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將出演江椀這個角色的人是——金可欣。」
莫菲有些機械地抬起頭看向金可欣的方向，她知道自己應該露出些體面的笑容，應該像其他人那樣不管心裏怎麼想的至少也走上前去看似真誠地說聲恭喜……但是她竟做不到。
還是……不行嗎？
理智上講，她自然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也知道機會不會只有這一次，好好總結經驗努力爭取下一次便是，然而感情上卻到底有些不能接受。
更何況……就算是輸，她也輸得並不心服口服！
莫菲承認，作為一個專業演員，金可欣實力不俗且剛剛的表演確實不錯，有很多讓人稱道的地方，甚至也有很多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
然而，並不是多自負，可是連莫菲都看得出來，她的投入程度，遠遠不如自己。的確，演技可以彌補很多東西，卻不見得可以代表全部。她甚至可以猜想，金可欣大概只是在試鏡前才匆匆地背了台詞，她在用演技用經驗去「演」江榕，卻沒有哪怕試圖去理解這個人物。
莫菲不是安全不能接受失敗的人，但是這樣的失敗……讓她怎麼甘心？！
在身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趕緊回神，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去說些場面話的。
莫菲明白她的意思，她努力調整好情緒也調整好臉上的表情，起身往金可欣和導演的方向走過去。
然而，卻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一屋子的人似乎都沒有注意的角落裏，一個穿着很隨意的男人站起身走到了場中間。
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那人只微微一笑，「我覺得江椀這個角色，今天試鏡的選角似乎有些問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極淡，臉上的笑容也未減，卻偏偏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然而……
金可欣有點兒沉不住氣，回過頭問自己的助理，「這是誰啊在這兒指手畫腳的。」略帶不滿的聲音全場都能聽到，想也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助理也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導演蹙起眉直接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請問閣下是……」
那人不慌不忙的樣子，依舊是笑，「依我看，顯然最後一位表演者才是最合適的人選，您說是不是，劉副導演？」
現場突然陷入一片寂靜。
在正職的人不在場的時候，人前不稱副職似乎早已約定俗成，更不用說眼下的場地里，除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大家根本就都是以為這個人就是導演。
面對對方錯愕的目光，那男人笑得更加溫雅，「不好意思還沒自我介紹，我是am公司的方潛。」
所有人都忍不住驚訝起來，這位am的最高管理者極少在人前露面，連必須出現的公關等場合也都是全權委託給自己的妹妹方苑，沒想到這個幾乎活在傳說中的人竟然會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這個甚至不是為電影主角選角的試鏡現場。
眾所周知，《恆溫》這部電影的出品方和主要投資方就是am公司，如今公司的*oss親自選了演員，其他人還能說什麼？
那劉副導演早就沒了剛剛的盛氣凌人，他甚至沒回頭再看金可欣一眼，趕緊示意莫菲到眼前來，無比誠懇的模樣，「其實我也猶豫了好久，可欣和這位……呃……」在身後的助理提醒下才想起莫菲的名字，「莫菲，嗯，她們兩個人的表演各有千秋，本來是考慮可欣更有經驗……不過仔細想想還是莫菲更出色一點。」
方潛只點點頭，「嗯，如果沒有其他事就趕快安排下一場吧，希望劉副導演不負所託選出最適合的演員。」
不輕不重的話說得對方更加窘迫起來，卻也只能狀似真誠地說着「當然」。
方潛沒再和他說什麼，只是又走到金可欣面前，依舊笑得溫和，「金小姐是個很優秀的演員，以後有機會的話am會邀請金小姐參演其他劇集，如果各方面條件都合適的話希望你不要拒絕。」
面對這樣身份的人，金可欣就是有再多傲氣也不得不全部收斂起來，「當然，那可是我的榮幸。」
雖然結果峰迴路轉，但是過程居然有點鬧劇的感覺，莫菲有些哭笑不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要作何表情。還是帶着她謝過了導演的「照顧和賞識」，謝過了前輩的「關心和提點」，又和在場的工作人員和其他參與試鏡的演員一一打過了招呼，然後才和她一起離開了試鏡現場，只回去等進組通知就可以了。
的車就停在門口，兩個人很快上了車發動了車子，看看坐在旁邊副駕駛座上的莫菲，提醒道，「要不要跟嚴總彙報一聲？她好像很關心這次試鏡的結果。」雖然按理說一個娛樂集團的總裁怎麼會去關心一個小演員參加的女二號的試鏡結果，但是顯然，她不會看不出來，莫菲和嚴總的關係，並不一般。
莫菲其實心裏一直想着這事，但被點出來之後竟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撥電話，反而想到什麼似的問，「琳姐你說，今天的試鏡……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想到今天的情況也有些頭疼，「倒是不會有問題，畢竟方總都親口定了這事，但是……不知道是劇組那邊還是只是那個劉副導的意思，估計最初是打算內定金可欣的。」許是察覺自己的語氣擔憂的意味太過明顯，她停頓了一下，稍稍振奮起來，「不管怎麼樣能拿下這個角色是好事，你先專心等進組通知，那些雜事我來安排。」
莫菲點點頭，很認真地說了聲謝謝。
幾天來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不多一會兒莫菲竟是靠着就睡了過去。
把車開回了公司，在地下車庫停好車叫了莫菲起來，「咱們一起去趟嚴總的辦公室吧。」
坐了專用電梯很快就到了頂層，電梯們剛一開，嚴素的助理就迎了上來，「你們來了，快進去吧，嚴總在等你們，溫晚姐也在。」
和想像中的情景不同，辦公室里，嚴素和溫晚並沒有交談，而是一個坐在辦公桌前對着電腦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一個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個本子低頭翻著，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迅速地抬起頭然後笑了起來，「呀，是莫菲回來了。」說着她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來，笑意更深，「恭喜你呀，小朋友。」
雖然在心裏吐槽過無數次「小朋友」的稱呼，莫菲卻只是不動聲色地笑笑，「謝謝溫晚姐。」
看着走到辦公桌前，嚴素才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我剛剛和方潛通過電話，今天現場的情況也聽說了。劇組方面並沒有內定誰的意思，多半是那個什麼副導演和金可欣的私人關係，不用太在意，不過等開拍之後還得你多費點心思。」
點點頭，安心了不少。
嚴素看看莫菲的方向，「聽方潛的意思，開拍日期就定在最近，這幾天就不要給莫菲安排其他工作了，讓她多做做準備。」說到這又想起什麼，「對了，新進公司的那批助理差不多也培訓完了明天你帶莫菲去挑一個。」
一一記下，「那嚴總，沒有別的吩咐的話，我就先下樓去了。」
嚴素點頭，「嗯，辛苦了。」
另一邊溫晚正拉着莫菲非得要她講試鏡現場的情況，弄得莫菲有幾分無奈，好在嚴素及時來救場，「剛和方潛打電話時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溫晚這才放過莫菲，「好啦我不問了，莫菲第一次參加這種試鏡就拿到角色了，素素你可得好好幫人家小朋友慶祝一下啊。」
嚴素看看時間，「嗯，你也差不多該走了吧。」
溫晚嘆了口氣，半真半假地抱怨，「是啊，這次估計得去三四個月了，素素啊，看在我這麼賣命給你賺錢的份上，等這個電影殺青之後給我批個長假吧。」
嚴素故意板起臉，聲音里卻是滿滿的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價值，我怎麼能輕易放過你這棵搖錢樹？」
溫晚沒有多少不滿地「哼」了一聲，不再理她，反而是轉向莫菲的方向解釋道，「有個新戲要拍，等下就得走，今天是沒時間幫你慶祝了，以後有機會再補上吧。」
莫菲想說「不麻煩前輩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謝謝溫晚姐」。
溫晚想了想，突然道，「把你的手機給我。」
莫菲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地從包里取出手機遞了過去。
溫晚拿過手機切換到通訊錄的頁面輸入了一串數字，順手按下了撥出鍵。聽見自己的手機響起來之後才又開口道，「這是我的私人電話，你第一次拍戲可能會遇到很多問題，有需要的話可以打給我。」
莫菲低下頭，看着被遞還回自己手裏的手機，有些發愣。
溫晚順勢揉了揉她的頭髮，「那我就先走啦，到劇組之後好好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