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逐出家門
江仲余上班已經完全沒有了心事。沾著老爸的光，提上了一個科長，上班正事也干，但只要手頭沒有急事，開機就是寫小說。科長是這樣，這下面的幾個科員也膽子大了起來。你科長上班寫小說，我們就上QQ聊天或上機打遊戲。以至於不少的工作被耽誤被拖延，弄得局領導也大為生氣，又礙著江副市長的面子，也只好在中層幹部會上輕描淡寫地而且不點名地批評幾句，更談不上按局裏的規定進行什麼處理了。
這種上班不在狀態，捂在局裏還沒個啥，但市上可不買你的帳。不久還真出了一個事兒。市上督導組開始檢查機關作風和上班紀律。這天下午，督查組剛好查到了環保局，一走進江仲余的辦公室，就看見兩個科員正在打遊戲，而科長江仲余呢，剛好又在上QQ。一開始，江仲余見辦公室走進來了幾個人，還以為是來辦事的，也沒有特別的在意，直到其中一個用微型攝像機攝了像后，找他談話了，江仲余這才如大夢初醒，知道來了幾個檢查的。
督查組的一個頭頭當場找他談了話，上班打遊戲、上QQ聊天，證據確鑿，難以抵賴。但江仲余還是解釋了一下，他上QQ不是在聊天，而是正在與網站編輯聯繫作品的宣傳推薦事宜。檢查組哪裏還聽你的這種解釋？那攝像機已經攝了，QQ還掛在那裏呢，你不是上班聊天是在幹什麼？
結果可想而知，果州報紙、電視台都很快曝光了。雖然未對江仲余等當事者直接點名，但一看那電視上的鏡頭，誰還不知道那上班聊天的科長是哪個？因為單位連帶被點了名，對當事者處分自然是不能再免了：江仲余和兩個科員在局全體職工大會上作出深刻檢討，調離原來的崗位，扣發全年獎金。江仲余的科長職位雖然未宣佈免去，但實際上已經被掛了空檔。
事發后，江仲余的電話不斷，詢問的、安慰的接鍾而至。這真是「天棒，屙屎屙到了街上。」丟人算是丟到家了。
江副市長從省城開會一回來就聽說了此事，也已是無顏再見那「江東父老」了。兒子竟然出了這種丟人現眼的事，真是將他氣得一個七竅生煙。下午下班，江仲余剛剛走進客廳，就見老爸正坐在沙發上抽悶煙。看那臉色，江仲余就知道老爸這次不會再有和風細雨了，可能會是一場雷庭大震。
「爸，你回來了？」
江副市長頭也不抬，拉下一個陰沉的臉，鼻孔里只擠出了一個字，「嗯。」
江仲余見他不高興，知道老爸肯定是為這事生氣，馬上就朝廚房溜，想看看母親做什麼好吃的。當然迴避父子矛盾，躲開難受的尷尬，順便找老媽擋一下更是當務之急。誰知江仲余剛想溜呢，江副市長就在後面吼了。
「你給老子坐下。」
江仲余愣住了。多少年了，他還從來沒有聽到老爸開口就是「老子」兩個字，而且即便是發火，也從來沒見過今天這麼兇巴巴的。老子要發火，兒子當然只好坐下聽。屁股上就像已經長了刺了，但江仲余還是勉強坐到了沙發上。
「看你現在成了啥子？好光榮哦，都上了報紙和電視台了。為啥這種事別人都輪不上，就能讓你撞上了？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你的功夫。我和你媽的老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江仲餘一聲不吭，低頭見那茶几上有包大中華香煙，馬上抽出一支點了火。
「你一天到晚除了抽煙喝酒，就是弔兒郎當，不不務正業。」
「爸，這不關你和媽的事，錯在我，你也不必生氣。」
「不關我們的事？那就是我們也感到光榮了？」江副市長伸手使勁拍了一下茶几，只拍得那茶杯蓋呯呯作響，
江仲余雖然一臉愁容，但還比較冷靜，「爸，你先冷靜一下。錯在我，我不推缷。上班時間是不是可以寫小說，兒子並不知道，但單位事少的時候，為什麼就不能利用一下呢？」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寫書寫書，你一天到晚寫個什麼鳥書？寫那鳥書又有什麼實際意義？誤了別人又害了自己……」
江副市長開始教育兒子，態度雖然不好，但愛子還是非常心切，真是恨鐵不成鋼啊。此時的江仲余海里卻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老爸情緒激昂地在說些什麼？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想着自己的計劃，以及該如何將這計劃告訴父母並得到他們的認可和支持。
江副市長說了半天，卻見兒子坐在那裏眯起了眼睛，更是有些生氣，但口氣卻是已經緩和下來，「你不願意聽，在打瞌睡？現在你長大了是不是？我們的話，你可以當作耳邊風，但自己是否就已經做得很好了呢？好，現在我不說了，就聽聽你想要講什麼？」
終於又給了一個說話的機會，江仲余見老爸又掏出了一支煙，馬上拿起火機為他點上了火，「爸，我不太適合機關工作……」
江副市長睜圓了眼睛，馬上打斷了兒子的話，「你，你想幹什麼？」
江仲余卻是不緊不慢地說道，「爸，我不想在機關幹了，我想辭職，專門寫小說。」
「什麼？你再說一遍給老子聽聽。」
江仲余不再說話了。
兒子又不吭聲了，江副市長繼續說道，「老子一聽你說那小說兩個字就是氣。如果你要辭職也，就別回這個家。可以呀，你試試吧。」
「不回就不回。」江仲余甩下一句馬上溜進了廚房。
母親正在那裏做飯，客廳里鬧哄哄的爭吵已讓她有些明白，這會兒見兒子過來了，馬上勸開了。母親笑了一下，「你爸生氣了？為那上班聊天的事？」
「不為這事，還為哪樣？」
「仲余，你爸也是為你好。每個人都會犯點小錯。犯了一點小錯，也沒有啥子了不起，接受教訓，改了就好。」
「媽，我想辭職。」
母親一驚，馬上放下了鍋鏟，兩眼露出了疑惑的光芒，「什麼？你想辭職？辭了職你去幹啥子？」
「專事寫作呀。媽，不行嗎？」
「為什麼放下一個好好的工作不要，專門去寫作呢？我倒是覺得工作和寫作並不矛盾，完全可以兩不誤。上班時好好工作，下班和業餘時間可以集中精力寫你的書。」
「媽，我很難做到兩者兼顧。」
母親苦笑了一下，「辭職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以後想要回來就回不了啦，所以一定要慎重，要仔細想好，千萬不能心血來潮哦。」
這頓晚飯吃得很沉悶，好在江副市長再也不提兒子上班聊天的事，算是相安無事。江仲餘下了辭職的決心，父母都不同意，也只好放了幾天。父親那邊無法再提，江仲余只好纏上了母親，母親哪裏放心兒子這麼干，無奈他纏得太緊，慢慢地還為兒子描繪的美好藍圖心有所動，竟然跑去做起了丈夫的思想工作。但江副市長可聽不進你這些，始終只有幾句話：他要辭職也行，以後就別再進這個家；還有，他別想提出任何幫助。
兒子也很倔犟，他讓母親轉告父親，他不會要家裏一分錢。
老爸雖然斷了後路，也並沒有讓兒子妥協，江仲余最終還是還是辭了工作。
……
聽完江仲余的訴說，杜嘉陵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仲余，你真的辭職了？」
江仲余點點頭，又點了一支煙，沒有再說話。
「你爸也只是一時氣頭上，才說不讓你進家門，哪會說斷就斷呢？父子意見不統一，有矛盾，這很正常，為什麼你還要耿耿於懷呢？我倒覺得你還是要回家主動地和你爸好好談談，完全沒有必要賭氣。仲余，聽我一回，回到父母的身邊吧。」
杜嘉陵見江仲余仍然不說話，又勸開了，「仲余，我覺得伯母也說得對，分清時間，上班干工作，下班搞創作。你又不是什麼專業作家，只是業餘啊，何必那麼投入呢？況且環保局也是個非常好的單位，那工作也非常重要。你辭職的事做得也確實有些草率。」
江仲余慢慢抬起頭看着杜嘉陵，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一開口也就毫不客氣，「嘉陵，我想這些話你就不要勸我了吧？當初你為什麼要辭職？那麼好的一個單位，而且都當上副處長了，你為什麼還要辭職呢？」
杜嘉陵愣了一下，「我的情況非常特殊，與你完全不一樣……」
江仲余使勁抖了一下煙灰，像是自言自語，但言之鑿鑿，擲地有聲，「人生的路不是上帝安排的，也不是父母安排的。自己的路自己走，就是失敗了還可以捲土重來。天無絕人之路，有什麼了不起？」
杜嘉陵聞言一驚，他真的想不到江仲余真的完全變了一個人，一個當官家庭出身的人，一個天生就有一種優越感的花花青年，如今卻有了這種人生的感悟。他為江仲余的變化而感到一陣驚喜。此時的杜嘉陵已經意思到，沒有必要再勸阻了，任何勸解的話對於眼前的江仲余來說，都無疑是費話，他需要的是支持，是幫助。
「小辣椒支持你的辭職？」
江仲余總算開心地笑了一下，「她非常支持我，所以我很感激她。」
「仲余，說說你的計劃，需要我如何幫助？」
江仲余又開始神采飛揚起來，「第一步，我打算註冊創辦一個專門的寫作公司，網上和實體同步進行，先請一個幫手管理網站和接洽業務。第二步，小辣椒跟着辭職過來，她以應用文的寫作為主，我仍以小說為主。我的這本玄幻小說很快就要結束，三百多萬字，網上VIP和實體書的收入維持眼前的生活沒有任何問題。下一步我將完全轉入環保的寫作，以喚起人們環保意思的覺醒……」
杜嘉陵又是一陣驚喜，「好，你的計劃非獨特，在國內恐怕也是獨樹一幟。我全力支持你。你說，需要我怎樣幫助你？是不是資金問題？」
江仲余突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和盤托出，「實際上我家裏並不缺錢，母親也說過，不管我需要多少她都要拿。但既然我已經和老爸賭了氣，就決不再接受家裏的一分錢的資助。眼前主要是場地的租金、簡單的裝修和台電腦、複印機、傳真機等設備的添置還有點困難，我想暫時借點周轉一下，實在不好意思，來了就找麻煩了……」
杜嘉陵非乾脆，「需要多少？三十萬夠不夠？」
「用不了，二十萬就足夠了。」
「乾脆先拿二十五萬，多點總比少了好。明天我就讓小余和財務上去辦。」
「謝謝老同學。」
杜嘉陵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馬上站了起來，「乾脆今晚我們還是去市區吃飯，還是王姐那裏吧。小辣椒也不用接了，這邊叫上小老表和小餘一起過去，那邊我再叫上白璐，加上王姐就七個。你的公司究竟如何運作好，願不願意多聽聽大家的意見？」
江仲余將煙頭丟進煙缸，也跟着站起身來，「當然願意。」
杜嘉陵笑了一下，「老同學，聽我一句話，氣可以賭，錢可以不要父母的，但家還是要回的，父子的關係還是要搞好。親情永遠割不斷……」
江仲余感激地笑了一下，「謝謝頭兒點悟，我知道，但暫時我不會回家裏吃住，等老爸的火氣真正消了以後再說。」
又過了幾天，江仲余的寫作公司真的開張了。沒有舉行隆重的開業儀式，但客還是請了一回，也就是除了孔玉葉，閬州締蘭結義的九個，加上余曉麗和江小娜。
江仲余的辭職風波剛剛平息，塗子風那邊也冒出了一個大泡兒，還將杜嘉陵扯進了溫柔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