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兵天降

網蟲寢宮。早七點。

殿角的法蘭西自鳴鐘懶懶洋洋的發出了聲音，寢宮的正黃色御帳裡面隨即傳出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萬歲，萬歲爺，該起床了，都七時整了！」正是大明萬曆寵妃沐晚秋那嬌鶯出谷般的絕世嗓音，這樣的女人，不要說見到她的絕世面容，僅僅聽到這樣的聲音，就足以讓男人們亂了心智，紅顏傾國，並非是一句虛話。

「喔？是嗎？朕又起晚了，又該被高遠.高達那兩個小崽子笑話了。」正是大明萬曆皇帝的聲音。

「皇上怎麼忘了？昨天您已經吩咐他們了，今天有國務會議，不進行晨練。」

「你有所不知，這兩個小子是死腦筋，就算今天不晨練，他們也一樣會在宮門口守著，估計現在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網蟲笑道，高家兄弟竟都是這樣的脾氣，對自己來說，他們兩個是最合適的御林軍總管或者保衛局長官的人選，將來的。

「皇上說錯了。」沐晚秋的聲音充滿了溫柔，像是在用一根輕巧的羽毛，在輕輕的撩撥著你：「他們這不是死腦筋，這是對陛下的忠心！他們對陛下毫無戒心，毫無機巧心，這正是陛下最需要的！將來派他們統兵出征，或者宿衛於內，陛下也可以高枕無憂的。」

「哈，你倒真肯為他們說好話！」網蟲笑道，沐晚秋的呼吸漸漸急促，顯然網蟲在對她急盡挑逗之能事，網蟲一邊動作，一邊繼續說：「你當我不知道，自從高達叫了你一聲『姨娘』之後，你就格外照顧這兩個小子！」

「是啊，他第一次見到.....臣妾，慌得不得了.....啊.......明明想說『娘娘』，誰知......脫口而出『姨娘』，這還是......臣妾第一次.......聽別人這樣喊我，真是高........興得很，從此，就把他們倆兄弟......當作........自己人了。」

沐晚秋幾乎是掙扎著勉強說完這段話，突然「啊」的一聲爆發出有些尖利的叫聲！

驚得殿外的女護衛們都不由自主的向殿內看了一眼，門口的大內總管呂偉連忙輕聲呵斥：「大驚小怪什麼，你們哪知道這裡的奧妙！」

眾女護衛都笑了：媽的，我們早晚得知道，可是你老兄就算知道得徹徹底底，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有那個心，沒那個力呀！

網蟲隔了十幾秒方才又繼續說話：「那好，就乾脆讓這兩個小子拜你做姨娘！你也知道，他們是註定要指婚當駙馬的，可惜你沒有一男半女。。。。。。。」

沐晚秋居然發出了啜泣聲：「這都怪你，你把好東西都給了素雅，都怪你，都怪你。。。。。。」

美人如玉，床上嬌喘，是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可惜殿外邊的都不是男人。

網蟲笑道：「好了，好了，湖南那邊正在下大雨，已經第十三天了，老百姓不知如何了，你還在這裡幫著下雨。。。。。。」

「哧」沐晚秋居然破涕為笑了：「那你得答應我，今年也讓臣妾懷上。」

「好好好，我一定儘力！還是高甜兒說的對，都是讓我把你慣壞的！」網蟲苦笑道：「這種事也能打保票嗎？好了。該說正事了；我讓你整理的東西怎麼樣了？」

「皇上放心，我已將三十頁的草案概括為三頁，就放在外面的桌子上，誤不了您的國務會議的。」

「很好，還有。。。。。」

「是！臣妾一會兒起來，連飯也不吃，就趕去看沈姐姐！昨天，仁濟堂的高大夫都說了，沈姐姐的病一個月左右就會好起來的，根本不用你這樣擔心，放心吧，一個月以後，臣妾準保還您一個白白胖胖的沈纖纖！」

「你真是個女妖怪！」網蟲笑道：「簡直鑽到我的心窩子裡面去了！另外，你在今天再給你父親寫封家書，把我昨晚上告訴你的幾句話原樣告知他，讓他自己看著辦；同時，讓他選調沐家軍一千名精銳軍官速到京師，名目嘛，就說參加留洋軍官考試，聽明白了嗎？」

「是。」這一回沐晚秋的話音里再無了溫柔和遊戲的內涵，而是說不出的嚴肅。

網蟲的一隻手從帳子里伸出，立刻有十幾個宮女護衛端著洗漱用品和各式衣服走進殿來。。。。。。。

國務會議。

網蟲揮手讓眾人就座，笑道：「聽說沈鯉的孫子沈學倫昨天在國子監課堂上，又把老師問住了？」

李廷機嚴肅的回答道：「回皇上，確有此事。被問倒的老師叫陳廷和，剛剛從江西布政使位置上調任國子監祭酒，探花出身，而且為人胸懷坦蕩，不但沒有發脾氣，居然當眾承認自己學識不足，讓沈學倫提前結業，考評全部為『卓異』，這下可把整個國子監都轟動了。」

網蟲道：「這個陳廷和在地方上政績很高，學識卻未必多麼高深，你們怎麼讓他去當教書先生？這不是讓他自取其辱嗎？」

袁應泰戰戰兢兢的回答道：「回皇上，他。。。他是朱常浩的老幕僚。。。。所以。。。。」

網蟲不但沒有發作，反而又笑了：「你們當時考慮的對，現在正好，我馬上就要調整政府機構，正是用人之際，他自己『冒出來』，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李廷機道：「皇上，這一年來，我們進行了多次政府機構改革的討論，也該是到下決心實施的時候了。」

網蟲點頭：「是的，我的決定是這樣的」他攤開了自己面前的幾張紙：「

今後，內閣設總理事務大臣一人，簡稱首相。

副首相兩人，贊襄政務；

其他政府機構如下：

軍事方面：陸軍部.海軍部.參謀本部.保衛局.情報局，俱由皇帝親自指揮，內閣有討論軍務權，無指揮權；

經濟方面：商務部，建設部.水利部.農業部，興辦實業，與民興利；

內政方面：將戶部改為財政部，總管天下稅賦支出；

戶部的戶籍.人口.賑災等職能移除，設立民政部，

取消太常.光祿.鴻臚三寺，將其職權分別歸禮部．宗勛部．教化部掌管；

取消國子監，設立教化部，並在京師和各省廣設大學，以傳播聖人之道，傳播世界先進科學；

取消宗人府.勛貴府，成立宗勛府，統一管理貴族事務；

設立理藩院，管理各地土司與新立朝鮮等各行省事務；

設立內務部，管理大內事務；

外交方面：設立外務部，負責與西洋諸國及波斯.印度.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等強國的外交事宜；

吏部.內閣秘書處.大內秘書處為內閣及大內直屬機構。

以上僅僅是政府機構的初步設置，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沒有提反對意見，李廷機總結道：「皇上，現行制度已逾千年，確實與現實情況不相符合，改革實屬應當，正所謂『實至名歸』，所以皇上的政府設置是先求實，后立名，以實際政務需要出發，設立機構，臣等思慮再三，都覺可行。臣請明日頒發明旨，詔告天下以行之。」

網蟲很欣賞自己的這位首相，在他身上，集中了王錫爵的倔強，沈鯉的狡黠，又有那麼一點點**星的正氣，笑道：「可以。朕這裡還有內閣的初步人選，大家一塊參酌參酌。」

他又照著那三張紙讀到，此時會場鴉雀無聲，人人都在關心新政府的組成人員，這可是關係到自己權力地位的大事，做官的，哪個不關心這個？

「內閣首相李廷機，副首相楊鶴.袁崇煥（這三人的任命毫無懸念，連他們三人自己都不覺得意外）；

外交大臣董大興.

陸軍大臣袁崇煥.海軍大臣托頓.

參謀總長洪承疇.內務大臣嚴大年.

教化大臣黃尊素.財政大臣馬如龍.

水利大臣袁應泰.建設大臣朱由校.

宗勛大臣朱常瀛.科技大臣徐光啟.

禮儀大臣韓爌.吏員大臣劉鴻訓.

法務大臣李少寬.理藩大臣劉明康.

廉政大臣左光斗.商務大臣葉淺予

最高法院**官楊漣

大內秘書處長官楊嗣昌

內閣秘書處長官金輝（朝鮮行省總督金生的長子，也是眾所周知的駙馬人選，在中國已經留學三年，沒想到會受此重任）

初步人選就是這樣，你們認為如何？」

這一番解說之下，多少人心驚肉跳，多少人氣血翻騰！

因為這份名單，將原來的六部九卿幾乎換了一遍，換上來的大多數都是年富力強的中青年大臣，唯一的例外是擔任禮儀大臣的韓爌，但他是東林黨的領袖，網蟲是不能不給面子的。

網蟲對東林黨的政策就是區別對待，有打有賞，這種兩面派政策果然收到了滿意的效果，現在東林黨的知名人物幾乎都對網蟲的政策表示支持。

楊鶴第一個起立，跪地叩首：「臣楊鶴忝居副首相之位，已經是恬不知恥；犬子楊嗣昌何德何能，敢任大內秘書處長官這一舉足輕重的要職？！臣萬死不敢奉詔！！」

網蟲笑道：「誰讓你奉詔了？朕看重的是楊嗣昌的文武全才，而不管他的父親到底是誰！如果都照你這樣講求出身迴避，那麼嚴大年還是嚴嵩之後呢，就更加不能任用了！！記住，舉賢不避親，舉賢不避仇，你聽明白了嗎？」

楊鶴這才頓首道：「臣以卑鄙之心揣摩聖意，望皇上恕罪！」

網蟲揮手讓他坐下，接著說道：「本來不打算讓皇族入閣，但是朱常瀛和朱由校兩個確實都有些脾氣本事，也該為大明辦點事情，為太子分分勞累。當然，要是他們乾的不行，隨時都可以把他們撤換下來，大家以為如何？」

這兩個人一個是皇上的愛子，一個是皇長孫，眾人還能公開反對嗎？太子領頭，齊聲說道：「臣等遵旨。」

李廷機道：「皇上的重託，臣等敢不竭盡所能鞠躬盡瘁？！只是這韓爌和劉鴻訓都遠在外地任巡撫，是否應快馬急招入京？」

網蟲笑道：「你們看這兩個人是誰？」手掌拍處，殿門打開，兩名一品大員並排昂然而入，正是韓爌和劉鴻訓！

內閣眾人無不吃驚得目瞪口呆，這兩個人難道是從天而降不成？尤其是太子一黨，平時自恃耳目眾多，連兩個這麼重要的人物入京這麼長時間竟一無所知，可見網蟲的情報網路是何等的讓人恐怖，太子朱常潤不由得膽戰心驚。

兩人向網蟲行禮如儀，網蟲道：「他們兩人其實已經到京半個月了，日夜研讀新

政法案和措施，所以不能抽出時間與眾位見面，這應該不會顯得太突然吧？」

很明顯，網蟲將給於這兩個人充分的信任，讓他們擔任新政的重要任務，簡單說，就是要用他們和兩位皇子一道，打破太子黨在內閣的主導地位，這一招在政治術語上，叫做『摻沙子』；而昨天召見熊廷弼，用計將他遠放緬甸，又降低袁應泰的權利，這一招叫做『挖牆角』，太子一黨在內閣的優勢地位，瞬間土崩瓦解。

眾人心裡話：天上掉下來兩個大活人，這還不突然？！你丫的搞突然襲擊搞上癮了吧？！

眾人與兩位大臣互相見禮，只見袁崇煥起身之後，竟然上前用雙手扶住韓爌，將其請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一揖到底：「老師大人，萬歲當堂，恕學生不能行跪拜之禮！」

眾人都知道韓爌與袁崇煥有師生之誼，紛紛笑道：「原來袁大人也有怕的人！」

袁崇煥笑道：「我也不是石頭變的，天地君親師，哪個不怕？」

網蟲道：「好，韓爌入閣，正好可以好好監督一下這個袁猴子，省得他無法無天！」

「是！」韓爌答道，起身說道：「微臣身為朝廷禮儀大臣，必將恪盡職守，端正朝廷禮儀典章！」

他說這話，就將袁崇煥幾乎是強行「按『在了座位上，然後就是一躬：」卑職參見袁副首相！「

袁崇煥連說：」老師，這，這。。。。。。」

「袁相，廟堂之上，沒有什麼師生父子，我拜的是大明副首相，不是我韓某人的弟子！」韓爌正色道。

網蟲連連鼓掌：「仲尼禮教，終未消失！有韓爌如次持重之臣，大明新禮儀必能貫徹實施！」

韓爌謝恩，眾臣都明白，這個韓老夫子剛才是演了一出好戲，幾句話之間，已經充分展示了自己在皇上面前的紅人地位，也等於表明，他雖然只是內閣中實權最弱的禮儀大臣，卻實際上將是萬曆新政當中的重要角色。

暴風顯於湖面微瀾，姜，還是老的辣啊。

而楊鶴始終關注的倒不是這個風頭氣派的韓老夫子，而恰恰是在旁邊一言不發含笑不語的劉鴻訓，這個朝廷的吏員大臣，就是原來的吏部尚書，掌握著朝廷的用人大權，可以說，是個一跺腳京城三晃蕩的主兒。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兩個時辰之後，內閣會議終於結束了，內閣成員們走出會場，互相行禮告別。

韓爌一把拉住袁崇煥的手，笑道：「快走，去你家，我忙的三頓飯沒吃了！」

袁崇煥大笑：「老師放心，學生早已備下了豐盛的酒席，提老師接風！！」

韓爌大驚：「這麼說，你知道我秘密進京的事情？」

袁崇煥悄聲道：「我不但早就知道，我是決策者之一。」他難掩自己的得意之情，因為在自己的老師面前，他用不著隱瞞。

韓爌嘆道：「你啊，什麼時候能改掉這自以為是，舉重若輕，剛愎自用，口無遮攔的毛病？」

韓爌說的沒錯：歷史上的袁崇煥的確是這樣的一個個性鮮明的人物，比如他在給崇禎皇帝解釋為什麼擅自誅殺明軍高級將領毛文龍的時候，就直言不諱的說（大意）；去年我注意看毛文龍對我不恭敬，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死定了。這話居然是寫給小心眼的崇禎皇帝的，你說這個袁崇煥有多麼口無遮攔！

袁崇煥開創了大明朝唯一一個例子；一名欽差大臣（那個混蛋毛文龍也是名義上的欽差大臣），在未得到皇帝批准的情況之下，擅自誅殺另一位欽差大臣，可以說，從擅自殺毛文龍開始，就註定了袁崇煥被崇禎處死的結局。

袁崇煥只能低頭認錯，韓爌道：「還好，你命好，碰上了一個大肚能容的主子，凌煙閣上，少不得有你一張畫像！還有，你還做那個奇怪的夢嗎？」

前文說過，袁崇煥常常夢到自己被千刀萬剮，他哪裡知道，這是另外一個時空裡面自己的真實遭遇？！

袁崇煥道：「上次在日本，得到高僧點化，已經完全不做這樣可怕的夢了。」

韓爌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回家去吧。」

兩人一塊走出，他們沒注意，在遠處有兩個人注視著他們：太子和楊鶴。

楊鶴道：「我真是佩服。」

太子道：「是啊，這個韓爌真是個人傑，又和袁崇煥師徒聯手，今後整個內閣都是他們的。」

楊鶴笑道：「太子誤會臣的意思了，臣佩服的不是韓爌，而是萬歲爺。」

太子道：「此話怎講？」

楊鶴道：「他能讓舊派人物帶頭實行新法，這還不算是本事嗎？！」

行人寥寥，並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