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二章 時空回溯

當光里發現到趙清逸的異樣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當時，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集中在對峙中的白蘭和異界版淺川明身上，無人注意到縮在光里身後已傷痕纍纍的趙清逸突然雙眼一片空茫，整個人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受控制的狀態。而後趙清逸開始發起抖來，這陣微小的戰慄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原本漆黑的眼睛卻在轉瞬間變成了金色，對仇人的恨意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似人類的冷酷。

從豁然起身推開光里，到直接用肉掌貫穿長發少女胸膛，這一切幾乎是在電光石火間完成。不僅是光里，就連敵方的白蘭和白魔咒們，對接連發生的詭異狀況都是猝不及防、萬分驚愕。

等到那隻染血的手掌猛地從少女的胸膛抽.出，大量鮮血噴湧出來之時，光里終於回過神來，上前接住了異界版淺川明倒下的身體，然後立刻就倒退了好幾米，一邊點燃晴之炎為她止血，一邊難掩震驚地喝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趙清逸神情冷酷，站在原地一言不發，金色的雙眼直直地盯着光里懷裏生死不知的少女。

「你……你的眼睛……」光里這才注意到趙清逸的異常之處。

這時，一直默默作壁上觀的白蘭忽然站了出來，半是認真半是戲謔地開口道：「真是沒想到啊，繼世界的觀測者之後，竟然連傳說中的『神明』都出現了呢～今天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神、神明？」光里驚得差點維持不住晴之炎。

「是的哦～」白蘭回答光里的話，雙眼仍緊盯着趙清逸不放，「早知道用世界的觀測者可以引出神明，我就不用費這麼大力氣了，發起戰爭也是很燒錢的啊。不過，如果我不是在這個世界大鬧了一場，觀測者又怎麼會輕易現身，我也就見不到你了呢，神明大人～」

「趙清逸」對於白蘭對祂身份的認定倒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那雙冷酷不似人類的金眸倒是轉向了白蘭，「時空的干涉者？吾對汝毫無興趣。」

「誒？我可是對你很有興趣啊。」白蘭一派輕鬆的表現，藍紫色的眼睛裏卻與之相反閃現出勢在必得的貪婪神色，「我啊，對你的力量真的是——非常～想要呢。」

白蘭不惜穿越異界開戰也要找到趙清逸，竟然是為了奪取神明的力量？！不愧是白蘭傑索，這是要上天的節奏啊！

要不是場合不對，光里簡直要為白蘭的賊大膽賊大胃口鼓掌叫好。

聽到這裏，光里也想起了先前趙清逸說過的話，第一個趙清逸之所以能夠來到光里他們的世界，是因為許願得到了神明的回應；第二個趙清逸也說過白蘭找她是想要她像第一個趙清逸一樣許願召喚出神明。白蘭這麼想要神明的力量，那按道理說祂應該非常強大，至少不會忌憚一個連趙清逸都能輕易擊倒的普通人類少女吧？

但事實卻是，無所不能得能夠送人穿越時空的神明不擇手段都要除掉異界版淺川明。

這到底是為什麼？

「小光里，世界的觀測者並沒有你看到的這麼弱哦，神明也並非無所不能～」白蘭突然插話，光里才知道自己剛剛無意識地將疑問問了出來。

「世界的觀測者之所以能夠被小清逸一擊得手，是因為不能違背『除例外情況，不能加害本宇宙生物』的鐵則而已，世界的觀測者可是擁有據說可以抹平一切非法因素回溯時空的能力哦。只不過，世界的觀測者除了在某種特殊情況外，是絕對不能夠出現在任何世界平面上，一般他們只是藏在世界的另一面暗搓搓地偷窺我們啦。」

「某種特殊情況？指的是什麼？」

「就是非本宇宙生物入侵導致世界即將崩壞啦。」

白蘭答得輕鬆，光里卻是瞪大了眼睛。這才是他在異世界開戰的真正原因嗎？找趙清逸是首選方案，如果趙清逸能許願召喚出神明那最好；如果不行就啟用第二方案，毀滅世界！

白蘭見對面的神明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急着開打，反而興緻勃勃地解說起來，「神明若真的無所不能，哪裏還會用什麼許願的方法獲取人類的靈魂之火呀？事實上，不管是在本宇宙還是非本宇宙的世界，包括神明在內，所有生物都受到或大或小的壓制。」

「因為，所有的世界都有『宇宙意志』存在。」

「宇宙的……意志？」

「就是宇宙意志。這可是一個非常奇妙又無比強大的存在，對於本宇宙生物有着無與倫比的掌控力，對一切非法入侵的非本宇宙生物那就是毫不留情的毀滅。比方說，現在，正因為有宇宙意志的存在，我和你們才能安然無恙地站着呢。」白蘭笑嘻嘻地指了指光里、雲雀、異界版淺川明以及「趙清逸」，「小光里你們有觀測者的力量庇護，相當於合法入境；我嘛，用了點不能告訴你們的手段，雖然是非法入境但在一定時間內不會被發現。至於這位神明大人，似乎是認為自己足夠強大可以在短時間內抵擋住宇宙意志的壓制，於是光明正大地走進來了。可惜呀，為了將觀測者的反擊力量控制在最低程度，不得不附身在本宇宙生物身上，結果卻沒有一擊必殺，然後就被宇宙意志壓製得動彈不得。我說的沒錯吧？神明大人？」

被如（當）此（面）挑（說）釁（破），「趙清逸」終於怒了，「區區螻蟻，竟然如此狂妄！汝可知，吾要毀滅汝只需彈指之力？！」

「哦？如果你想反抗也無所謂啦，雖然硬來的話會有一點麻煩，但捕捉神明本體的方法我也並不是沒有哦～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請你乾脆地將力量交給我。現在暴露在宇宙意志的眼皮底下，要繼續維持住人類的形態我也很辛苦啊。」

就算是身為神明敵人的光里，聽到如此之賤的嘴炮，也不禁為神明掬一把同情淚。

拼了老命給異界版淺川明治療的光里樂得他們不開打，反倒是從頭到尾神奇地保持安靜的雲雀，終於忍不下去了。

「你們到底要磨蹭到什麼時候！」說完立馬就奔向了被白魔咒重重包圍在中央的白蘭。鋼拐上猛然燃起的紫炎正如他此刻腦袋裏迸發的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氣勢洶洶地就殺進了白魔咒群中。

你們不打，那我就上了，你們不打也得陪我打！

「等……！」光里正要起身阻止，卻發現懷裏的長發少女睜開了眼睛，不得不坐了回去，「你還有氣啊那真是太好了……等等！你的眼睛怎麼又發光了？」

「檢測到……目標……」

「等、等等啊！不要不打招呼就放大招啊！」

「目標數量……確定……6943……鎖定中……」

「喂！我說你們先別打了！所有人的偷渡都被發現了！」

「倒數結束……開始……」

「——我們要死了啦！」

「……時空回溯！」

-

「時間差不多了。」

淺川明看向一臉複雜的趙清逸，在一切結束之前，淺川明再次詢問：「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趙清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這樣不惜一切地幫助藤原光里，是因為……你喜歡她嗎？」

「喜歡？」淺川明似乎思考了一下這個用詞，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當然喜歡她，雖然不是你所指的那種喜歡。不過，也並不全部是因為我喜歡她。最初她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在陌生的世界中需要關注的目標，但是我所度過的時間實在太過漫長，到了現在，她已經變成了『執念』。」

「執念……」趙清逸看她的眼神更加複雜了，「你明明就沒有感情。」

「是的，原本的我是沒有感情的。」淺川明微微彎了一下唇角，揚起了一個極淡的微笑，「但是，人是會變的。」

「你明明就不是人！」

「我是人。」淺川明很是堅定地回應道。

趙清逸被她斬釘截鐵的回答弄得沒脾氣了，反駁也變得弱氣了許多，「但你明明就不是……」

淺川明沒有再跟趙清逸爭辯下去，因為她已經感應到從遠方就鎖定了她的危險氣息。

「時間到了，你也該走了。」接着，不由分說地就施展力量將趙清逸籠罩在其中。

「我還沒問完！」趙清逸氣急敗壞地拍打着力量的結界。

淺川明又微微一笑，「你所有的疑問都會在接下來的旅途之中得到解答，不過，對你來說，這段旅程或許久了一點。」

「你要送我——去——哪……」

趙清逸的叫喊隨着時光浪潮的退去而逐漸低弱直至消失。就在送走趙清逸后沒過多久，穿着十分非主流的少年身影出現在淺川明面前。

白髮紫眼的少年笑眯眯地朝淺川明打招呼，「Ciao～跟這個世界的你還是第一次見面呢，世界的觀測者～你可真是難找啊～」

淺川明神色平靜地回視白蘭，「跟這個世界的你也是第一次見面。明明你才是想找我的人，卻找了另一個世界的你代替你去送死。」

「畢竟那時候要面對的怪物有三個之多，就算是我也不想去冒險。可惜那時還沒能奪走神明大人的力量就被你回溯了呢，沒想到你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救走藤原光里他們，竟然也在那個時候一起回溯掉了。他們可不像我，回溯了就真的沒了，那你不就做了無用功嗎？」

「是嗎？」對於白蘭的反問，淺川明不置可否。

白蘭微微眯起雙眼，神情也變得冷酷起來，「算了，這些小事暫且不管。之前你讓我失去了奪取神明力量的機會，我可是相當的不高興啊。不過論起力量特性的相合度，比起神明大人，世界觀測者的力量特性和我的更加相似。吶，作為賠禮，你能不能把自己賠給我呢？」

面對白蘭的死亡威脅，淺川明無憂亦無懼，只有輕輕的一句回答：「你要來，就儘管來。」

兩股無比強大的力量瞬間爆發，在極短暫的碰撞之後，又在瞬息之間消弭殆盡。

在因力量相互碰撞而捲起的烈風之中，白蘭驚愕地睜大了雙眼，「你……」

與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一樣被貫穿了胸膛，淺川明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了第一個最肖似人類的得意的笑容。下一秒，一股強光突然自她的體內迸發而出。

感覺到一股極為澎湃的力量湧入身體，白蘭終於面色大變。

「我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救走他們，當然不可能是做無用功。」淺川明噴出一口鮮血，氣息漸漸虛弱下來，「我給他們……留下了……時間的贈禮……」

淺川明最後一口氣徹底咽下，她的身體化為了光的洪流將自身和白蘭一起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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