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天晚上，從a市歸來的嚴素從電話里聽莫菲講了這件事之後的評價是「太衝動」。

莫菲拿着手機沉默不語。

短暫的靜默過後，嚴素倒是笑了起來，「不過也好，至少表明了個態度，我們公司的藝人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莫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到底沒說出來。

有些不尋常的反應讓嚴素有些驚訝，「莫菲？怎麼了？」她猶豫了一下，「不然我明天去探你的班？」

莫菲這才開口，「不用啦，我能搞定，再說本來也沒什麼事情。」

嚴素也不強求，「嗯，如果遇到什麼問題隨時聯繫，給我打電話也行。沒什麼事就去休息吧。掛了。」

趕在她掛斷電話之前，莫菲喊了句「嚴素」，接下來卻又什麼都沒再說。

嚴素等了一會兒才應聲，「嗯？」

莫菲深深地吸了口氣，「沒事，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掛斷了電話之後，莫菲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某些正在發酵的情緒攪得她有些心緒不寧，她知道，剛剛自己是想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從一開始她們之間的關係就應該只是緣於「各取所需」，然而現在的事實是嚴素給了她她想要的，而她，卻好像並未真的付出過什麼。

有的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看不透嚴素。

她知道，她真正放在心裏的，和始終求而不得的，都是溫晚。

但是她好像從未真的去爭取過溫晚——否則，以她的條件，或者說能力，哪裏會有真的追不到的人，尤其，是自己手下的藝人。

而自己呢，初時的籌碼就是做她的「退而求其次」，然而，雖然很快就「登堂入室」，但她想像中的事卻一件都沒有發生，嚴素待她只像是個需要盡心照顧的後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付出和得到的不對等讓莫菲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彆扭，而更要命的是，她對於現在的境況，竟然……有些不滿意？

心中思慮甚重於是一夜輾轉難眠，好在第二天要拍的戲份不重並且相對簡單，狀態倒也並未受到什麼影響。

剛剛拍完了一場在場邊等的時候，就聽到有人遠遠地叫自己「莫菲，有人探班。」

莫菲微微一愣，下意識地以為是嚴素，她趕緊站起身來往門口的方向看過去，結果來的人倒真的不是嚴素，而是。

作為千黛的王牌經紀人在圈內的知名度不比很多藝人低，在很多人無意識的注目禮下，她走到莫菲身邊坐下，用絕對不會打擾別人的音量和她說起話來。

《恆溫》開拍的第一天出了男女主演的第一批定妝照，在劇組的安排里，今天要拍第二批，除了兩個主演之外莫菲、蘇楷和另外兩個戲份比他們稍微少些的配角也會參加。

正和說着話，劇組負責外宣的小姑娘捧著個筆記本電腦跑過來問莫菲，「莫菲姐，你微博是什麼？今天拍完定妝我先在微博上出個劇透，到時候艾特你們。」

莫菲先前自己有個私人賬號，只偶爾用一下發的大多是生活瑣事，後來到了手下經過種種考慮她清空了微博由公司給她申請了新的賬戶又做了認證，不過除了開通那天象徵性地發了一條微博之後還沒有用過。

從田恬手裏接過交由她保管的手機，發現自己居然連微博客戶端都沒有下載，又從瀏覽器里上了網頁版，結果剛一登進去就被新粉絲提示閃瞎了。

7631個新粉絲。

……這什麼情況？微博送殭屍粉已經這麼大方了？

註冊賬號的時候她順便關注了十幾個人，基本上都是千黛旗下的藝人，點進關注列表，發現其中一個關注的人關係已經變成了互粉。

溫晚。

莫菲其實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公司的藝人里和她熟悉的，也就是溫晚了。

只是就因為她關注了自己就有這麼多粉絲也太誇張了吧？

莫菲有些後知後覺地又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標籤，上面赫然有「2653條我的微博」的字樣。

點開「查看」，見是溫晚發的一條微博，簡簡單單的只有一句話，「在新劇組要加油呀，小朋友。-莫菲」時間正是她進劇組的第一天。

糾結了一下已經過去快一周了再回復是不是不好，莫菲先把自己的微博名給了一直在旁邊等的姑娘，然後還是轉發了溫晚的那條微博，「謝謝前輩，我會努力的」。

在旁邊看了看，轉身交待田恬，「如果莫菲自己不用微博的話，你就每天登陸幫她打理一下，尤其這種互動一定要積極點兒。其他在劇組的日常之類的也可以發一點，偶爾也和粉絲互動互動，但是一定要注意觀點性的東西盡量別發。」

田恬點頭一一記下，在莫菲重新把手機交給她之後順手幫她下載了微博客戶端，然後登錄，關注了《恆溫》劇組的一眾演員和幾個劇組工作人員。

又坐了一會兒，場上的戲份暫時告一段落。

手下的藝人和導演以及監製都有過幾次合作，因此也算熟識，她拎起放在一邊的提袋走過去，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從提袋裏取出兩個精緻的小盒，「正巧今天一早剛從香港飛回來，我記得陳導和馬老師都喜歡這家的甜品就特意帶回來了些。」她一邊說着一邊回頭囑咐田恬，「我在附近也定了些點心，田恬你幫忙分給大家吧。」

監製笑着看她，「好久不見，小琳還是這麼幹練啊。」

順勢坐到他對面，「馬老師您可別取笑我了，這不是剛剛又帶了個孩子嘛，莫菲還是個新人沒什麼經驗，這幾天沒少添麻煩吧？」

工作狀態外的陳導永遠都是樂呵呵的模樣，「沒有，莫菲可是個好演員的苗子，你們嚴總看人可真有一套。」

也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了看莫菲，「是啊，這孩子還挺不錯的，有潛力，人也踏實不浮躁，就是還得麻煩陳導和馬老師多幫着打磨打磨了。」

因為下午還有其他安排又坐了一會兒，和莫菲一起吃了午飯之後就離開了片場，臨走的時候同樣也囑咐了半天遇事千萬不要衝動有什麼事都要及時和她商量之類的，莫菲全都應了下來，把她送到停車場看着她上了車才轉身往回走。

下午還有兩場戲，一場是和吳薇薇的對手戲，另一場是和男二號蘇楷的。

先前幾天拍的大多是和吳薇薇的對手，又都是學生時代的戲，拍起來也算是駕輕就熟，效率極高地兩遍就過了。

而接下來和蘇楷的戲份中間的摩擦就多了些，她和蘇楷是第一次搭戲，蘇楷雖然並非新人但在片場上的掌控力不足，能演好自己的本分，但沒有辦法帶對方一起入戲。而莫菲作為一個第一次正式拍戲的新人，也存在着同樣的問題。先前和吳薇薇或者韓維斌演對手的時候還不明顯，現在也就暴露出來了，於是體現在拍攝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單看每個人的表現似乎也沒有什麼需要挑剔的地方，但是兩人之間的氣場怎麼都合不到一起，怎麼看怎麼違和。

重複了幾遍之後，導演喊了停，把兩個人叫到自己身邊，讓他們去看面前監視器上剛剛拍下的畫面。

整個播放過程中導演沒再說一句話，莫菲卻很快從鏡頭中讀懂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陳導。」然而，她轉向了蘇楷，語帶笑意，「一會兒再拍的時候蘇楷哥帶我一下，我跟着你的節奏走。」

蘇楷怔怔地點頭，眼神里卻沒有莫菲眼中的那種清明。

陳導嘆了口氣，「這一場從劇情上講應該是以江椀為主，所以節奏還是莫菲來帶吧。」

莫菲只猶豫了片刻就應了下來，「知道了，陳導。」

畢竟是個經驗甚少的新人，接下來的幾遍莫菲表現得依舊不盡如人意，而且因為要想着掌握節奏，自己的戲份出的問題也不少。

但是漸漸地，在一遍遍的配合和磨練中，她慢慢找到了感覺，和蘇楷對戲也越來越流暢。

最後一遍的時候，說完最後一句台詞，莫菲就在心裏琢磨，這一次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導演的聲音，「ok！今天的戲就到這裏，大家休息一下一會兒去拍定妝照吧。」

拍定妝照的工作就輕鬆多了，幾個人換了兩身衣服兩套妝，加起來也不過兩個小時就全部搞定了。

難得有一天早早地收工，莫菲回到酒店好好地泡了個澡，在看明天要拍的部分的劇本之前先拿出手機刷了下微博。

果然，又收到了不少，「電影恆溫：小編從一線偷出來的私房定妝照，最新鮮的哦吳薇薇韓維斌we楷書-蘇-莫菲」

莫菲笑笑，按下了轉發。

很快又收到了很多，點開來看，卻是溫晚在剛剛轉發了自己的微博。

正不知道該擺個什麼樣的表情的時候，手機震動了起來。

莫菲看了看屏幕，一個陌生的號碼。

見它一直鍥而不捨地震動着，莫菲還是猶豫着接了起來。

然後，她聽見溫晚的聲音，「這幾天過得怎麼樣啊，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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