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孽緣

有了上一次自殺的經歷，這一次顧盈當然是顯得駕輕就熟。

就像是高考一樣，第二次參加高考的人總比第一次參加高考的人駕輕就熟的多，不用花太長的時間去考慮過多的東西。

這可能也是一種境界，一種駕輕就熟的境界，雖然這種境界普通人並不想擁有。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修仙著想要自爆的話能夠引起的變動很小，一個地界的崩陷就頂了天了，但是顧盈不一樣，破界石自爆的力量是可以讓整個空間全都跟著塌陷的。

顧盈這邊的的變動太大，師尊自然是感知到了，師尊的出現幾乎是瞬息之間的，顧盈感覺自己的神魂被固定住了，整個神魂從瀕臨散開的階段慢慢的又變得牢固了起來。

「師尊。」顧盈抬頭看著師尊，眼中含了淚水，說實在的，她還是第一次在見到師尊的時候產生出某種親近的情愫來。

「恩，」師尊淡淡的應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會又開了口，「不要把事情想得這麼嚴重，哪怕是普通的世界，小小的生離死別也不值得一個人要生要死的，何況你並不是一個普通人？」

顧盈抿著嘴點了點頭，突然又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師尊，你有沒有一種感覺？」

師尊面帶疑惑的看著顧盈。

顧盈微微一笑，繼續說了下去，「長生是一種寂寞，」顧盈說完這句話之後緩緩的低下了頭。嘴角出現了一絲苦笑，「師尊難道不覺得嗎？再長的壽命，如果單單是壽命的長。在心靈上沒有任何安撫的話，這樣的壽命還好不如沒有。」

師尊面色古怪的看了顧盈很久，淡淡的說出了一句話，「我並不覺得，長生便是長生，除了********之外，這個世界上值得探尋的東西有很多。也許是山水風景，也許是吃食，也許是法器。一個修仙之人，不一定只能將心思寄托在********上。」

「可是師尊說的那些，徒兒並不喜歡，萬里江山在徒兒眼中比不過幼度的笑顏。再精緻的美食也比不過謝玄遞給我的粗茶淡飯。沒有什麼能夠比得過他....」顧盈剛開始的聲音還是很高的額，但是慢慢的聲音越來越低，終於完全低了下去。

「那你當時又是為何願意離開？」師祖伸手摸了摸顧盈的頭髮，有些恨鐵不成鋼，「怎麼，當時尚能放下，如今修行了這許多時候，反而放不下了？」

師尊這麼一說。顧盈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確實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怎麼當時尚且能夠離開謝玄，在謝玄死去之後尚且能夠淡然的撐到離開那個世界，怎麼到了現在反而一個人就撐不下去了？

「還記得你當時的想法嗎？我當時封住你的記憶可不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恢復記憶的時候尋死覓活的，而是想等到你成熟起來之後自己懂得接受這一切，怎麼時間越長你越承受不住了嗎？」師尊聲音從嚴肅開始，越來越溫和了起來。

傳到顧盈耳中的聲音讓她漸漸的安定了下來，忍不住開始深思了起來，到底哪裡出了錯誤，為什麼本來沒有那麼重要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流轉，對於顧盈來說卻越來越重要了？

甚至已經到了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死的地步？

師尊看到顧盈的神色變化，本來嚴肅起來的神色慢慢的又柔和了下來，甚至還加上了幾分不自覺的憐惜，「之前的你不是做的很好嗎？紅塵道也好，無情道也好，你想要做的不就是自己享受屬於自己的生活嗎？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你要知道，你不是為別人而活的。」

顧盈點了點頭，蹙著眉頭陷入了深思狀態。

師尊在沒說這番話之前，顧盈是一種想法，那種想法很單純，就是如果沒有謝玄的話，只有自己也沒有什麼意思，但是現在，顧盈的感覺複雜了些。

她現在在考慮，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自己的還是外界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強加給自己的，為什麼自己會有強烈的想要跟隨謝玄而去的慾望。

如果這種感覺是自己的話，顧盈絕對會遵從自己的本心，但是就怕這種感覺不是自己的，如果這種感覺是別的什麼外物施加給自己的，那也太可怕了。

顧盈顧盈現在完全處在了一種迷茫的狀態中。

有時候她會莫名的覺得是有什麼影響了自己的思想，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已經完全剋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但是有的時候，在那種極致的悲傷之下，顧盈又會覺得也許自己沒有被什麼影響，只是單純的在沒有謝玄的環境下生活不下去，畢竟是已經愛到了這種程度。

「放輕鬆，」師尊的聲音傳到了顧盈的神魂中，在一瞬間將顧盈的神魂從迷茫狀態中拉了回來。

顧盈抬頭看著師尊，顧盈知道現在的師尊是魂體還是什麼狀態，但是抬起頭來的時候，顧盈可以清楚地看到師尊的額頭上沁滿了汗水。

這種狀態對於顧盈來說真的是從未見過的。

從第一次見到師尊開始，雖然師尊偶爾會表現出溫和的一面，但是他的樣子從來都沒有狼狽過，他總是一身白衣翩翩的站在那裡，讓人覺得朦朦朧朧的，難以接近，就像是一座威儀的高山。

但是師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狼狽過。

「師尊？」顧盈看著師尊，皺了皺眉頭，伸手從衣袖中掏了手帕出來，「您為什麼會流汗？」

「沒什麼。」師尊從顧盈手中接過手帕，並沒有拿去擦汗，只是隨手收了起來。「放輕鬆，念清心咒，什麼都不要想了。」

顧盈點了點頭。提下頭去剛想要念清心，就突然想起了謝玄，那記憶是如此的清晰，謝玄將它攬在懷裡，告訴她，「有我。」

那是壓根就沒法安定下來的情緒，一直在顧盈的心裡翻騰著。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里。顧盈被師尊擁到了懷裡，強大的力量透過身體突然傳到了顧盈身體中，在一瞬間就壓制住了顧盈神魂的波動。

顧盈有些不適應的待在師尊的懷裡。突然間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在自己的身後醞釀了起來，那種感覺太過於熟悉，明明就是之前師尊對自己施展過的「黃粱一夢」的波動。

顧盈也許之前從來沒有反應這麼靈敏過，但是此時她的反應卻是出乎意料的快。她迅速的感覺到了師尊在施展黃粱一夢。然後身體在下一個瞬間就動了起來，試圖脫離師尊的掌控。

當時，顧盈的想法並沒有成功。

師尊的力道並不是顧盈能夠撼動的，雖然平日里師尊也是一副瘦弱的道人的樣子，但是再怎麼說也是一個修鍊了不知道有幾萬年的老妖怪，即使主修的是神魂不是煉體，但是它給人帶來的力道也是不容小覷的。

可能是因為顧盈的記憶自行恢復了的原因，這次師尊施展黃粱一夢的法力明顯比之前要強大了不止一點半點。師尊看起來是要不遺餘力的將顧盈的記憶完全封鎖住的樣子。

感覺到這一點的顧盈掙扎的更激烈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整個人被緊緊的固定在了那裡。

那已經不只是來自師尊的身體的力氣了額。還有強大的威壓和靈氣的束縛。

在這樣的情況下，顧盈心裡想的還是這樣的，她並不怕死，只怕自己忘記謝玄，如果會忘記的話，還不如直接死了更好一點。

人的思想對於情緒的影響很大，表現在身體上就是人的行為的變化，但是表現在神魂上就直接是神魂的波動。

都說人力是無窮盡的，這點表現在神魂上的確是不虛，在強烈的神魂波動之下，顧盈的身體雖然還在師尊的禁錮之中，師尊也一直在安撫顧盈的神魂，但是還是開始快速的進入了即將自爆的狀態。

師尊幾乎是在察覺到這一切的下一刻就立刻收了正在醞釀的大型仙法，開始鎮壓顧盈暴動的神魂。

雖然只是兩個人而已，但是這師徒兩人卻輕鬆的將整個弟子房都鬧了一個天翻地覆。

在師尊致力於鎮壓顧盈暴動的神魂的關頭，顧盈的的身邊突然有光華閃動了一下，然後一隻白虎出現在了兩人的周圍。

師尊很是隨意的瞥了對方一眼，接著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顧盈身上。

「策兒，極品的破界石不止這一塊，何必為了一塊死物耗費如此多的心神？」蒼老的聲音從白虎的口中傳出，引得師尊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很快的，師尊將眼神轉移到了顧盈的身上，「破界石又算什麼，我不過是不想耽誤這些時間再重新收一個徒弟而已。」

「哦？我倒不知道我們天門中人收弟子還是要親自教導的。」白虎的眼睛眯了眯，倒是有了一些威嚴的味道。

師尊卻是連頭也沒有轉向他那邊，只是淡淡的說道，「只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還以為自己真的就是上一屆的掌門了？神魂不全，還能稱得上是我們天門掌門嗎？」師尊的臉上突然出現了譏諷之色，「嘖，不要自以為是了。」

白虎的眼睛中光華流轉，但是可能是由於身體所限，並沒有出現什麼別樣的神色，但是突然之間，他的神色變得熾熱了起來。

「策兒，你現在的神魂看起來不對勁。」那聲音中帶著幾分喟嘆。

「你的記憶果然已經不全了吧？不然何以連我現在是怎麼回事都看不出來？」師尊的嘴角出現了一絲輕蔑的笑意。

「策兒真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縝密。」白虎感慨道。

「這不是心思縝密，」師尊輕蔑的瞥了白虎一眼，「這種事情，大部分人都是能看出來的。」

白虎點了點頭，眼神中的參量掩蓋不住。

「我只是將自己作為某件法寶的器靈煉化了而已。」師尊無所謂的說道，「就是我徒兒手腕上這件法寶，我在煉製這件法寶的時候多加了幾塊破界石，簡簡單單的就煉製成功了。」

雖然師尊說話的樣子看起來是無所謂的，但是如果顧盈有空看看師尊的話，就會發現現在的師尊是和記憶中是完全不一樣的，少了幾分矜持，多了幾分愜意。

「策兒，你竟然成功了？」白虎的眼中出現了激動之色。

「恩。」師尊淡淡的應了一句，看起來沒有了說話的性質。

白虎的視線隨著師尊的視線轉移到了顧盈身上，整個瞳孔在一瞬間收縮了起來，「策兒，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收手！」

「我說過了，你不要把自己當成是老頭子，你不是，所以你也別想著用老頭子的身份壓制我。」師尊說話的聲音淡淡的，帶著幾分冷漠，但是仔細聽的話，又有幾分懷念。

「以我現在的身份確實沒有辦法管束你，所以不是我想要管束你，也不是別的什麼，只是以我現在的能力都能夠看出來她的神魂已經散開了，你還在掙扎些什麼？」白虎剛開始只是恨鐵不成鋼的說著，後來突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師尊。

「策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動情了？」

師尊沉默的看著顧盈，眼中突然出現了不一樣的色彩。

「冤孽..」白虎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輕聲的嘆息了一聲。

冤孽，這句話的意思也許只有師祖自己才明白，師尊和師祖年輕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孤高，傲慢，以為自己修的是無情道，這一生都不會遇到情劫。

然後他們輕輕鬆鬆的成為了下一代的天門門主，他們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徒弟，雖然表面上不怎麼關心，但是一直都是非常上心的在教導，誰知道有一天，他們卻發下就是這個徒弟，成為了一輩子的情劫。

也許沒有人可以不經歷情劫，那些沒有經歷過的人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屬於他的那個對的人而已。

師祖的看向了自己的徒弟，他在自己徒弟的眼中看到了和當年的自己一樣的眼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