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4|家

事情並沒有如莉苗期望的那樣簡單，她以為那個無頭的靈體因為跡部景吾的靠近而永遠消失了，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

晚上莉苗泡完澡之後，躺在床上抱著手機刷著推特。卧室突然冷下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跡部景吾祖父來找她說話，坐直了身體之後就看見穿著冰帝制服的無頭靈體站在她的床邊。

「臣卜木曹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莉苗嚇得大喊起來，直接把手裡的手機甩了出去，手機穿過靈體砸上牆壁，然後落地，這隻才換的新手機直接宣布報廢。

驚魂未定地用手捂著胸口，莉苗瞪大了眼睛，戒備地盯著靈體。靈體似乎也沒有想要接近她的意思，只是單純地站在床前，正面對著她。

這個靈體並沒有什麼強烈的惡意，至少莉苗的直覺是這樣的，但是一直被這樣陰魂不散地纏著，莉苗還是受不了。她慢慢後退，從床的另一頭爬了下來，迅速地跑到書櫃前，開始找早前放在裡面的膠片相機。

轉頭看了一眼靈，他開始緩慢地朝自己靠近。然後莉苗開始好奇了一個問題，沒有頭是怎麼看路的，如果是根據身體的記憶，跡部宅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記憶里吧！還是說他是跟著大久保的車過來的？

拿下相機的時候，莉苗將攝像頭對準了靈體，只是在相機上看到的靈體和莉苗用雙眼看見的不太一樣。莉苗看見的只是沒有頭而已，而相機上顯現的圖像，靈體不僅沒有頭，連雙腿都沒有，就懸浮在半空，並且雙手已是血肉模糊的狀態了。

黑澤小百合說過，這台相機除了除靈之外，還能拍下曾經的場景。鏡頭裡外出現差異，可能是靈體的記憶是沒有頭，而此後，屍體又被動了手腳，而相機里看到的，或許是屍體當下的狀態。

「啊啊好煩……」莉苗皺了皺眉，不想再管其他的事了，鏡頭對準了靈體壓下了快門。

下一秒，靈體痛苦地抱緊了身體跪坐下，骨頭碎裂般的脆響似乎正是他的悲鳴。莉苗準備再壓一次快門的時候，靈體卻縮成了一團在發抖，害怕得發抖。

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又要接受被抹殺，這是種多大的悲哀？這一刻莉苗沒辦法否認自己大概是體會到了這樣的感受，她的雙眉皺得更緊了，這一瞬她下不了手，於是將鏡頭移開了。

「你……有事需要我幫忙么？」

似乎是被說中了，靈體撐直了身體，極其正式地對莉苗行土下座，這是在深切的懇求。

莉苗嚇了一跳，第一次被行這樣的大禮，她沒好意思拒絕，倒是擺正了態度，繼續說道：「那……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靈體起身之後，慌亂地做出一些莉苗完全無法理解的手勢，最後往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后又轉身朝向莉苗，莉苗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自己跟著他。

想著或許替他解決之後就不會再被纏著，也沒忍心直接用相機將他除掉，莉苗從衣帽架上取下外套披上，便跟了上去。

大久保有事來不了，莉苗只好自己拿了車鑰匙。即將走出大門的時候莉苗被門衛攔了下來，攔下她的理由是因為景吾少爺吩咐過，莉苗小姐晚上八點以後禁止出門。

「嘖，他那是怕我去devilrose，你有見過穿著睡衣出去玩的么？」話雖然這麼說，其實只要莉苗願意，穿著睡衣一樣出去玩。

「抱歉莉苗小姐，景吾少爺是這麼吩咐的。」門衛微微欠身，拒絕給莉苗放行。

「我現在就去找他。」莉苗氣鼓鼓地轉身，而口中那個自己要找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後。

「啊嗯？你找本大爺做什麼？」跡部景吾穿著運動衫，似乎是要去自家宅內的球場做練習。

莉苗的第一反應是看向靈體，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靈體安好地站在原地沒有消失。

「跡部總裁你限制了我的人生自由，我現在要出門。」

「大晚上出門？」跡部挑眉。

「大久保有事跟不了我出去。」莉苗的表情很認真，下定決心要出門的模樣。

跡部景吾想了幾秒，抬手插｜進發間，擺出十分大度的姿態，「本大爺跟你去。」

「你怎麼跟我媽一樣，在美國的時候她也老喜歡這樣跟上跟下的。」

「是么？那就別去了，本大爺還要去做日常練習。」

跡部說完，莉苗當即抓住了轉身準備走的他，抱著他的手臂眨著大眼睛作宛求狀，「別別別，跡部大爺你快跟我一起去吧，我特別想跟你一起去，真的。」

跡部景吾：「……」

莉苗拉開車門，熟練地坐進駕駛座，而跡部景吾準備坐上副駕駛的時候，莉苗把他攔了下來，「那裡有人了，你坐到後座去吧。」

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副駕駛，跡部景吾也懂了大概是什麼坐在那裡。在後座坐好，跡部景吾雙手環胸，依然是一副君臨天下的帝王姿態。

「你不要告訴我，是祖父想要你帶他出去兜風。」

「跡部景吾你腦洞怎麼那麼大？」莉苗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說著，將車倒出車庫之後，她轉過身看了跡部一眼，「難道你以為是爺爺所以才跟我出來的么？」

跡部景吾沒有回答，轉頭看向窗外。像是「因為不放心你才跟著出來」這樣的話，跡部景吾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如果和莉苗說了這樣的話，他完全能夠想象得到前者會擺出何等得意的表情。

跟著靈體的指向，在一處偏僻的巷口停下了。靈體直接穿過了車門走了出去，莉苗也迅速地從車裡出來，快步跟了上去。

地面非常臟舊，或許是太偏的緣故，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裡。巷子里只有微弱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暗掉的幾盞燈，只能照亮近處是否有障礙物，僅此而已。

靈體依然在向前走，巷子也是非常單純只有一個方向，莉苗跟著靈體，而跡部景吾跟在莉苗的身側。

在剛進入小巷的時候還好，深入才漸漸地發覺了整個巷子充斥著一股腐舊的氣味，也不算是令人作嘔的臭味，就是聞起來非常難受，有種進了垃圾堆的感覺。

巷子很窄，莉苗只需要張開手就能摸到兩側的牆壁，灰暗之中靈體倒是顯得有些蒼白熒亮，灌進巷子的風呼呼作響，死寂的巷子中被襯出了幾分恐怖。

牆根處一團黑色蠕動了一下，莉苗被嚇得後退一大步，直接撞上了跡部景吾的胸口。

「誰啊吵死了……」那團蠕動的黑色發出了不爽的抱怨，仔細看來，是一位棲身在此的流浪漢，而他的後方，似乎還蜷縮著幾位。

對了，就是那種很久沒洗澡的*味。莉苗愣住，皺緊了眉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毫無疑問，靈體帶著她來了流浪者們的起身場所。

莉苗本能地向後退，背部貼著跡部景吾的胸口卻根本後退不了。跡部景吾察覺到她貼向胸口的力道，還有她有些僵硬的身體，順勢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大步向前繼續走去。

「那個靈體在前面吧？你想解決的事和那個靈體有關的話就不要發獃浪費時間了。」

莉苗回神的時候，已經被跡部景吾拉著走出了一段距離。跡部景吾的手掌很寬大，幾乎能把莉苗的整隻手包起來，掌心的暖意一點一點在她冰涼的手上蔓延開。

小巷只通向一個地方，像是個垃圾收容所，一堆一堆的擺放著，可是卻又沒有明顯的分類標記，準確的來說，可能是那些流浪者們留下的吧。

靈體在其中的一堆前停了下來，轉身朝向莉苗。

這一段路，大概就是靈體本身的記憶了，或者是這裡有這麼東西牽引著靈體過來，莉苗能夠想到的第一種可能，就是靈體本人的屍體在這裡。

莉苗並沒有開口叫跡部景吾幫著自己一起翻找那一大堆廢棄物，雖然對這個髒兮兮的地方莉苗也非常想犯公主病，比起時常接觸屍體調查現場的自己，跡部景吾是個真真正正的大少爺。

「你就站那別過來。」莉苗沉下音色嚴肅地說道，她不想讓跡部景吾看見屍體。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屍體，蹲在一邊吐邊哭。

這種情況下莉苗的直覺卻是准得可怕，在其中的一個大袋子上，發現了血跡。許是因為混雜著這裡本身的臭味，血腥味並不是特別明顯，又或許是從進入巷子開始的腐舊味就已經麻痹了莉苗的嗅覺。

拉開袋子之後，一股濃烈的腐臭撲鼻而來，先前被掩蓋住的血腥味一瞬間蔓延開，連帶站在莉苗身後的跡部景吾也聞到了這個味道。

微弱的燈光下不難看清袋子里裝著的是人的身體，精確來講是人身體的一部分，和莉苗在相機上看到的一樣，沒有頭，也沒有雙腳。

在莉苗發現屍體之後，靈就消失了。讓自己的身體被發現，他的心愿就是這個了吧。

自上回在devilrose見到清原秀次的屍體以來，莉苗對腐壞程度糟糕的屍體並沒有起到免疫的效果，反倒多了陰影。她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頭有些暈乎乎的，轉過身乾脆就直接往跡部景吾的胸前一靠。

對於莉苗的示弱，跡部景吾向來都是最無奈的，他不禁柔下聲調，低沉的聲線里溢著幾分憐愛，「怎麼了？」

莉苗抬頭，一臉準備撒嬌的模樣，可開口卻是：「你有帶錢么？」

跡部景吾：「……」

莉苗沒辦法直接報警，因為無法解釋為什麼要突然來這裡翻東西從而順勢發現了屍體。她買通了巷子里的流浪漢，讓他們第二天去附近的警署報警，讓警察來搜查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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