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落語逃過了那一世，卻終躲不過這一劫。

萬里狂沙，青煙繚繞。

狂與靜的交織里，落語看到了自己一生落下的點點足跡。

如果此時的死是萬千事件中必然要成為祭奠的，那麼足矣。

他們在這個密封的空間里已經呆了許多天，然而她並沒有精力去計算時間。只感覺著這每次的呼吸都在消耗身體的一份能量。

那兩隻靈獸甚是可憐，之前還哼哼唧唧的四處瞎聞，又有一段時間對着大門亂吠。

或許是外面站着個人罷，可惜他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

這些天他們想了各種辦法，都一一被現實破滅了，唯一的理由是，這裏龍門。也許這個空間本不存在，而他們還是無法逃出去。

到了現在，她也只能靠着江越川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睡前落語問他：「我睡了以後你會去哪？」

「我哪都不去了，就在這等你醒來。」他摸了摸落語的頭，然後拍着他的背，像對待一個孩童般。

可是這種安慰卻無法讓她安心，腦袋越發的沉悶，心中竟是一汪清潭。

就這樣，也算是安樂死了吧。可知與他一起在這種地方離去，也可以稱之為幸福。

這一覺大概是睡了個昏天黑地，日月顛倒了。

醒來的時候，落語萬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高的要頂天的屋檐，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這藥材的味道也刺鼻得發緊。

她一向味道藥味就噁心，為此就算是生病了也堅決不吃藥，落語挺挺也就過了，誰不知道身體都會自我免疫的。大概是她身強力壯的原因，這個方法向來奏效。

以前老朋友多說了一些話，說是她體力強健，將來一定是個吃苦的命。現在看來算是給他們誰對了一點，是吃苦的命，命里多折啊。

但將來，誰知道呢？在那邊估計是沒有那將來了。這邊卻又是死了又死，何來將來可言？

大難醒過來還能想這麼多，估計世上無人了。可知自己是被救起了，突然想起還有有一個同死之人。

是他救的我？

時間沒那麼仁慈再多給她一些考慮的空間了。

有人抓起落語的衣服，生生把這個病懨懨的人從床上拽起來。

唉，這個人從來不懂得憐香惜玉。要不那顧小朋友怎麼老是哭哭啼啼的呢？

旁觀者清啊！

「周濯，你做甚？先放開我……」

「……」

周大王不知是激動還是生氣，只是扯着她的衣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落語直視他道:「要是把我殺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臉色一變，力氣反而更甚，他道:「他被你們藏到哪了？小施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抓了他也沒用。」

「有用沒用不需要你告訴我，你以為你逃走了就可以躲過一切了么？這片大地有哪一塊不在天界的視線中的？你逃過了，卻害了顧小施。他正值年輕，難道你要他和你一起躲躲藏藏滴的過日子。你太自私了。」

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可花了她不少的力氣，要知道她現在的處境，雙腳離地面還差十厘米，就是這小小十厘米造成的體力透支是不言而喻的。

周濯這顆榆木腦袋不知何時才能疏通。她也懶得等他反應過來了，就自己動手掰開他只罪魁禍「手」。

打定主意，再也不要跟蠻牛做鬥爭，否則輸得起的人往往輸得更多。而勝利者卻又沒什麼值得炫耀的。

周濯不是個蠻牛，只是在對待自己的親人時任誰都會失去理智。

她想起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問道:「這是哪裏？」

周濯抬起頭來，像陌生人一樣看着她，緩緩地說道:「天……界。」

蒼天有眼，她不來尋人，人自來找。

她知道醒來以後找不到江越川的原因了，那傢伙哪像她這麼後知後覺，估計早就去摸底去了。

落語看了一眼那邊角落，先前就發現了，經過剛才那麼一出反倒給忘記了，就問周濯:「角落那小孩是誰啊？他還活着嗎？」

他們這麼吵鬧那小孩都沒動，她深深地懷疑着他的生命跡象。

周濯擺了擺手，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往外走，道:「他是這裏的小仙，看藥罐的。被我打暈了而已，等他醒來會告訴你這裏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打暈他？」

「他，太吵了。而且還有……」周濯一拳砸在門上，「居然讓那猴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