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妖少女

洞穴外灰敗色草芽陰森森束立大片，土地深淺不一，水坑遍布，坑坑窪窪的。

門口一顆柳樹奇怪得緊，分叉交錯，但無一點茂密的柳枝，唯獨一根孤零零吊下來，幾片葉子要死不活紮根在枝條上。

喬墨木光站在洞前，就感覺被裡面的寒氣虐了個體無完膚。

能在這地方呆的女人，絕對夠爺們(大霧)。

蕭無憂卻猛然扯住他的袖袍，截斷走向洞穴的腳步，皓月璀璨般的眸凝聚警惕，穿透空氣，堅定又防備地射.進黑暗。

「師尊，此地有異，小心。」

這是在擔憂自己吧。

喬墨木心裡還是有產生一絲「孺子可教也」的綠豆心情，由他扯袖子，萬般隨意的跨進洞穴，擋在少年身前，輕描淡寫道：「有危險你躲為師身後就好。」

有人又如何，既然他來到此地修為盡封，外來闖入者情況會好到哪裡。

此話出口，卻影響了另一個人的心境。

躲在……後面……

只有保護時才這麼對一個人說：躲在我的身後。

蕭無憂眉毛輕挑，眼瞳興味赤露，他不動聲色靠近喬墨木，感受洞穴深處那一絲海妖的氣息。

一路通暢，只是寒流不打算待人溫和，欲前欲涼，起初勉強可以辨識路，待深入幾步時卻零落下片片暗亮，彷彿街道昏沉的大紅燈籠。

自然，眼前景色亦隨之擴大，本狹隘僅一人通過的通道逐漸寬闊，直到他們可以並肩，直到形狀怪異嶙峋的石塊鑲嵌兩旁，頭頂石柱順流而下，滴答、滴答的跌碎在地，散開的晶瑩水花在幽暗光芒下宛如銀色鱗片，美不方物。

喬墨木腳步極緩，心裡感嘆若是將這種地方開發成旅遊項目，想來生意肯定蠻好的。

忽然間清色寒光迎面刺來，未到近前，已然感受到一股凜冽的光飛快閃過，喬墨木下意識護住身後的蕭無憂，頭微往旁側，光的速度卻更勝他一籌。喬墨木感覺臉上一涼，那道寒光也消失在走來的甬道里。

蕭無憂搶先一步，護在他身前，儼然一派保護姿態：「什麼妖魔在此造次！」

「……」喬墨木默默把準備拉回自己身邊的手收回來，無聲晃悠到主角身前。

講真，他是準備來說這爛俗到吐血的台詞的，沒想到反被主角搶先一步。不過這種浩然正氣又接地氣的話從未來邪魅狂霸拽的蕭無憂嘴裡說出來……

喬墨木：噗。

蕭無憂：？

周遭一下沉寂的那一刻，喬墨木聽見一個聲音顫抖著、帶著憤恨嘲他們這個方向吼道：「異界人，出來！別躲躲藏藏的。」

喬墨木不是個聲控，但聲音如此悅耳的還是第一次聽見過。

就是脾氣暴躁了點。

他洒然一笑，音色微微上揚，染幾分輕挑意味：「姑娘放心，在下並無惡意，只是聽見聲音，特地來查看一下。姑娘情況似乎不太好，是否需要在下幫忙。」

回答喬墨木的是一片死寂。

喬墨木嘆氣，準備提步上前。

「滾開！」聲音倏然徹底狂躁。

緊接著一股悅耳聲音從深處悠然飄來，美妙歌聲似乎在詮釋夜間璀璨絢爛的煙花，大海上動聽清脆的鳥鳴，那遙遠歌聲仿若清泉甘露，洗滌人世間的污垢，輕緩如羽毛撓人心扉，恍惚進入仙境一般，猶自沉醉不醒。

不過喬墨木聽了個詞就感覺不好了。

他怎麼想都沒想到男主第一個後宮分量竟如此大，不是落魄秘境的少女，也不是誤闖此地的修者，而他媽是只活脫脫的海妖啊！

海妖屬於修魔界，深居深海，因為上個時代被富人當做寵物圈養，數量日夜下降，到如今這種傾國傾城的生物恐怕已經是強弩之末，千金難買。

就是這種百年難遇的美人一下子就被他們碰見了，但喬墨木表示他一點都不想接受這等榮耀！

海妖生氣起來，唱首歌分分鐘迷惑死你哦。

修真之人自然不怕，就算修為較低的人歌聲入耳，神智混沌間也有一絲清明保留。凡人就不行了，身無抵抗，神智再堅定也熬不住魔音穿腦，昏迷還是沉溺於幻境就要看自己造化。

不幸的，他現在恰巧就是凡人。

無法形容這聲音，明明柔和卻又讓你太陽穴緊繃，五臟六腑跟著震動起來，就像幾層疊加的聲波攻擊。喬墨木身體微微一晃，瞬間失去了重心一般，整個人都失重般迷離。

所幸的是，歌聲又猶如退潮般消散。

喬墨木捂著頭，心有餘悸的慶幸起來，看來這隻海妖受傷的挺重嘛，唱歌的力氣也沒有了。

蕭無憂勉強站直，撲到喬墨木身邊，臉色蒼白道：「師父你沒事吧。」

第一時間竟還跑過來擔憂別人，自己身體就不關心一下嗎。喬墨木拍了拍蕭無憂肩膀，發自內心說道：「無事。走，去看看。」

通過寬敞的路，無名火光照亮了山洞裡面，喬墨木頭皮發麻，一種壓迫順著他的脊椎骨爬了上來——他看見山洞裡坐著兩位滿身血漬的少女，一位瀑布般的長發是深海似純粹的晶藍，皓齒娥眉，似乎已經進入深度昏迷，被樹葉包裹的身體沉沉倒在另一位少女的懷裡。

海妖的美貌不可小窺，她們擁有魅惑人心的外皮，上帝恩賜般的歌聲，也天生是海洋中的捕獵者，血液里流著肉食動物的冷酷和血性，可以依靠自身，悄無聲息殺死一個人。

於海妖來說，輕而易舉。

喬墨木深知海妖的厲害，和善的表面下掩藏著探究與戒備。

棕色短髮的少女漠視這乍然出現的陌生人，流轉紫色光輝的眸冰冷凌厲，她緊緊抱著懷中人，淡然如水地開口：「真抱歉兩位，沒有被我妹妹傷到吧。」

這道歉真心沒誠意，不過喬墨木顯然面對一切鐵釘子都堅守自身雷打不動厚臉皮的原則，面色歉意：「該我道歉才對，誤闖進來傷了兩位姑娘。」

後宮經典橋段出現了有木有，有木有！

在這個男人可搞基女人可百合的時代，無數二次元男人自然都yy著蕾絲，萌妹子湊cp已經變得炙手可熱，哪位宅男*絲不想有一對甜美可人，性格各異的雙胞胎當女朋友。因此，雙胞胎設定一直是宅男們叫囂的設定。

經典雙胞胎梗，近在眼前。

男主快上，她們倆可是你的後宮雙鳳，奪得美人心伸手可得！

棕色短髮少女自然冷冷盯他，無動於衷。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喬墨木眼神一會看看海妖，一會看看神情嚴肅的男主，就是不見得雙方眉來眼去，一見鍾情，把持不住，天雷地火。

劇情：怪我嘍？

半響，棕色短髮少女手指輕輕撫過蔚藍長發少女的眼、眉、鼻，紫瞳中默然神色彷彿不曾存在過一般，溢滿憐愛與溫柔，聲音依然冷的：「說吧，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喬墨木笑道：「我們本來在修仙界靈山，運氣差了點碰見蛇妖，就被它莫名其妙吸進來了。」

禁地出現這種深海捕食生物，意見之外也非比尋常。

棕色短髮少女卻陡然一驚，冰凍住般的臉終於浮現驚異的情緒，她臉色蒼白起來，皺起細眉，愣然想了片刻，低聲喃喃道：「不可能啊……怎麼會……」

不可能？怎麼會？

喬墨木一頭霧水，掃了眼棕色短髮少女身後，斟酌開口道：「姑娘有難言之隱大可說出來，興許在下可以幫什麼忙。」

棕色短髮少女徑自無視，只是又迷茫重複了方才的話。

蕭無憂倒是對此雲里霧裡的話不敢興趣，他上前一步，禮貌又不失溫和，客氣問道：「打擾姑娘了，我與師父無故捲入此地，不知該如何出去？」

喬墨木就差捧桶爆米花邊吃邊悠閑一旁。

哦哦哦，開始了嗎！收服雙胞胎的戲碼終於拉開帷幕！

海妖不遂他願，聲音像拂過海面的冷風，她突然道：「這裡是四方地界的一處空間，四方地界里，這裡稱之為『死』，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無論水還是其他生物，都沒有生命。」

喬墨木目光一凝，直覺聽到了重點。

「所以說，只有死的人，也或者是死去的魂魄才能進入這個空間，而活人進來也將會與外面世界的聯繫徹底被『抹殺』，只能呆在這個空間，你身體也會遵循這個空間的準則，慢慢凝固、老化，可意識還會存在，眼睜睜感覺到自己慢慢死亡。」

這是很可怕的解釋。

當你進入一個地方，發現自己的感知退化，呼吸困難，卻於事無補，在漫長又恐懼的死亡里垂死掙扎。

這就好比變︶態殺人犯，他們最喜歡欣賞人在活著時感受自己生命一點點滅亡，那種被絕望蠶食時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怎麼不能讓他們對自己親手創造的「藝術品」而陶醉？

喬墨木強顏歡笑，聲音乾澀道：「你給我們說這些是想幹什麼？告訴我們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好有點心理準備。」

「不。」海妖搖搖頭，「這個空間的封印被人弄壞了，可能不小心將你們卷了進來，現在正是能量最虛弱的時刻，我可以幫助你們逃出去。」

喬墨木聽得一頭霧水，他沉默了一下，說：「你為什麼不出去，幫助我們。還有，靈山的禁地鏈接的地方就是這個空間嗎？那當年危害世間的萬千怨魂就是從這四方地界是逃竄出來的吧。」

四方地界、能量薄弱、封印碎裂，禁地究竟通往什麼可怕的世界，存在有多少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喬墨木當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其餘的事情我不方便開口，你也不需要知道。」棕色短髮少女動了動頭，緩緩抬眼，笑容有些疲憊：「況且我快死了，只要你們幫我一個忙，我就告訴你們出去的辦法。」

她與皮膚同樣蒼白的手緩緩舉起來，食指輕輕貼在柔軟的唇上。

「我信不過你們，所以，需要立條契約。」

少女呈現蒼白美感的臉笑意漸起，但無論笑得多燦爛明媚，都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可以選擇不答應，不過你們只能永生永世囚禁於此，永無出去的可能。」

——直到死亡。

【棕色短髮少女輕輕揚起小手，寬大樹葉包裹著她完美豐滿的身軀，金色的餘暉自那雙似乎蒼白無力的手心裡灑出，燃起點點光芒，猶如長夜中皓渺星河。

少年眼瞳迷茫又不解，他沉下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麼？」

棕色短髮少女嘴角浮現出笑意，卻是冷的。

她說：「我信不過你，所以，要立條契約。」

少女蹲下身，抱起妹妹。嘴唇緩緩吻過蔚藍長發的妹妹，似乎是件至高無上的珍寶。她邊親吻，邊輕聲續道：「你可以選擇不答應，不過你只能永生永世囚禁於此……」她揚起頭，「永無出去的可能。」

少年沉默一瞬，笑道：「那我憑什麼信你？」

「就憑，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經典劇情節選】

喬墨木徹底怔了，感覺自己有點像在做夢。

等等，她說她會死？！什麼鬼！說好的雙胞胎後宮梗呢？收後宮被狗吃了？！

這劇情轉變太快我接受不能！

然而至始自終，一語不言的蕭無憂看著海妖，眸色暉暗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