的死是他最無法原諒自己的事。
停下的位置恰好靠近路邊，車慢慢熄了火，車內變得更安靜了。
沉默良久，莉苗突然輕笑了一聲，言語自嘲的再次開口，「反應這麼大，看來我是說對了。」
死去的預言師冷泉俊明[注]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未來是註定的。如果自己的未來已經是這樣了的話，莉苗這麼想著，心底湧起一股澀澀的不甘，甚至有些消沉。對任何人一個人而言，都不願意在自己最年輕漂亮的時候失去繼續存活的機會。
跡部景吾抿著唇，久久沒有出聲，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莉苗，神色有些複雜，眼底也堆滿了不能以言喻的感情。他亦沉下了聲線，本就低沉磁性的音色竟有幾分沙啞，「你的未來不會是那樣的。」之所以回到十年前，就是為了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啊……
莉苗怔了怔，微微仰起頭回視著跡部景吾。後者的眼眸深邃得她有些看不懂。也對，這是來自十年後的跡部景吾，比自己多了十年以上的人生經歷，他的雙眼早已沒了年少時的盛氣凌人，更多的是深沉和渾濁。
「你撒謊了。」莉苗注視著跡部景吾的雙眼，「人在撒謊的時候，會下意識地猶豫。」
「沒有。」這一次跡部景吾回答得很果斷。
「在你否認的時候，眼球又不自覺地輕微轉動了。」
跡部景吾苦笑，「該糊塗的時候，你卻又聰明得像個真正的名偵探。」
「我本來就是名偵探天下一莉苗。」
莉苗彎了彎眉眼，笑得恬靜。在她本就五官柔和的臉龐上，這個笑容更是溫柔了時光。
跡部景吾一瞬怔忡，這樣的莉苗和十年後溫柔又大方的她逐漸重合了起來。他笑了笑，眼底溢滿了不同於霸道外表的溫和，「嗯，十年後的你的確是。」
聽到這樣的評價，莉苗倒沒有像往常那般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她的臉上依然掛著溫婉卻又帶著几絲哀愁的笑意，「既然承認我是名偵探的話，那麼可否告訴我，事務所的威脅是什麼？把我當做目標的那群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你一定知道的吧，否則也不會把我和事務所之間的聯繫看得緊張兮兮的，甚至還不讓我出門。」
跡部景吾愣了愣，他不曾料想過莉苗已經了解到了這一步。他本想做的，是讓莉苗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只他一個人解決掉可能導致未來悲劇的全部可能，然後在默默地回到十年之後。
對於跡部景吾的沉默，莉苗訕訕地補充了一句，「是不是我問太多了？」
不是問得太多，是跡部景吾真的不太了解。在未來的跡部莉苗死去之後，他也努力追查過那些人的蹤跡，當然，完全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所以，他才變得越來越無法原諒自己。
面對莉苗，跡部景吾基本講不出拒絕的話。在向她隱瞞未來的同時，他的內心一樣飽受煎熬。他又一次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從外套的內襯袋中，取出了跡部莉苗的筆記本。
「這是什麼？」莉苗接過跡部景吾朝自己遞過來的筆記本，筆記本已經很舊了，紙頁的稜角已經有些泛黃捲曲。
「你的筆記，十年後的你。」
「原來如此……」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莉苗知會地點了點頭，隨即翻開了筆記。
筆記中夾著的照片跡部景吾並沒有拿走，突兀地卡在筆記中，很容易讓莉苗第一次就翻到。
照片上是十年後的莉苗，清淺的笑顏溫柔如水，比現在的她要成熟，比現在的她更加完美，只是蒼白的色調讓整張照片黯然失色。
莉苗捏著照片的手有些顫抖，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張幽靈照片，那張臉正是自己，果然十年之後的自己已經死掉了，這就是最好不過的證據。
她用力抿著嘴，努力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對著這張照片，她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去看跡部景吾的臉，只是低著頭，重新把照片夾回了筆記本中。
筆記大致記錄著一些委託的調查訊息，莉苗很快全部瀏覽了一次后，才開始從第一頁仔細第一頁出現的第一個名字，馬上就讓莉苗停止了向後翻閱，「平島正人啊……」
「怎麼？你已經和他接觸過了嗎？」提到這個名字，跡部景吾情緒激動了起來。
「拜你所賜我沒能和他接觸上，怎麼？你熟悉他？」
跡部景吾搖了搖頭。
「知道他的事還是因為工藤新一，我本以為他只是單純想和我交換三夜町隧道事件的線索，沒想到和我講了這些。平島在監視事務所，一直都在，三夜町車禍有他一份，是去跟蹤瀧本想找我吧。」
「他怎麼注意到這個的？你和他並沒有交情吧？」跡部景吾還是相當在意工藤新一，後者調查的主體明顯已經偏向了莉苗，況且莉苗的筆記里工藤新一的名字被標記了著重號。
「應該是從三夜町的時間延伸過去的吧……嘖跡部叔叔你的廢話好多。」莉苗看了看時間，沒再繼續翻閱筆記本，合上之後直接朝跡部景吾咦扔，「走不走啊？停這裡好久了。」
某種角度而言，跡部景吾也算是被莉苗吃得死死的。
車開動之後，已經從正經狀態脫離出來的莉苗突然很累地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靠向後方，行駛過程中車身的微微顫動讓她更加昏昏欲睡。
「跡部景吾，其實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懶洋洋的聲線讓莉苗的音色像棉花糖一樣軟糯。
「什麼？」跡部景吾仍然一表嚴肅。
「其實我主要是想去devilrose的。」
跡部景吾的面色僵了僵，很快，他突然卻又哼笑了一聲，「竟然不要臉地承認了。」
莉苗：「……」
[注]冷泉俊明：出自《spec》，預言師，有預言未來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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