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肚子咕嚕響的聲音讓青衣清醒過來，她默默感受了下磁環裡面的東西，幸好還有幾支營養劑，這才鬆了一口氣。轉向旁邊，索瑪還在昏迷中。

青衣拖著自己的身子，小心地給她餵了些營養劑，等著她醒過來。

「……嗯……」

索瑪緩緩地睜眼，眼前一片黑暗，適應了一段時間，她才看清一些東西，身上酸軟無力，胸口上還有疼痛感，像是東西碾壓過一樣，愣了半晌突然摸向下面，觸摸到心裡想要的答案后，這才放下心來。

雙眼無神地看向上空，漆黑的天空中時不時閃爍著幾點亮光，一轉頭看到青衣趴在旁邊，聽到平穩的呼吸聲，心裡這才放心下來。

她回想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碧藍的眼睛裡面滿是憤恨，身上似乎還有對方留下來的感覺，如果自己能夠再強大一點，是不是就不會出現今天的事情了，青衣也不用這麼累，索瑪獃獃地看著夜空，心思亂飛。

時間靜靜地流淌。

青衣覺得自己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夢境，自己的面前仍舊是那個水流湍急的小瀑布，周圍盛開著顏色各異的鮮花，在黑夜裡也很明顯好看。

「青衣！」

和上次一樣的聲音，這次青衣聽得清楚了，是阿珏的聲音，再環顧四周，果然又變成了昏暗的樹叢，搖晃著的高高樹頂。

她回過神來，向聲音來源看去，不遠處高大的樹木下，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下垂的枝條間影影綽綽，似乎沒有動靜。

是阿珏嗎？

青衣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寂靜的夜裡，她的腳步聲格外明顯，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連帶著怦怦快速地跳。

待靠近了一些，青衣輕聲問道：「你是啊——」話還沒問完，整個身子就被拽了過去。

「你——」

「青衣，不要試圖離開我。」陸珏的聲音沉悶的像陰天。

青衣掙扎了一番，結果反而被抱得更緊了，頓時不動了，這個阿珏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

就像是危險降臨的感覺。

青衣被自己嚇到了，什麼時候阿珏會有這種感覺，一事情來定是她想多了，絕對不可能，「阿珏，你——」

「青衣，如果你離開我，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陸珏在她耳邊低低地重複著這一句話，青衣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僵直著身子不動，腦子一片漿糊，理不清。

「阿珏，你怎麼說話這樣奇怪？」青衣最後沒有忍住，結結巴巴地問出口。

手上突然有種黏糊糊的感覺，青衣隔著陸珏的背抬起手，昏暗光線下血色依舊很明顯，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鼻尖也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阿珏……阿珏……」

索瑪看著又發燒又噩夢的青衣，心裡止不住地擔憂。周圍又沒有水，她也不敢走遠，只能待在這邊干著急，時不時碰碰她的額頭。

終於在她快要崩潰邊緣的時候，青衣身上的熱度慢慢地退了下去，很快就醒了過來。

「青衣，你不要緊吧？」索瑪擔憂地看著她，自青衣醒來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再也沒有說過話。

「青衣……你說話呀，你這樣我很擔心！」

索瑪急的頭髮都抓掉了不少，嘴唇乾燥的起皮，不住地勸解：「你這樣是在做什麼，陸珏不會願意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振作起來，我們一起去卡特星找他！」索瑪記得清楚，陸珏口中一直說過有人來接他，如今人是接走了，可是……不管怎樣，看那人的氣勢，定是從卡特星來的，何況陸珏自己也提過，去那裡准沒有錯。

索瑪說了好久，待到第二天的時候，青衣已經恢復了原樣，她鬆口氣，幸好沒有出事，如果她再出事，她怕自己也跟著就崩潰了，到時候兩個人一起埋在這裡。

因為怕那伙人剩下的幾個人追上來，青衣和索瑪決定往北方走，這一走，不知道會通向哪裡，不過她們相信，總有一天會走到住宅區的。

就這麼一直走，總有一天會走完這個地方。

遠處與天際相交接的地方微微亮著紅色的光，而近處則是滿目的黑褐色，整個土地上的植物高度不超過5厘米，見到的最多的除了土就是土，彷彿一輩子也走不出去的樣子。

青衣用繩子打結的方式計算了她們在這裡亂走的時間，已經有了一個多月了，而之前遺留下來的營養劑，包括松蘑和其他東西都已經吃完了。現在這個地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青衣居然沒有找到能夠吃的東西。

青衣突然想起以前聽說幾個人探險的時候迷路了，找不到食物的幾個人開始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人是吃了其他同伴才撐住的。青衣有些怕，難道自己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地方類似沙漠，地面倒是和之前一模一樣，但是樹木卻是一棵都沒有，連草都很少見，雖然知道亞德山脈地形變化奇怪，但這樣的地形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青衣……」

索瑪微弱的呼喚聲打斷了青衣的思路，她快步跑回原地——這個地方有一塊巨石，足足有四人合抱起來那麼粗，在這個光禿禿的沒有樹木的地方是唯一可以有一面隱藏起來的地方了。

幾天來的綳著精神讓索瑪看上去十分憔悴，亮眼的金髮萎靡地貼在腦後，暗淡無光。

「怎麼了？」

索瑪咳了咳，嗓子疼的厲害，眼睛連眨一眨都乾澀地厲害，她嘶啞著聲音開口：「青衣，你不要管我了。」自從上次被按到水裡后，原本以為沒什麼事，結果她第二天就開始在發燒，好不容易好了又遇上這樣的地方，整個人都是軟綿無力的。

這樣的她，對青衣來說，是個累贅吧。

青衣沒想到索瑪會這麼說，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我現在的身體這麼弱……咳咳……」索瑪一想到這個就心裡發恨，如果不是那群人，現在根本就不會是這個樣子！「這個地方我們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

青衣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我剛才看到不遠處有個黑點，可能是樹林……我們再堅持一下。」她也很累，聲音都有些啞了，不過她知道，若是兩個人都放棄了，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真的嗎？在哪裡？！」索瑪十分激動，嗓子一用力就撕扯了起來，順著青衣指的地方看過去，努力眯了眯眼，確定不是黑點，而是有些綠色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皺緊眉頭，「我們早點到那裡。」

話雖這麼說，青衣還是擔心自己遇見的是海市蜃樓，聽說沙漠裏海市蜃樓常見，她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也和沙漠差不多了。

當然，她心底仍留有一絲希望，如果真的是綠洲之類的，那麼，她們就一定可以活下來！

有了動力，所有的磨難都可以忽視。

青衣看著之前的黑點、眼前越來越近的綠色樹林，簡直要欣喜地落下淚來，可惜現在連眼淚都出不來了。

「……我們……到了！」青衣歡呼一聲，抓緊了索瑪的胳膊，她們有救了！

不是海市蜃樓，而是真真切切的一片樹林，高大的不知名樹木緊緊挨在一起，下面的陰影一看就很舒服，她們現在就像螞蟻一樣，仰望著大象。

眼裡的黑褐色一下子被茂密蓯蓉的綠色代替，青衣內心歡喜，眼睛都變得有神起來，扶著索瑪慢慢走進去，一股陰涼立刻包裹著全身，周圍隱隱有細風刮在身上，配著樹木的輕微香氣，舒服的不得了，身上的毛孔都擴張了。

「我們去看看裡面有沒有湖！」青衣啞著聲音，有些期待，這個地方不能和地球相提並論，但是這樣龐大的樹林沒有水分供養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猜裡面一定有水源。

果然才走不遠，波光粼粼的湖面就進入了兩人的眼裡，不小的湖泊被樹木、灌葉叢圍著，清澈無比，這裡是從沒有人來過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是天然的美。

青衣摸了摸脖子，舔了舔嘴唇，她覺得自己完全忍不住了，「索瑪，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裝點水回來！」

索瑪立刻點頭。

縱使之前身體已經累的不行，對於水的渴望完全壓過了累感，青衣順著一根粗壯的藤蔓跑過去，很快就裝滿了水，她忍不住把水往身上潑，往嘴裡送，舒爽的涼氣透過皮膚傳到身體內，濕潤的感覺讓她從心底舒服，輕輕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不要！」

索瑪沙啞的聲音突然震醒了青衣，背後更是突然傳過來一陣刺痛，她往前傾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愈加疼痛的感覺。

青衣悶哼一聲，從磁環里拿出刀，直直地往背後劃去，同時轉身看去，這一看則是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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