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血池

第二百七十六章 血池

說是窟窿,其實到也不是太過狹窄,像楊樹林這種體格的人足能塞得下兩個。

雖說在窟窿里想轉身十分吃力,但翻個身還是沒問題的,而且洞壁上邊密佈著無數抓痕,爬行起來相對也容易些,楊樹林左手電筒、右手軍刺,匍匐而行,速度跟正常走路差不多少。

可只爬了一會他就有種想哭的衝動。

僅僅這麼一會工夫,他的胳膊肘和膝蓋已經被石頭弄得像是要碎了一樣,疼的直抽筋了。

他自打一歲多點,學會走道之後,啥時候這麼爬過?這回可真算是開了洋葷了!

不知道是陰氣太重還是深處地底的關係,楊樹林只覺四周的石頭跟冰塊也沒太大分別,在這樣的石頭上爬行,堪稱舉步維艱。

楊樹林依稀記得,清朝好像有種刑罰,就是讓犯人跪在冰塊上不許擅動,只要時候稍久一點,犯人的兩腿就算是廢了。

他現在就有種受刑的感覺,心裏忍不住惡狠狠的念叨,待會兒要是有機會,他非得把那些陰兵的胳膊腿都特么打折,看它們還能怎麼爬!

不就是仗着四爪着地跑的快嗎?把路修成這個德行,還特么修這麼長,簡直就是變態!

不過鬱悶歸鬱悶,他卻不敢停下,身後還有白小薇呢?

他一停,白小薇的小臉肯定要撞在他屁股上,這他還能勉強忍受,但一想到緊接着劉山宗的大餅臉就會撞在白小薇的小翹臀上,他就怎麼也受不了。

就算為了避免這種撞車的可能性,他也只能咬牙堅持着往前爬。

「老子發誓,只要這回能出去,這輩子再特么不往洞裏鑽了。」

爬了足有二十分鐘之後,前方再次傳來了微弱的水聲,楊樹林是既喜且驚,喜的是這窟窿顯然快到頭了,驚的是,怎麼又遇上了地下河,這出口要是開在河面上方,難道要他往河裏跳?

但隨即他就釋然了,跳河也比遭這種罪強!

隨着水響聲越來越大,前方再次出現了熒光,同時也有絲絲血腥氣飄了過來。

楊樹林一下就警惕起來,抬手先示意身後三人停住,然後他也住動作,稍稍活動了一下已經疼得麻木的關節,緊握軍刺一點點朝洞口挪去。

可挪到洞口探頭往外一看,他的臉色頓時就黑了幾號。

前方不是河面卻勝似河面,居然是一道懸崖!

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堵比懸崖都高的石牆!

而他們此時所處的洞口就位於牆壁最上端,從洞口到地面的距離,最少不下二十米,相當於七八層樓那麼高,這要是一頭栽下去,唯一的下場就是摔個粉身碎骨。

他苦笑了兩聲,又探頭張望了一下外邊的情況,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石窟,在他的角度看不清石窟的全貌,只能隱約看出,這石窟的大小相當於一個環形體育場。

石窟的四壁都散發着微弱的熒光,空氣中則飄散著點點青藍的鬼火,底部似乎有一兩個水池,除此之外其他都是一片朦朧,好在也沒有看到陰兵守衛,只要下了石牆,就能順利進入這座石窟之中了。

「二哥,看看你們那邊有沒有能栓繩子的地方?」

「什麼情況,栓繩子幹嘛?」

「廢話,讓你找你就找,前邊是懸崖,不栓繩子我墊着你往下跳啊?」

劉山宗沒動靜了,片刻之後沒好氣的道:「沒有,光溜溜的,拿啥栓繩子?」

楊樹林能體諒他的煩躁,甭管誰從這個窟窿里一路爬過來,身上都得疼懵了,哪會有什麼好脾氣?可你煩躁沒問題,該辦事你還得辦事啊!

「找不着就給我鑿一個!」

很快劉山宗和劉希東處就傳來了鑿石頭的聲音,他們雖然帶着攀爬的工具,但在這光溜的石洞中也沒有受力點,只能將固定繩子的螺栓鑽進石壁里。

好在洞壁石頭並不是特別硬,幾分鐘之後,劉山宗把繩頭順到了楊樹林手上:「小心點。」

楊樹林把繩子打了個對摺,慢慢順到了洞底,輕輕抖了抖,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才回了句:「老規矩,我抖繩子你們再開始下。」

楊樹林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垂降,但好在一路還算順利,幾分鐘后,他的雙腳踏上了石窟的地面。

他拿手電筒晃了一圈,周邊沒什麼威脅,前方不遠就是水池,但似乎有路能通到對面。

他這才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這石壁上儘是爪痕,顯然陰兵進出不用像他們這麼費勁。而且石壁上端密佈著無數通道口,事實正如劉希東猜估的那樣,那些窟窿都能通到這裏。

看看錶,已經九點多鐘了,雖然不知道那些陰兵什麼時候會返回,但自然還是抓緊時間的好。他趕忙抖了抖繩子,放劉希東和劉山宗下來,至於白小薇就不用他操心了。

四人聚齊,略作商議,現在誰也說不準前面的情況,更不知道會不會另有出口,繩子只能先留在此處,以免沒了退路,現在只能祈禱前邊別再遇上需要垂降的地形,不然就麻煩了。

但時間緊迫,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當下由白小薇打頭,四人悄然向石窟對面摸去。

可白小薇剛剛走到水池邊就停了下來,目光緊緊的鎖在了水池上。

幾乎是同時,楊樹林也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

剛才離得遠,沒注意到池中的情況。

此時再看,赫然發現池中聳立的一塊塊頑石上,竟綁着一個個人頭!

一個個光禿禿的人頭!

那情形,就像是眾多和尚被砍頭之後懸首示眾一樣,這些人的臉上還保持着瀕死時的神情,驚懼、憤怒、哀求哭嚎,如此種種不一而足,隨便瞥上一眼就讓人感覺骨頭縫裏直冒寒氣,如此慘狀,已非地獄可比!

楊樹林驚得頭皮發麻,一時也顧不上小心了,快步衝到了池邊。

若非親眼所見,實在很難相信,世間居然真有如此慘烈的情形。

血池!

竟真的有血池!

池邊刺鼻的血氣直衝腦門,熏得他一個踉蹌,退後半步方才站穩,池水在熒光下呈黑褐之色,不知何故在微微旋動着,看起來就像一張張大嘴,隨時要將人頭吞噬一般!

楊樹林記得不知從哪本書上看過,說陰司地府中建有血池,專門用來懲處那些生前犯下戒律的出家人,但凡曾犯戒者,不論輕重,都要浸入血池。

池中有專嗜陰魂的惡鬼不停撕咬他們,將他們陰氣凝聚的軀體撕咬成渣。

但每天日落,池中鮮血便會排空,惡鬼也會隨之離去,受刑者的軀體再次凝聚成形。可第二天又會被撕碎,如此反覆不知要受刑多少年,才能重獲轉世投胎的資格。

雖然楊樹林現在吃的就是陰陽飯,但實際上心裏也懷疑到底有沒有地獄,可此刻親眼所見的景象,簡直就如同煉獄折射在人間的影像,着實讓人難辨真假。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刀柄,手指關節都因為太過用力而變得蒼白,能做出這等惡行者,即便是魂飛魄散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孽,屍體也要一刀刀剁成肉醬。

白小薇與他心靈相通,能感受到他心裏的念頭,見狀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師兄你別生氣,這些人還沒死。」

「沒死?」楊樹林陡然驚醒,立刻蹲下身細看,這才發現綁在石頭上的並非人頭,只不過他們的身子都浸在血池之中,水色太深看不到身軀,周圍光線又弱,乍一看就像是一顆顆人頭似的,他們又全都人事不省,看走眼也很正常。

而且他還發現,這些人頭皮殘缺不全,禿頭不像是剃的,而是被人硬生生把頭髮拔光了!

隨即就反應過來,岩石鎮總共就一座小廟,哪兒來的這麼多和尚?

怕是把全市的廟宇抓空了,也就這個數吧?

不是和尚又是些什麼人?

楊樹林放眼四顧,一面尋找救人的辦法,一面尋找能證明他們身份的線索,可正當他準備繞過池子到對面看看時,腦海中響起了白小薇有些驚疑的聲音:「師兄快看……」

他扭頭看去,只見池中血漿激蕩起來,正緩緩下落。

他動作不由得僵住,這裏的情形都是模仿地獄血池而造,莫非是到了血池排空的時候?如果是這樣,正好給了他們救人的機會。

但隨着血漿下降,楊樹林心裏剛剛生出的一絲希望又破滅了。

池中人有男有女,年紀都不過四十,身子全都被剝了個精光,露在血漿外的部分甭管怎麼說還保持着人色,可淹沒在血漿中的部位,卻都已經發黑鼓脹,一根根猶如血管般的吸管從他們腹腔、下身刺入,不斷從他們體內抽吸着什麼,每個人身上,都不下百多根……

刺入這些人身體的血管仍在不停的顫動,血管末端都深深的扎進石樁里,不知連着何處。

眼見這等景象,楊樹林頓時僵在了原地。

劉山宗上前拍了拍楊樹林的肩膀:「沒救了。」

楊樹林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是什麼情況,吸血?我看這些血管好像是什麼妖邪之物,是不是甄玉鸞的鬼兒子在拿他們開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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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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