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許家長子

第001章 許家長子

大魏皇朝,元安城。

元安城偏安一隅,屬於大魏皇朝比較偏僻的地區,並且靠近中央橫斷山脈,仙跡最多,甚至普通人運氣好的還有可能會看到修仙者自高空飛過的飄逸身影。

此時正是寒雪時節,黃昏時分,在元安城東城,有一大片的達官貴人聚居區,其中一座年代悠久的古樸莊園,是元安城外姓王許家旁支所在,這個時候,莊園學堂內正傳出朗朗讀書聲,燒著炭火的溫暖房間里,一個面色威嚴的中年男人正微眯著雙眼,考察下面一群孩童最近幾個月所學功課。

一大群的孩童們畏畏縮縮,大多背不出要求背誦的文章,只有其中一個約摸十二三歲,眉目清秀的男童聲音清亮,口齒伶俐將整篇文章都背了出來,一連背了一盞茶的功夫,然而奇怪的是,坐在當中的中年人卻是臉色不愉,越來越不耐煩。

「好了,你背的很好,一字不漏,只是光會背還不夠,你解釋一下前面十句話的意思給為父聽聽。」中年人捏著黑亮的山羊鬍須,雖是贊,實則面色不耐煩。

稱作許寒的孩童連忙解說,將這幾句的意思全部解釋的一清二楚,沒有絲毫紕漏,甚至還帶上自己的見解,將文章的思想評價了一番,語言甚是得體。

「夠了,」中年人越聽就臉色越冷,似是找到了機會,斥責道:「小小年紀,豈敢對聖人之言妄做斷言,簡直是胡言亂語,不要以為自己記憶力非凡就可以隨意評價聖人之言,以後若是再做這種乖張輕浮之事,罰你抄一百遍《妄言經》。」

孩童一愣,黑亮的眼珠蒙上了一層淚光,帶著委屈退了下去。

中年人喝斥了他一番,又將目光轉向另一個同年齡的孩童,散發慈愛之意,輕聲說道:「正兒,莫讓為父失望,你也將這篇論國策背誦一遍。」

被稱為正兒的孩童抓了抓腦門,知道避不過去了,勉勉強強的背了幾百字就斷斷續續的無以為繼。

「孩兒這幾日正在三叔的教導下練功,沒有時間學習這篇文章。」孩童低頭辯解,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還偏頭很得意的瞄了站立在一旁的許寒一眼。

中年人面帶失望,這個借口用了不少次數了,卻微笑道:「不錯,和你三叔一起練功之時,莫要偷懶,不過讀書明理,也是要學習的。」

等所有孩童都考察完功課後,中年人威嚴的掃視了一周,最後定格在後面他稱讚的正兒身上,說道:「正兒資質非凡,但不可偷懶,勤練不輟,將來必是我許家頂梁支柱,好了,你們都散去吧。」

名叫許寒的孩童臉上全是失望,他將整篇文章一字不漏都背誦出來,分析的明明有理有據,卻遭到斥責,然而許正只不過背誦了幾百字,卻得到稱讚,一切都只是因為許正擁有修仙靈根,而他沒有。

許家之所以成為大魏皇朝外姓王,有一支族人鎮守并州元安城一隅,真正原因就是因為許家擁有靈根血脈,是望月修仙界一家頗有實力的修仙家族,家族擁有結丹期長老兩人,築基期十幾人。

修仙家族主張入世,又通過靈根血脈的先天優勢,將家族子弟中有優秀靈根的人送到庇佑自己家族的修仙門派,而許家,會將家族優秀靈根子弟送到中央山脈黃道宗縹緲峰,從而得到黃道宗的庇佑,這樣兩者結合,修仙家族通過修仙大派穩固自己家族在凡俗的勢力,修仙宗派則通過修仙家族得到新鮮血液,優秀的靈根資質者。

而許家旁支許宗衡一脈,到許寒這一代,只出了許正一個優秀的單一火靈根修仙資質,其他雜靈根和弱靈根也不過三四個,所以只有許正可以在成年之前送入黃道宗,剛才許宗衡為什麼說許正可以成為許家頂樑柱,就是因為以許正的靈根資質,至少可以修鍊到築基期,甚至結丹都有可能,而他這一支脈,在許家的勢力必將大漲。

而許寒在智商上表現這麼優秀,卻在靈根的比較下顯得黯淡無光,凡人和修仙者根本無法比較,況且他當年為許寒取一個寒字,為的就是點明他的身份,雖然他因為早產而成為長子,卻終究是一個庶出的子弟。

「許大人,沒有打擾你吧?呵呵,許大人不愧為嚴父典範,你家孩兒好福氣!」許寒正暗自神傷,瞧見好幾個儒生模樣的人談笑間已經來到學舍,正是他們家請的幾位先生,還有附近知名的舉子,這些人已經算是小型的文人聚會了。

許宗衡開懷大笑,連忙拱手謙虛一番,然後說道:「各位同僚一同前來,一定有好興緻了,來來來,一起來喝一杯。」

他當即吩咐僕人在前面的梅林小亭中備好溫酒器具,此時正是寒雪季節,儘管大雪快要融化,黃昏的陽光已經不夠溫暖,這些文人們卻興緻勃勃,梅林暖亭,黃昏雪景,同好齊聚,正好溫酒作對。

「正兒小小年紀,英姿挺拔,已經長的一表人才了。」當中一個中年儒生面帶微笑誇讚許正,卻對一旁氣質更顯沉靜的許寒不予評價。

「你們都散去吧。」許宗衡謙讓幾句,正要這些孩童們離開,然後和他們把酒言歡,作詩頌詞。

「無妨,許大人虎父無犬子,古有少年英才八步作詩,說不定正兒他們也能提點我們一二呢。」一個樣貌風流倜儻的年輕書生搖頭晃腦的酌了一杯酒,指著天上的黃昏景觀說道:「各位,看天上景色還算不錯吧?」

許宗衡笑道:「正是黃昏之時,咦?太陽還未落下,月亮已經升起,夕陽西下,新月如鉤,銀輝與彩霞映照,好一個良辰美景,大家可有什麼好聯?」

年輕書生哈哈笑道:「我想了一個上聯,大家試試?」

他看著頭頂的日月交輝,踏步朗聲道:「日在西,月在東,天上生成『明』字。」

眾人一驚,埋頭苦思,一時之間竟無法作答。

恭敬站立在一旁的許寒平日讀書很是用功,他沒有修仙資質,自然將心思放在世俗功名之上,作為庶齣子弟,從小就認識到大家族中生存的艱難,他抬頭眼見遠處一個書僮和丫鬟正並肩往水井處走去,翩翩而行,十分和諧,正是七姨娘的丫鬟秋月和許正的書僮阿生,他卻知道這兩人早已情投意合,然而七姨娘和許正的親生母親大夫人之間很不對勁,這兩人註定沒有好結果,很有可能會被棒打鴛鴦。他從小見過這樣的事情見多了,僕人的命運常常被主人靠一己喜好粗暴決定。

他心中一動,指著遠處的兩人,脫口而出:「女在左,子在右,世間配定『好』人。」

眾人一驚,看著遠處的兩個背影大聲喝彩,年輕書生雙目放光,「許大人,令郎將來必定大才啊!」

許宗衡卻臉色陰沉,有些尷尬的接受大家的道賀,他沉下臉對他訓斥道:「小孩子懂什麼,待會回去多抄一百遍《妄言經》。」

許寒低頭嗯了一聲,退後不再言語。

「哎,令郎小小年紀便有才氣,你應該高興才是,」年輕書生完全不知道許寒在許家的地位,依然興緻昂然,「待我再考考他。」

他左右四顧,見夕陽之下屋檐的積雪正在緩慢融化,雪水沿著屋檐滴滴嗒嗒的往下掉,心下一動,指著屋檐說道:「日晒雪消,檐滴無雲之雨。」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沉思,紛紛讚歎年輕書生有才氣,原來這個書生卻是從京都過來公幹的有名才子,只是他對許家的情況不清楚,把看起來明顯要出類拔眾的許寒當作許宗衡的嫡系長子。

書生兩眼精亮的自謙道:「我知道眾位同僚都可以輕鬆對上,不如我們把這幅上聯留給許大人的愛子,如何?」

眾人一聽,紛紛附和。

許宗衡勉強一笑,「犬子剛才乃是碰巧,莫把他寵壞了,真當他是才思敏捷的神童了。」

許寒眨著烏黑的大眼睛,面色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輕聲說道:「父親大人,我能對下來。風吹塵起,地生不火之煙。」

他一說出來,大家便是一通誇讚,完全忘記了旁邊的許正,站立在一旁說不出話的許正帶著嫉妒的神色怒瞪許寒,這家裡的光輝一向都是他的,什麼時候被這個庶出的子弟給遮住了。

年輕書生興奮的大叫一聲好,對許寒更加看重,稱讚幾句之後迫不及待的說道:「不愧是許家長子,有乃父之風,我出一個難題,我要你學古代神童八步作詩,以眼前的寒梅做題,可否?」

他帶著十分期盼的眼神看著許寒,要是他真的能夠做出來,他就發現一個天才了。

許寒心中激動,他太想要在父親面前表現了,一直以來不論他做什麼事都被訓斥,這次在外人面前,忍不住的表現**,當即繞著小亭溫酒的小桌邁出了三步,然後指著眼前的梅林,童音清脆的說了第一句:「梅花開盡雜花開。」

書生仔細一琢磨,兩眼大亮,叫了聲好,「就你這一句,將寒梅的傲骨都說盡了,後面的做不出來都無什緊要。」

就連其他人都一一稱好,早已忘記許宗衡的忌諱。

小許寒正要繼續,心想這次一定可以讓父親大人滿意,於是心滿意足的想要看到父親讚賞的目光,卻有如一盆涼水澆頭,看到的依然是父親極為不滿的陰沉之意。

他不知道哪裡做錯了,明明大家都在誇讚,他想想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硬著頭皮指著大家說了第二句:「過盡行人君不來。」

大家一聽,大聲叫好,這一句隱隱已經將他們這一群文人連同許宗衡都比喻成為風霜傲骨的寒梅,性潔高雅之人。大家見他小小年紀就知道用物喻人拍馬匹,讚賞之時不禁有些飄飄然。

許宗衡正要開懷大笑,卻猛然醒悟,此子已經將嫡子許正的風頭都掩盡了。

他陰沉的盯了許寒一眼,眉頭一皺,低沉喝斥,「出風頭,小小年紀心思詭詐,你現在已經走了五步了,料你後面的詩句也說不出來,還不回去抄寫《妄言經》。」

許寒見了父親那對陰沉雙眼,明明已有怒火,他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一股與年齡不對稱的悲涼情緒從心底生起,無精打採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許大人,這是為何,令郎將來成就必不可限量啊。」年輕書生怔了一下,搖頭直嘆可惜。

「玉不琢不成器,小小年紀就知道出風頭,行事乖張輕浮,不可不防。」許宗衡拉過許正,慈愛的說道:「正兒深得我心,正所謂君子慎言,正兒平常可是乖巧的很,已經學的了幾分上古聖賢的風骨,呵呵,好了,正兒你也下去吧。」

他知道許正肚裡真正的墨水有多少,免得不明真相的年輕書生又來考他,當即就將他也打發走了,連同周圍那些低齡孩童也一同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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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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