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等候在殿外的小黃門看到劉徹移駕的身影,趕忙迎上去行禮道:「奴婢見過陛下,太皇太後有旨,密詔陛下去長信殿,還望陛下擔待。」

劉徹微微皺了皺眉,這一副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略微思索了下,劉徹沉吟著遣退了幾個宮人,點了點頭示意那小黃門帶路。

小黃門略一躬身,帶着劉徹快步趕往長信殿。

還未等邁入長信殿的大門,一股刺鼻的藥味便鋪天蓋地的迎面而來,劉徹略微不適的皺了皺眉頭,心裏微微有些擔憂。

一直候着的老嬤嬤看到劉徹匆匆而來的身影時,趕忙迎了上來:「老奴見過陛下。」

「免禮。」劉徹趕緊虛扶起老嬤嬤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皇祖母怎麼了?」

「回陛下的話,太皇太后自從入了冬身子骨就不大好,這幾日更是,太醫們正在診治,請陛下稍等片刻別過了病氣給陛下。」老嬤嬤絮絮叨叨的講著,劉徹皺着眉頭焦急的聽着。雖說因為政見不合的問題,這祖孫倆關係鬧得比較僵,然而骨肉親情,血濃於水。劉徹還是忍不住擔憂起竇太皇太后的身體,屋子裏的熏香混雜着揮散不開的藥味,莫名讓人的心裏倍感壓抑。

片刻后,太醫們擦著額頭冒出的細汗陸續退了出來,看到了劉徹后先是愣了愣,而後趕忙行禮道:「臣等見過陛下。」

「都起來吧。」劉徹揮了揮袖子示意他們免禮,在一片「謝陛下」的聲音中,劉徹皺着眉頭問:「太皇太後身體怎麼樣了?」

「回陛下的話,太皇太后只是寒氣入體加上以前留下的病根兒所以這才病倒了。」太醫們恭恭敬敬的回復著:「臣等回去會配些溫補的藥材給太皇太後去去身體里的寒氣……」太醫還未等說完,劉徹便不耐煩的打斷:「行了行了,趕緊回去配藥吧,別吝嗇那點藥材,能用的都用上。」

「諾,臣等告退。」太醫們陸陸續續的退出去,內室響起了太皇太后蒼老又有些無力的聲音:「是陛下來了嗎?」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劉徹回過神來趕緊行禮。

太皇太后輕咳了幾聲,緩了緩氣道:「哀家這把老骨頭是越來越不中用了,說病倒就病倒了。」老太太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是自嘲還是無奈,而後才繼續道:「哀家這把老骨頭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思來想去有些事兒還是提早告訴陛下比較穩妥,省的哀家哪日突然撒手人寰,留了個措手不及。最重要的是,我大漢江山可別改了姓!」

老太太最後半句話語氣頗為凝重,聽得劉徹心裏一突,整個大殿安靜了半響,甚至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清。劉徹定了定神,才開口問:「皇祖母,何出此言?皇祖母福如東海怎麼會……」

「咳咳。」老太太不知是笑還是咳嗽,順了順氣,老太太似乎是有些感慨:「福如東海什麼的,都是說着糊弄人的,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活過千歲萬歲?哀家白髮人送了幾個黑髮人了,有哪一個是千歲萬歲?連百歲都沒到。」

「皇祖母……」劉徹聽着老太太落寞的聲音,忍不住出了聲。

太皇太后輕笑一下,不在意道:「行了,過都過去了,再提也沒什麼意義。哀家今日叫陛下來是有些事情壓在哀家心裏憋得實在難受,思來想去恐禍及我大漢根基,所以還是告訴陛下為好。」

「皇祖母請說……」劉徹回答的同時,腦海里迅速的盤算着什麼事或者什麼人能夠動搖大漢的根基……難道……

「當年呂后之禍我想陛下也是略有耳聞吧?」

聽着老太太的問話,劉徹遲疑着點了點頭:「回皇祖母的話,孫兒確實聽聞過一二。」

老太太笑了笑道:「哀家不想你成為第二個惠帝,朝堂買賣官爵的事情,哀家已經知道了。」

劉徹聞言有些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然而並未答話,聽着老太太繼續說道:「你以為那幾個手沒實權的王侯怎麼敢隨意參與朝政用人方面的事兒?背後總要有個撐腰的。」

「皇祖母是說母后?」劉徹說完后笑了笑,略微尷尬:「皇祖母是不是多慮了,可能是哪幾個大臣背後搗的鬼,那個……」

「陛下說這話的時候自己信不信?」老太太的一記問話打斷了劉徹的絮絮叨叨,劉徹愣了愣,有些複雜的低下了頭,他何嘗沒有派人私底下調查過?雖然有部分證據顯示跟長秋殿有瓜葛,可是,劉徹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那個柔柔弱弱的母親的真面目是個長袖善舞,野心勃勃的女人。

「陛下心目中的慈母形象,哀家本不願捅破。」老太太喚來一個宮女,拿着一沓的手書走了過來,絹布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暈開,看起來年數已經有點久遠了,劉徹接過來有些鬧不明白太皇太后這一出是鬧得什麼戲。

「這沓子手書,是你母親跟你姑母的密信,你姑母感知王娡此人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於是當時留了一手並未銷毀這些,裏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她們當年如何扳倒了栗姬,栗姬和劉榮又是怎麼死的,還有……」老太太頓了頓,意味深長的道:「金王孫的事情。」

金王孫?劉徹微微睜大了眼睛,那人不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嗎?

「關於金王孫怎麼死的,為什麼死的,上面寫的很清楚,陛下回去可以慢慢看。」老太太輕咳了幾聲:「哀家就不留陛下了,別過了病氣給陛下,這些東西切記別讓第三個人看見。」

……

小黃門一臉焦急的一路小跑往長秋殿跑去,王娡正拿着塊兒溫玉按著開始爬上皺紋的眼角,看着小黃門一臉急匆匆的告罪模樣,皺了皺眉,而後漫不經心道:「急急忙忙的,幹什麼?」

「回太後娘娘的話,剛剛陛下從長信殿出來,似乎是剛去拜訪了太皇太后。」

王娡聞言皺起了修的精緻的眉頭,放下了手裏的溫玉眼神有些思量:「老太太最近不是身體不好,謝絕請安的嗎?連阿嬌和劉嫖都進不去長信殿,怎麼讓陛下……」隨後眼鋒一轉道:「他們說了什麼沒有?」

「回娘娘的話,奴婢並不知道,只知道太醫們出來不久,陛下便輕裝回了未央宮。」

王娡聽着小黃門的回稟,扣著塗了蔻丹的指甲,有些焦急的在大殿裏走來走去,究竟自己忘了什麼把柄在老太太手上。轉了幾圈過後,王娡突然想到了什麼。

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被她留在了貧寒的家裏,義無反顧的投身到了奢靡繁華的皇宮。王娡垂下眸子喃喃道:「原來是她……那個孩子還活着……她會壞了我的大事……」

權利和拋棄的女兒中,王娡糾結著眉頭矛盾了會兒后,狠下了心道:「來人!」

「奴婢在。」

王娡狠下了雙眸,眼裏折射出冷光道:「給我查一個人,讓她永遠閉嘴。」

月黑風高夜,一行人馬悄聲出了長安城,守城的將士三三兩兩喝着熱酒,似乎什麼都沒看見。飛馳的一行人中有人小聲道:「我們這麼出了城,他們居然沒看見?」

公孫敖暗了暗眼睛,想起上林苑一座別院中,那人挺著驕傲的腰板,對他們笑的意味深長道:「你們不是不服氣我把你們扔去了看糧草嗎?現在給你們個機會,讓我看看幾大軍營里最厲害的精英們能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喜。」

兩口箱子,真金白銀,那人斂起玩世不恭的笑臉,華美的臉龐折射出一份冷傲,犀利的眼神掃過他們每一個人道:「你們幾個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給你們個機會,看到了嗎?如果事情辦成,這些銀兩都是你們的,如果辦砸了……要知道皇宮裏從來不缺莫名其妙消失了的人,給你們個反悔的機會,不願意的可以走,但是剛剛的談話就當沒聽見。」

而後,挑起了嘴角,興意闌珊的看着他們,略微玩味的道:「如何?」

收起了思緒,公孫敖淡淡道:「我們拿錢辦事兒的,只管閉嘴。他們大官兒之間的事兒,我們這些窮當兵的懂什麼,抓住了那個丫頭片子,我們拿錢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去。」

「大哥說的對,管那麼多,我們只管拿錢消災。」

「哈哈,說的對,駕!」

軍帳里,李敢伴隨着燭火看着簡報,抬眼看了下走進來的下屬,淡淡道:「人出城了?」

「回大人的話,沒有驚動任何人,出入城的記錄也消掉了。」

李敢收起竹簡,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告訴今天當班的,今晚的事兒誰敢說出去,小心他全家。」

「諾。」

目送那人出了帳子后,李敢揉了揉太陽穴,想着下午的時候韓嫣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來找自己,本以為會是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沒想到……

「這長安城的風,就不能消停一下?」李敢搓了搓手,哈了口氣:「這大過年的,可別鬧出什麼收拾不了的事端出來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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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一朝穿成伴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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