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干戈玉帛
那道迅雷般身影正是莫林。
見行刑者住手，莫林緩步走向石帥。那些被綁在柱子上的漢子就如看救世主一般看向他，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石大哥，你這是何必呢？難道是在罵我嗎？為了幾句話，我出手太重了。先傷了山寨幾個人，然後又令你受重傷……」莫林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他著實不會處理這樣的局面，心想著要是母親在身邊，那該多好呀。「什麼也別說了，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你要是把我當兄弟，就趕緊把鐵蒺藜取下來。」
莫林很坦誠，說幾句話有什麼了不起的呢？還不至於割舌頭、毀單目。但也覺得石帥真有浪子回頭金不壞的勁兒。再說，他還是冰鋒的師弟。
石帥脖子一梗，咬著后槽牙，道：「我認你是兄弟。但規矩不能破。這樣吧，每個人減輕懲罰，三十板子是要打的。」說著，看著遠處走來的謝紫玫，又道：「謝小姐，我約束手下不嚴，請您大人有大量。見諒了！」
紫玫站在莫林的身邊，端莊而又嚴肅，「小林都說既往不咎，我一點意見也沒有。算了吧，大家都忘記過去的事情吧。小林，讓他起來。」
莫林伸手摘下石帥背上的鐵蒺藜，看著他扎滿血眼的後背，自己傷他之處裹著紗帶，隱隱透著血色，有些感動和內疚。
他伸手拉起石帥，「石大哥，起來吧。」
石帥也不矯情，起身說了一大籮筐話，莫林都一言不發。心說自己一定要改掉衝動的毛病。
正說話時，域諾不知幾時和三長老、莫靜生等一干人走了過來。
「真是不打不相識。我看到你們消除隔閡，比什麼都高興。」域諾邊走邊說：「板子也不要打了，全部關禁閉三天，思過。石帥有傷在身，暫且養傷，留待日後一併補上。」
域諾很看好莫林，當他聽說莫林只有15歲時，他驚訝的舌頭都要掉了。心說是自己為了追求戰氣的極境，不近女色，看著故人之子這麼了得，心裡早已起了愛憐之心。
有長輩現身，莫林更不說話了。直到將石帥送回房中休息，這才隨大家離開。
笠日中午，啟程前，莫林和紫玫專程到石帥道別。
石帥依依不捨，還是將兩個錦盒放到二人面前。「莫兄弟、謝小姐，真不捨得你們這麼快就離開。但你們有要事在身，又不便挽留。這是我送給你們的一份禮物，是我在京城淘的兩塊滎陽玉：一對手鐲，是送個謝姑娘的；一個胸牌掛墜是送給莫兄弟的。莫兄弟戴著的那塊黑色墜子太普通了，成色不好，上面的雕工也差。襯托不出你儒雅的儀態，請你千萬要收下！」
「三明寶石值萬錢，海梁寶珠震德蘭。但要比起滎陽玉石，他們都要變成普通貨色了。」謝紫玫不愧是富家子女，這些方面的見識要比莫林高多了。打開錦盒，謝紫玫對那對金血石的手鐲愛不釋手。「小林，我覺得石公子說得對，你那是什麼墜子嘛？一點也不好看，你就換上吧！」
莫林沒想到兩塊斑斕之玉這麼有名氣，但自己那塊「肥鴨令」關係到聖戰力，那隻肥鴨會說話的，是通神的寶物，又豈是一百塊滎陽玉比擬得了的呢？
趕緊言道，「這個墜子我戴習慣了，有感情，這輩子都不會換了。客氣話我就不說了，這東西，我不能收。但紫玫可以收下，我覺得那對手鐲很適合她。你我是兄弟，不必客氣。就此別過，估計一個月後，我還會路過此地的，到時再見。」
他是真不想收，他怕看到玉墜想起石帥的傷，心裡會彆扭。
石帥也不勉強，他的目的是送給謝紫玫東西，只要紫玫收下，他就心滿意足了。
二人告別離去，匯合三長老，在域諾和相士等人的護送下，來到山後的閻王崖。
閻王崖是一處萬丈絕壁，如刀削一般，就是戰氣高手也望璧興嘆。看著煙霧繚繞的腳下，莫林真的慨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域諾指著開鑿的、狹窄的天梯，「據歷史記載，這裡曾經是大陸的接縫，下面是萬丈深淵。沒有我們的天梯，根本是下不去，也上不來。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我的軍師會按照計劃，帶人護送你們到達目的地的。在此別過，後會有期！」
一陣告別話語之後，眾人開始踏上天梯。
帶頭下天梯的是雪羌堡的無敵軍師——那個相士梁興，跟著是三長老、謝林雲夫婦，就連莫名都和莫靜濤下去了，紫玫站在莫林身邊卻沒有動。
「小林，我好害怕喲！」紫玫看著下面就眼暈，手指拽這莫林的袖角，用無助的、可憐眼神看著他。
莫林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就奇怪了，明明她的父母親都是高手，完全有能力帶她下去，她怎麼就賴上自己了呢？但誰叫自己答應了母親呢？
莫林看著連游科和那個侯德強也下去了，有些無奈，但只好說：「你把眼睛蒙上，我背你下去。」
「嘻嘻，就知道林弟弟最好了！」
紫玫喜笑顏開，一下跳到莫林的背上，緊緊抱著莫林的脖子，莫林用那條長圍巾把她綁在自己身上，跟域諾道別，踏上了天梯。
天梯呈S形，每隔一丈距離就有一個突出的台階，每個台階只有半米見方，僅供一個人站立。天塹上開鑿這樣的梯子，簡直是人間罕見的工程了，不是絕頂的高手，根本開鑿不出來。即使有天梯，沒有高超的輕功，根本就下不去，也上不來。
莫林背負這幾百斤的份量，依舊身輕如燕。
半個小時后，莫林才下了三分之一的距離，腳下就是雲霧了。因為能見度極低，加上霧裡天梯上濕漉漉的，為了踩穩，必須小心，如此一來，下行速度大幅降低。莫林是最後一個，只好耐心地駐足等著了。
這時下面的人傳話上來，「下來吧，小心天梯濕滑！」
莫林終於踩進霧裡，儘管有暗黑之眸，但莫林也只能隱約看到模糊的台階。儘管他已經非常小心了，但是當他雙腳落在第十個台階時，忽覺腳下有異，就像踩在了薄冰之上，心裡一動，及時調整角度，加大力量。
薄冰應聲碎裂，但台階也跟著「喀嚓」裂開，落腳處石頭嘩啦地爛掉一塊！
莫林身體即刻失去了支撐，心呼不好，隨著山石一起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