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緣深緣淺，誰不甘
「倪玄波的罪名成立了，一大堆，我就不羅列了，你猜是誰的功勞？」
「佑火。」
見她淡淡的，這麼快就猜了出，張琛安頓時沒了開玩笑的興緻，瞥了下唇角，「佑火大概早就有證據了，只是礙於警方那邊也有倪玄波的人，一直都不敢拿出來，現在他死了，他的手下入獄了，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也構不成維繫……」
「墨熙呢？」
「他這樣，警方就是定罪也得等他醒過來，你放心，我會在中間周旋的，讓他安穩走完最後幾天我還是能做到的。」
這話葉海伊不愛聽，秀美緊緊擰到了一塊兒，「墨熙說不定有奇迹。」
「哦，你自自個兒相信就好了。」
葉海伊也不想再跟琛安糾纏這件事，「那我養母呢？」
張琛安連吐了兩口梨皮，剩下的梨是怎麼也不想吃了，扔到垃圾桶，把凳子往她床邊挪了挪，「你還別說，真的叫我們給找到了，在一件監護室里，外面是兩個植物人，你猜是誰？」
「琛安，好好講話，我沒心思跟你玩這個。」
張琛安不悅地撇嘴，嘟囔了句「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一對上葉海伊冷冷的眸子，立馬蔫了下去，「好好好，就是倪玄波的父母，我們都以為他父母早就死了，結果一直吊著，那個樣子，就像兩具殭屍。現在倪玄波死了，他們也算解脫了，再往裡面就是冰室，放一具屍體。現在已經被送去火化……姐，你沒事吧？」
葉海伊臉上慘淡的沒有一絲血色，咬著唇搖搖頭，「琛安，謝謝你。」
「他們都不讓我告訴你，就怕你受傷。可是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樣也心安，省得你一天到晚西想東想的。」
手心突然一暖，微微抬頭就能對上陳娜擔憂緊張的目光，「姐，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們都會擔心的。不管怎麼說，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的。」
她笑了笑，一切都會好的呀，可是死了那麼多人，那麼多活生生的人都不在了，他們活著的人哪能不好呢？
「還找到基本相冊，裡面有你的照片，全都叫我收集起來毀了，只是……有件事……」張琛安弱弱地看了她一眼，猶豫著要不要繼續。
倪玄波一直是顆深埋在他們生活的炸彈，或者隱藏的癌細胞，現在終於根治了，除了如釋重負跟慶幸之外，還會有點悵然若失。
他就是這麼賤，倪玄波活著的時候恨不得他早點死，現在死了，卻又覺得太便宜他了。
「我們攻克他的電腦那一瞬間，他的電腦自動報銷了，只是說有封信會給你，姐，你最近有收到什麼東西嗎？」
葉海伊搖搖頭，苦笑了下，「你看看下面的人，我的活動範圍就醫院三樓，怎麼可能出去呢？」
張琛安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我怕他死了還作妖，不管什麼都東西，你都別自己碰……」
相似的話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就好像她是那種不用腦子的人一樣，葉海伊由他教訓個痛快，實際上後面那些話一句也沒聽進去，過了好一會兒，他也講的口渴了，給自己倒了杯水，「姐，你要不要？」
她搖了搖頭，可琛安固執地到了兩杯水過來，這回臉上的表情要正經了許多。
葉海伊心道一聲：來了。
果然，「姐，你打算耍性子到什麼時候啊，你跟姐夫認個錯就那麼難嗎？每天要去那邊三趟，可有用嗎？你難道沒發現，你現在跟我們都不怎麼說話了……」
「我養母那邊麻煩你了琛安。」
「姐，你別岔開話題！」
「白白那天回去，你也替我送送她，現在公司總算好點了，你跟媽也不用那麼辛苦了，我現在只想平安地把孩子生下來，至於墨熙，他在生命倒計時，陳娜，我做的事情從沒後悔過，以後也不會的。」
張琛安動了動嘴，最後長吁了口氣，朝椅子上重重一靠，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我先走了，你多休息，醫生說就這幾天了，一定要平安。」
平安啊，現在他們的要求只剩這個了，平安而已。
葉海伊起來送他出去，張琛安拒絕不過，也有由著她了，但仍固執地給她穿上厚外套，「姐，你有沒有發現這一年過得很快？」
很快嗎？好像每一年都是煎熬吧？葉海伊扯了扯嘴角，不過挺冷倒是真的，一打開門冷空氣就迎面而來，她搓了搓手，總覺得外面的空氣都要比房間清晰。葉海伊咦了聲，有些意外，「怎麼沒見到佑木啊？」
「他……他在忙。」
葉海伊狐疑地眯了眯眼，「琛安，你撒謊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的。」
「唉，就是他有私事要處理啦，我就給他放幾天假，現在大伙兒好不容易鬆快下來，我還打算辦兩場狂歡會呢。」
這樣，葉海伊便也沒多想，直到很久以後再遇到佑木，當時那個男人一臉頹然，青色的胡茬也不打理，身上還穿了件洗白了的夾克衫，差點認不出他來。問起琛安在知道，佑火走了，了無音訊。
據說離開之前已經懷孕了，警察找到倪玄波的手下后，才把她從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解救出來，鼻青臉腫的，嘴巴還流著血，手腕應該被捆綁過磨破了皮全是血。
之後路過筆錄，她就徹底消失了，臨走之前並未聯繫他們任何一個人，當時佑木已經找了一年零兩個月了，到了後面依然絕望了。
「休整下也好，對了，璧毓那邊呢？」
「已經沒有璧毓了，張瑤我一直讓人盯著，聽照顧二嬸的看護說，她已經有兩周沒去醫院了，我沒精力特地去查她。」
葉海伊說不上難過，琛安不會看著張瑤橫屍街頭的，但多餘的，他是斷然不會再過問了。
上了車，張琛安的臉已經徹底沉了下來，他不耐地掛了電話，煩躁地無法宣洩，「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是，下面的人說最後一次看到瑤小姐是在三天前。」
張琛安狠狠地閉眼，「查。」
心底早就恨上了張瑤，這個時候不好好待在醫院照顧二嬸，到處跑到處惹事，他吐出一口濁氣，這是最後一次，張瑤已經成年了，沒理由讓他一個堂弟幫著收拾爛攤子，他對二叔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邵璟呢，這幾天在做什麼？」
這邊，邵璟正在打電話，一通從美國波士頓打來的電話，他掛了三次，人家還是固執地打來，竟有一副不接不罷休的勢頭，頓時沉了臉，語氣冷的能掉冰渣子，「有事？」
大概被他的語氣給嚇到了，那邊沉默了許久未說話，直到邵璟快要不耐地掛了，才忙說，「邵璟，我知道你在給邵汐找個看護，你覺得我行嗎？我欠你那麼多錢，那工作先慢慢還點好不好？我照顧一個人也是照顧，照顧兩個人也是照顧，所以你看……」
邵璟忍不住冷嗤了聲，他自認為最陸商祺已經很不錯了，結果人家把他當傻子。
「你怎麼知道邵汐的事的，又是從誰那兒知道她現在在我這兒？」
陸商祺愣了愣，臉上的淚漬還未乾，看了眼病房裡愣愣地兒子，狠了狠心，「是顧允告訴我的，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隱私的，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有需要我再找你。」邵璟煩躁地按著眉心，連續三天沒睡著了，半夢半醒間總能看到葉海伊抓著許墨熙的手，說什麼自己後悔了，說什麼喜歡的人其實是他，驚起了一身的冷汗。那一點睡意立馬散了，可那女人也是個狠心的，服個軟又怎麼了，那個半死不活的許墨熙還比他重要？
一天看三次，還真是夠勤快的！
過了會兒，手機又響了，他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覺得下一秒血管都要爆炸了，恨不得擲了手機，忍了忍才壓著脾氣，「陸商祺，你缺錢直接跟我助理說，那點錢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我現在比較忙，沒心思跟你談這個。邵汐是我的妹妹，我得給她找個靠譜的看護，」頓了頓，那一點愧疚喚醒了她丁點的良知，「你太忙顧不過來。」
「可是我跟邵汐以前是也是朋友啊，我照顧她肯定那些素昧平生的看護要盡職，而且我有證的。」
邵璟呼了口氣，正要拒接，顧允的簡訊進來了：我覺得陸商祺照顧人挺不錯的，就讓她先照顧下邵汐吧。
邵汐已經連著換了七個看護了，還全都是顧允找的人，據說在這行業很有經驗的，找個合心意的看護對邵汐來說不是簡單的事情，偏偏邵璟有捨不得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而且海伊說了，邵汐沒瘋，那她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邵璟，你在聽嗎？」
「行，我讓助理給你訂機票，什麼要求你跟我助理商量。」
這是讓她別再打過來的意思了？當時她兒子出事，好不容問來邵璟的私人號碼，現在這個電話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聽著冰冷機械的回答聲，陸商祺緩緩頓了下來，把頭埋在膝蓋上，雙手環著，發出像小貓那種嗚咽聲。她知道自己配不上邵璟啊，她也沒想過取代葉海伊的位置，她這麼努力，只是為了不想被別人看不起，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她站在葉海伊的面前，連嫉妒都不配。
「邵少，去醫院嗎？」
邵璟瞥了眼時間，這個點，她肯定去許墨熙的病房了，她有時間在許墨熙病房待幾個小時，卻連給他打個電話都沒有，邵璟恨得咬牙！
他顯然忘了，葉海伊沒有手機。
「米婭，你給邵璟打個電話。」
米婭愣了愣，然後就是一個大大的笑容，瑜小姐終於跟邵少和解了，可惜過了半分鐘，她表情糾結地掛了電話，「那個，通話中……啊瑜小姐，邵少這麼忙，電話佔線也很正常的呵呵……」
葉海伊面無表情，喝到嘴裡煲了一個晚上的湯也渾然無味，「繼續打，打到他接了為止，讓他到醫院來，就說我……快生了。」
「瑜小姐，這不好吧……」
「聽我說的。」
【作者題外話】：這章很粗長，沒網了，整個人都在發癲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