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炮灰擋路

這稱呼一出口，著實震驚到喬墨木，光明正大偷看在旁的蕭無憂也為之一驚，一句話不過腦子湧現出來：

難道喬墨木是個女人？！他什麼時候生的孩子，竟然把親生骨肉關在這裡！

——真不是個東西！

被主角心底暗罵不是個東西的喬墨木很尷尬。

細數喬墨木上輩子過的二十九年，這輩子扮演各種螻蟻角色的年月，大多數都是清秀面貌，再不濟再普通，也是正正經經的爺們，別人也正正經經喊過他「公子」「先生」「哥哥」等正常稱呼，從未有人搞錯性別過。

但他迄今為止女人的手都沒拉過，竟然被喊「媽媽」了！還是個發音不準沖他流哈喇子的少年……

況且，喊「爸爸」不好嗎？！偏偏喊媽，他長的就那麼像女人？

喬墨木一陣無語，面色如墨漆，約摸和鍋底有的一拼。而那位把白玉染成黑鍋的罪魁禍首不明所以，毫無悔過的意思，仍舊眨巴一雙無辜大眼，把方才喊出的兩字嘰里呱啦的又重複一通。

喬墨木調整好表情，擺擺手，順口問道：「你認錯人了。對了小孩，你為何會被關在此地？」

這少年皮膚白皙，無一點傷痕瑕疵，彷彿世上最純白的瓷細琢打磨，細膩溫華，定然不是階下囚的角色，綁在手腕腳腕的千斤鐵鎖鏈卻該如何解釋。

別給他說什麼當男寵好生保養皮膚的鬼話，密室又暗符的，分明昭告別人此地無銀三百兩，重要是，原身就算好男色，已那裝逼的清冷刻薄性格，萬萬不會選沖他痴漢到此等境地的男人。

這少年壓根沒聽懂喬墨木說的話，清澈眼瞳盡顯懵懂，還是眼淚汪汪的懵懂瞪著他，許是察言觀色出對方不同於往日，更加可憐兮兮，萬般受傷。

「娘……」

喬墨木：「……」

媽個嘰！他是男人！睜大眼睛看清楚啊孩紙！我有代表雄性尊嚴的東西！

他也只能木著臉，指著自己搖頭說明：「聽好，我不是你『娘』，懂不？」

少年更加懵懂：「麻麻（媽媽）。」

喬墨木：「……」罷了罷了，他不與小孩子計較。

少年瞧著他一臉不解又不打算問清楚的表情，心中急切，雙手胡亂在空中比劃，開口發出一個個古怪音節，不知該如何形容。這些話從少年嘴裡說出來穿進喬墨木耳朵里更像是在唱歌，音韻綿長悅耳，低沉婉轉，好聽是好聽，就是聽不懂意思。

他似乎想表達什麼，喬墨木聽得全神貫注，但再認真也沒用，迴轉在腦子裡只有「啊，曲調唱的真好聽」的感慨，其餘信息，一概不知。

喬墨木困惑地想了想：「你要我把你放出來？」

少年狂搖頭，紅著臉指著自己的嘴巴。

喬墨木瞭然，一錘定音：「你餓了對吧？！也是，不過我沒有給你安排什麼人定點為你送飯？」

少年臉憋的猶如一顆西紅柿，相當無奈地又重複比畫，嘴裡蹦出一段優美歌聲。

喬墨木：「……我聽不懂。」

少年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他沉悶坐到地上，撇過頭，嘴角崩成一根直線，好像不大開心。

喬墨木安慰的話滾到嘴邊又被他懸崖勒馬，硬生生止住。好險好險，差點就習慣性同情泛濫了，ooc暫時沒解除，不能做違規原身性格的事情。

少年抬眼愉愉瞄他一眼，又給迅速縮回去。好一會一語不發，喬墨木卻感覺出他身上沉沉的失落。

「能不能把這孩子放出來？」喬墨木心中想了想，手指緩緩撫著琴身，若有所思地看著鎖固牢籠的青銅銀鎖；銀鎖不是銀色，也非青銅，名字取得平凡，鎖子卻很破舊，生鏽斑斑，彷彿紙造牆，外形堅硬，實際脆弱不堪。

但……怎麼可能。

他試探性的一動琴弦，一來試試鎖堅固程度，二來嘛，他想嘗試放少年出來。

原身將他藏在這裡，又牽扯上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

不過安排在身邊養著的前提是先把少年腦子和語言方面調.教成正常水平，不然如何正確溝通。

牢籠鐵鎖，不可小窺。

一弦，靈氣流動，彙集琴身，猶如江岸漩渦，聚為環形，琴音共震，肅殺沉寂，猛攻向青銅銀鎖！

甬道之物見此琴皆躲避，皆化解，按理來說這鎖也當如此。

應該說，就當如此。

但凡事總有個意料不到，或是忽略的「意外。」

剎那間，一股無形之能衝破琴音，消散空中。與此同時，彷彿錚錚鐵釘扎進頭顱，喬墨木猝不及防彎下腰，半跪在地面，手抱頭頂，痛苦萬分。

一個冷酷的聲音提醒回蕩在喬墨木快要炸開得腦海里——

【ooc提醒：服務未開通不可違反原身所作所為！不可！不可！不可！】

操！這就是公司負責人——那個大媽樂呵呵叮囑的後果？！夠狠！

提示一股翻譯腔調，簡直和這東西被安裝進自己腦子裡一樣，聲音忒大，不說還好，一說又疼又聾的感覺簡直了。

他揉了揉耳朵和太陽穴，等這刺骨般的疼痛緩慢退卻后，掃了眼完好無損的青銅銀鎖，心有餘悸。

重要的事情提醒三遍，果真，誠不欺我也……

那頭的少年早被這起變故嚇到，臉色蒼白，目光獃滯，還沒緩過神來。愣愣注視著喬墨木，懸在眼眶的淚水直接被嚇退，化為更懵呆的眼神。

怎麼跟死了人似的……

喬墨木表情霎時間變得冷酷至極，隨意抹了把被疼出來的冷汗，表面故作倨傲，硬是冷哼一聲，徑自抱琴走出去。這種角色最好扮演，只要氣質傲慢點，眼神陰冷裝逼點，神情舉止君子點，妥妥的完美塑造！

剛踏出散步，他猛然捕捉到不同尋常的氣息——距他這住宿幾里處，一道凌厲冷冽的劍氣席捲而來，人未到，氣勢先猛虎下山示威而來，修為遠遠比他高個境界！

隱蒼派屬第二大門派，說是第二，其實實力可與第一門派比肩，強大實力面前任何妖魔均不敢隨意闖入，不說門派內高手如雲，修為深厚，單是門派外屏障堅如磐石，內精密詭譎陣法處處遍布，哪怕破了屏障，闖入者也會在無形陣法之中飛灰湮滅。

所以，不可能是以魔入道的修士！

能如此氣勢洶洶，勢不可擋闖進來的劍修，除了是門派內的人，一定並無其他答案了。

想到這裡喬墨木的心情那叫一個晴天霹靂：擦！一定是掌門知道他買男人的事情前來問罪了！

卧槽卧槽卧槽，趕緊出去！

當機立斷，喬墨木一邊無視少年在他背後肝腸寸斷地又喊又吼，雖然卻神似唱歌的音調，一邊急急抱琴奔出甬道，手指飛快靈活奏彈著琴弦，待震震弦音的氣流召喚出他下來時模樣相同的黑洞，當下身姿靈活地一咕嚕從黑洞中鑽了出去，等身體完全重見天日，沐浴在日光下時，剛好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暴喝。

「喬墨木！滾出來！」

喬墨木想依照門外那位勇士的話乖乖滾出去，不過這勇士可能不想他心安理得地滾出去，所以下一刻就簡單粗暴的揮著劍，破門而入了。

門被劍砍的七零八落，碎裂滿地，始作俑者不僅沒表現出一分不好意思，反而直衝喬墨木，攜著滿身寒霜。喬墨木忽然感到一陣冷氣侵體，不到一秒便被來者抓攥緊衣領，牢牢定死在原地。

猶如北方幽冥雪山，冷凝迫人。

「我途徑山下城鎮，便聽人言蜚語，說隱蒼派喬長老玩女人不盡興，買了十幾個男人，浩浩蕩蕩進了門派……」來人身著玄色長袍，胸.口袖口皆用白線綉上翻滾雲層，他眼角微微上挑，一雙琥珀色獸瞳迸發出凜冽的冷光，「掌門閉關，你就惹出這玄蛾子事情，一日不給門派添麻煩你就不舒服嗎。」

腦海立即識時務給出信息：師弟，白子夜。

坑爹的，原身在門派里壓根是拉仇恨到滿值，偏偏他沒有最敵對的師兄弟。

喬墨木45°憂桑望天。

……因為所有的師兄弟和原身都很敵對。

原身只要碰見師兄同門，怎麼看都會感覺對方不順眼，對方更不用論了，等眼對上眼心生不爽后，順理成章的隨之大打出手。

喬墨木閉嘴不言，神情冷漠，心裡已經大吼叫苦。

靠的！根據可靠信息，這貨修為已經達到了金丹巔峰。特殊時期人物不能ooc，也就是說，待會要干架他只有挨打的份——有！木！有！

蒼天啊。

不過說實話，喬墨木一瞬眼花后，看見面前人容顏還是小小驚艷了一把。

不為別的，就因為白子夜生了一張俊美無匹的臉，像是流連紅塵的紈絝子弟，桃花眼本就是含情脈脈，勾人魂魄的風流種，眼角又微微上挑，更添了分陰柔氣，嫵媚妖冶。美則美，卻一點娘氣都沒有。

偏偏擁有這一副美俊五官的人並不覺得自己必須遵從表象，當個風流人物，渾身上下俱是寒氣，眼瞳冷入骨髓，眉眼間囂張訴說著「看個屁，老子不好惹！」的信息。

被此人氣場定格原地動彈不得的喬墨木淚流滿面了：真，太真。這人真的不好惹！

礙與堅決不能ooc，喬墨木揚高下巴，眼神譏諷，百萬分地欠抽口氣，說道：「我給不給門派添麻煩你管的著嗎。呵，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白子夜攥著他衣領的手不打算放開，逼近冷笑：「身為長老，毀門派聲譽，你還有理了？」

喬墨木跟著笑了笑，語氣陰冷：「人我已經放回去了，白師弟，我記得門派內同門不可發生手腳之爭。你這是想幹什麼？」

白子夜毫無放手之意，直白道：「想打你。」

彷彿毒針扎進來的寒氣直罩喬墨木，他全身僵硬，感覺如若不是對方攥著他衣領，可能自己早被這氣勢打趴。

原身竟然欺軟也欺硬，這種分分鐘用氣勢壓倒你的人還惹不是傻，根本就腦殘了！

就算心裡已經被吐槽聲刷滿，喬墨木依謹守演員本份，強硬回嘴：「我今天乏了，不想與你這種人-大打出手。」

白子夜：「你乏我不乏。打你就夠了。」

喬墨木淡然：「此言差矣，如若我乏你不乏，你打起架也沒什麼意思對不對。」

白子夜冷嗤一聲，似懶得和這種人鬥嘴，紆尊降貴地鬆開手，收回勢壓。喬墨木頓時感覺身體放鬆，穩了穩身體，看著白子夜。

喬墨木假裝驚詫：「你不怪我買男人了？」

「我在想你為什麼還活在這世上禍害別人。」白子夜整理了一番自己稍亂的頭髮，理都沒理，說道：「八日後，出門一趟。」

喬墨木皺眉問道：「出門？幹什麼。」

白子夜方才那「看個屁，老子不好惹！」的表情瞬間轉化成了「幾日不見傻逼了嗎。」

接著，他懶得多解釋，一揮袖袍，御劍離去。

要多高貴有多高貴，要多冷艷有多冷艷。

喬墨木深感自己臉皮厚，哪怕被人鄙視並且用眼神罵了他傻逼，他也能心平氣和，想了想白子夜給他說的話，一時間摸不清頭腦。

這傢伙好歹也給點提示吧，至少給點提示再高貴冷艷的走啊！

喬墨木腦亂麻如團想了半響，感覺要改掉自己時常糾結的怪毛病，當下機智做出最明智的決定——出門溜一圈，散心。

順便叫個弟子過來，幫忙修一修被白子夜斬碎的門。

雖然自己這位師弟讓他遭心不已：打著質問他買男人的口氣，卻單單隻是為了砍門發泄火氣。

……這倒霉孩子。

門派內青樹蔥蘢，美景如畫，風景秀麗，不亞於世界風景名勝旅遊景區，最適合炎炎夏日，外出遊玩。

喬墨木換了身薊色春衫，手拿摺扇，腰佩白玉，渾身一股君子風度，人模狗樣的離開了院落，眼神時不時注視周遭，好快些熟悉環境道路，免得迷路，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他原本就是打算出來散個心找人修個門的。等喬墨木悠閑自得，步履輕快行至一花園后，正欣賞異世界的花朵美艷，腦海里浮現出許多名人詩詞，滿腹經綸時，忽然就聽見一聲格格不入的罵喝。

他修為達到金丹，聽覺自然比常人高几倍，根據他的斷定預測，這罵喊聲肯定在一里以內的位置。

喬墨木皺了皺眉，當下御劍，飛速至前，尋找了個可以掩藏身形的位置，眼神飛速掃過去。

看清幾個人，心裡登時一聲咯噔。

萬萬大事不妙！

只見蕭無憂一腳踹開一位外門雜役弟子，臉色陰鬱，身上明顯掛了彩，還是堅毅的挺直腰背，沉默的瞥了一眼被他踹倒的雜役弟子，眼眸隱現火光。

那會被喬墨木差遣送走男妓的炮灰陳溪正昂首挺胸，沒料到往常懦弱沉穩的蕭無憂會反抗，大言不慚地罵喝一聲：

「竟然敢毆打同門！我這就去告訴師尊，讓他將你驅逐出隱蒼派！看你還敢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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