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譽王府。

「等兄長看完了，就馬上給殿下送過來。」紀妙萬分眷戀的輕撫先生的手稿，心下有說不出的難過，連先生的最後一面她都沒能看到，可憐先生客死異鄉。

「姑娘這話就有些見外了，我素來仰慕蘇先生的風采，這幾本手稿就贈與先生了，姑娘莫要推辭。」譽王看着眼前的女子就想起已逝的林渺，杏眼細眉，兩人的距離如此近，彷彿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莫說這幾本無用的手稿，能將麒麟才子攬入麾下，能討好眼前的女子他又怎麼會計較這些呢。「我府中還有藏書閣，姑娘可願隨我去看看？看中了什麼儘管拿去。」

紀妙點頭，轉身時候不自覺的勾起嘲諷的笑容又很快收了起來，抿下嘴唇，跟着譽王往藏書閣的方向走。

一路上譽王似是有說不完的話，聽得紀妙隱在袖中的手攥成了拳頭恨不得砸向譽王讓他閉嘴。比催哥哥吃補藥的晏大夫還嘮叨。也不知道那麼多年皇上怎麼忍得了他還加封七珠，連景禹哥哥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越想越遠的紀妙沒有注意前面已經來了人，直到對方走到眼前。

聲音輕柔，尾音微微上翹，「妾身見過王爺。」女子面帶春意的朝譽王行了個禮。眉目神情有些像自己。

紀妙看看女子身後帶的人，料想到大概是譽王的王妃或者側妃，她離京時候譽王僅有一位側妃，她見過，並不是眼前的人，帶了探究的目光掃向譽王，只見對方臉上掛着難掩的尷尬。

「柔苑，退下吧，本王這裏還有事。」譽王語氣冰冷的命令女子。

「王爺，妾身親手給您做了湯，剛做完就急急帶了人來，就想着讓王爺嘗嘗呢，那妾身把湯留下可好？」說着柔苑抬手，身後的侍女把托盤遞到她手中。

「你帶走吧本王現在沒空喝。」譽王恨不得打翻眼前的托盤，不耐煩道。他實在不喜歡看不清楚狀況的女人。

紀妙一直不言不語的冷眼看着兩個人，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殿下若是忙的話，我就先行告辭了。」

譽王怎麼可能放她離開，厲聲喝退了依舊不依不饒的側妃，換了張面容朝向紀妙，「府中女子素來不太懂事，讓姑娘見笑了。」

「怎麼會，她們也是真心待你好才會親自做好才送來的，這番情意，實在是讓人感動。」

譽王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笑了笑，抬手說了句請，走到前面帶路。

兩人行至藏書閣，推開門一股墨香撲面而來。

紀妙看到一排排林立的書架心裏想這毒蛇居然還愛看書，也不知是不是做做樣子附庸風雅，臉上卻要掛着笑容。

「譽王殿下這裏的藏書，怕是就連琅琊閣的藏書閣都比不上呢。」

譽王哪裏會知道紀妙不過是一句恭維話，還是昧著良心的恭維話，滿心的喜悅幾乎沖昏了他的頭腦，「若是姑娘喜歡，往後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這裏的大門永遠為姑娘敞開。」

「真的么。」紀妙放下剛拿起來看的書，抬眼看向譽王，一派天真。

「只要是姑娘喜歡，我能給的，自然全都給你。」

紀妙假裝聽不懂的低下頭，「早就聽聞譽王待人寬厚，看來的確如此。」

譽王只當紀妙在害羞，「那也是要分人的，昨日迎鳳閣一見，驚為天人，便將姑娘放在了心上，夜不成眠，思念甚篤，還在想該如何再見你一面，就接到了姑娘要過府的消息，着實是欣喜了許久。」

「紀妙不過是一介江湖粗野女子，何德何能讓殿下放在心上呢。」

「舉世無雙，姑娘在我眼裏便是如此，若是姑娘喜歡的，景桓有的話就一定雙手奉上。」他要招攬麒麟才子，也要的眼前的女子，無論是江山還是美人，他都要。

紀妙笑笑，不再作答，開始專心在藏書閣搜尋感興趣的書，直到日落時分才離開譽王府。

紀妙一邊揉着酸痛的肩膀一邊推開哥哥的門，剛推開一隻小茶杯飛來炸在紀妙腳邊。

「你去哪了。」梅長蘇怒極，渾身都微微發顫，聽到妹妹去了譽王府的消息他用盡全力才剋制住自己不衝去譽王府把人帶回來。

「我去看望喬溪的祖母了，多年不見，老太太糊塗了許多，哥哥到時候派細心點的侍女去照顧一下吧。」說着也不看腳下的碎片走到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心裏慌的厲害。

「我還不知道，喬溪的祖母能夠起死回生了。」喬溪是妹妹的貼身侍女，祖母也早在前幾年過世了，眼見着紀妙以為自己不知道就隨口胡謅，梅長蘇更是生氣。

「哥哥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再問我呢。晏大夫說過，你身子虛，不要總生氣。」紀妙垂眼，「景琰答應你了么。」

「你明天就迴廊州吧。從此金陵城的事情我不會讓任何人透露給你，明天就走。」

紀妙一滯，猛地抬頭，「你要趕我走？」

「你來的時候答應過我什麼你自己忘了么，既然你忘了，我留你在身邊不過是讓我分心罷了。」

「哥哥。」紀妙央求道，「我只想為你承擔一些而已，你到底在怕什麼？」

梅長蘇閉眼，是啊他在怕什麼，妹妹身負武藝，比起十二年前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雖不是聰明絕頂但也不愚笨，他在怕什麼呢，不過是怕世上唯一的親人再有什麼事罷了，不過是怕放在心尖兒上的妹妹再受到傷害罷了。

「你答應過我，金陵城的事情不會管，只會安安靜靜的陪在我身邊看我去做的。你今天去譽王府接觸譽王已經是觸了我的底線。」

紀妙站起身，跪下將頭放在哥哥的膝上，「我知道，這條路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好走，前途兇險，有什麼在等着我們誰也不知道，你不捨得我以身涉險，難道我就捨得哥哥一個人去承擔一切么，你盒子裏木牌上寫的那些人也有很多無辜的人，難道你真的下得去狠心么，哥哥，我是你妹妹，我們血脈相連，就讓我成為你手中的一把刀，景琰不可以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可是我可以，哪怕是讓我去往無辜的人心口上插，我也願意。」說道最後竟帶了微微的哭音。「你知道譽王一直喜歡我，他府中的姬妾也都很像我，只要我在，譽王一定會相信你的。」

梅長蘇把手覆在紀妙的頭上，輕聲道，「景琰不會喜歡這樣的你。」

「他會的，他如果不喜歡，我就再讓他喜歡上好了，等這些事情結束，我再也不會放開他了。」

梅長蘇最終終是答應了紀妙迎合譽王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