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眾人公認，資深戲骨韓歸白無論演技藝德都無愧於他拿到手軟的影帝獎盃，是眾多後輩面前一座不可逾越的珠峰。只不過，韓歸白私底下的性格實在有些……呃，一言難盡。
這個一言難盡法，凡是沒有切身體會的都很難想象。反正問起相關人員，所有人眾口一詞地表示，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怎麼就一個個朝李煜的傷春悲秋靠攏了呢？」韓歸白如此評價，態度親切和藹，「小同志們，有話儘管說啊，我都聽著呢！」
眾人一個個都是如此反應：凸，笑那麼純良，更不敢說了好么！
所以在有韓歸白的劇組裡，大家都痛並快樂著。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寧願選擇一言難盡。因為一旦韓歸白入戲，那效率……
正常三帶膠捲，他只要一帶；正常三小時工作，他只要半小時！不管是論演技還是論藝德，韓歸白一出，誰與爭鋒？
為了寶貴的休息時間，還有輕鬆的後期以及光明的錢景……韓大影帝什麼性子都得忍了啊！
然而初次和韓歸白進同一個組的沈銜默完全不知道。當然，這種風聞他是聽說過的，但他認為傳言可信度太低，尤其在兩人確實打過照面后。
開機之日，韓歸白剛踏進後台準備室，就發現沈銜默已經到了。「小沈，挺早的呀？」
沈銜默本來坐在角落裡閉著眼睛默背等下面對記者問題時的答案，聞言一驚，起身動作簡直像彈起。「嗯。」他回答，礙於周邊還有很多工作人員，一句大神卡在喉嚨里。
「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韓歸白走過去。沈銜默比他高，搭肩膀更凸顯這點，所以他只隨意地拍了拍對方的手臂。「沒事，我就隨口一問。今天也就對付幾個記者，不用緊張。」
邊上一圈兒劇組工作人員聽了這話，全數默默地給記者點了根蠟。韓大影帝這麼說，他們簡直可以預料等會兒發布會媒體人仰馬翻的慘狀！
沈銜默搖搖頭，又搖搖頭。
韓歸白估摸著這是沒嚇到而且不緊張的意思，唇邊不由溢出了笑意。「那就好。」他轉了轉眼珠，立刻就注意到檯面上的劇本：「哎喲，你還隨身帶著本子？都看過了？」
「剛看過我自己的那部分，不過全的還沒研究透。」沈銜默誠實道。顯然，這時候他的話就不那麼少了。
韓歸白來了興緻：「哪裡？說給我聽聽？」
看見兩人立馬就投入到研究劇本的大業里，全程圍觀這一幕的兩個劇組小妹偷偷拉扯了一把，出門就嘀咕起來。
「他們兩人之前認識？」
「沒聽說啊？」
「可能是祁導為了磨合提前介紹過？」
「不知道……但沈銜默不是疑似溝通障礙嗎？可我看他們交流很順利的樣子？」
「大概是大白之前演過自閉症人格，比較了解切入點……吧？」
「不管怎麼說，沈銜默還是挺走運的，祁導一定要他演這個角色！」
「就是！這種題材本來就討巧，更別提和大白搭戲……嘖嘖，又是好些個影帝提名吧？」
「錯，你應該說，大白已經預收好幾個影帝入賬了！」
「也是哦，咱們大白可是得獎專業戶！」
這種私底下的議論，兩個當事人都不知道。事實上，若不是助理來提醒，專註劇情的韓歸白和沈銜默差點就錯過出席記者會的時間。
祁連在通向前台的入口處，頻頻看錶。一見韓歸白過來，他就道：「趕緊的，媒體都到了！」
韓歸白今天穿了一身休閑運動裝，沒什麼儀錶好打理，順手就給邊上沈銜默整了整領結，然後搭在對方手臂上擺出個斜倚的姿勢。「怎樣，是不是帥氣值爆表？」
祁連一頭黑線。沈銜默確實帥氣值爆表，但不修邊幅的您可就……不過他現在沒空和韓歸白貧嘴，只小幅度揮了揮手。「走吧，一起上去。」
韓歸白邁出去一步，然後發現沈銜默還站在原地。「怎麼？」
「那個……」沈銜默好像愣了一下又回神，「燕姐不是要來？」
「她還在伊斯坦布爾拍外景，抽不出空。」韓歸白解釋，又補充：「反正今天不用指望她幫咱們轉移火力了。」
話里十成十的無奈，但沈銜默知道，就算燕雙真來了，也不可能指望她轉移記者的注意力——
含蓄地說，《北魚》是個雙男主片；直接地說，《北魚》是個同□□情片。第一女配是影后，另一個男主還是資深戲骨；雖然他有個戛納影帝在手，但相比其他兩位還是不夠看啊！隨便想想，就知道等會兒問題會有多犀利！
沈銜默又把經紀人交代他的幾個關鍵問題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這才跟上前面祁連和韓歸白的腳步。
《北魚》的劇本還沒對外公布，但風聲已經傳了出去。前情提要是這樣的——
青年庄鵬孤身一人到異鄉創業。他文質彬彬、謙虛有禮，沒幾年功成名就，還得到跨國集團千金大小姐羅蘭的垂青。
但在庄鵬即將走上人生巔峰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有人調查了庄鵬的過去，發現他之前就是個吃喝嫖賭無所不沾的小混混，叫北魚。事實上，庄鵬的第一桶金，就來自綁|架雷氏集團的獨子雷輕騰。
緊接著，這沓材料被別有用心的人送到了如今已是雷氏總裁的雷輕騰案上……
光從這個開頭，眾人就能對之後的劇情走向產生一大堆猜想。
比如，一個小混混是怎麼綁架富豪之子的？又是誰去調查了庄鵬的背景？他們想讓庄鵬和雷氏撕破臉，是不是別有目的？這和羅氏有關係嗎？庄鵬和雷輕騰到底又是什麼關係？
這麼多問題，祁連自然不能一一解答。「青春與暴|力，效忠與背|叛，過去與現在，愛恨情仇交織在一起，輝映的是人性複雜的光影。」
官方套話的回答聽得韓歸白心裡直抽抽。然而他同時必須得承認，他要面對的問題更大——
「我們都知道，韓天王您已經不是第一次接這種題材的片子了。那能不能請問韓天王，您覺得這部電影與您以往出演的有什麼區別？」
第一個問題還算在點子上，韓歸白微笑著回答：「區別？自然是有的。就比如說，這部片子搞不好是我最後一次扮嫩的機會，必須抓緊。」
這種回答出乎眾人意料，場上頓時一片笑聲。
「庄鵬在片子里比雷輕騰小，然而我和小沈的年紀差卻正好反過來……」韓歸白一邊說一邊搖頭，一副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的憂傷模樣，「等奔三的時候，我可就不好意思接這種青春陣痛的角色了。」
「也就是說，電影里並沒跳過庄鵬的從前？」敏銳的記者抓著話題繼續。
「沒錯。」祁連接過話頭，「雖說是回憶場景，但有關鍵線索，所以需要大白親自上。」
眾人瞭然。按劇本，庄鵬吃喝嫖|賭時大概就十幾歲，韓歸白說扮嫩並不誇張。而韓歸白的演技如何，已經沒人懷疑了。
「那請問韓天王，您和沈影帝第一次合作，您對此有什麼看法呢？」又有個記者拋出了問題。
這種疑問想想也知道在必問的名單里，韓歸白好整以暇。「雖說小沈是新人，但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作為前輩，我十分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
底下頓時一片此起彼伏、並且意味深長的「哦」聲。雖然韓歸白基本不拿大牌架子，然而真要他誇誰，也是很難的！
「韓天王評價這麼高，很少見啊！那沈影帝呢？」之前那個記者立時抓住機會，「您第一次和韓天王搭檔，是不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壓力？」
沈銜默點點頭，又搖搖頭。眾記者可沒韓歸白的讀心能力，一片茫然。見他們迷惑，沈銜默還是開了口：「緊張是必然的，但我同樣非常期待。」
「哦……」眾人一起恍然，第三個問題也順勢拋了出來：「聽說影片初步定位是r級，限制鏡頭有血腥斗|毆也有情|色表現。那敢問沈影帝，您的銀幕吻戲甚至銀幕床戲，第一次是不是都要奉獻給韓天王了？」
韓歸白本在一邊喝水，聞言差點沒噴出來。什麼叫「奉獻」？說得他好像是覬覦小鮮肉的變|態一樣！雖然沈銜默確實有被潛規則的資本，也不能抹黑他形象啊！
沈銜默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韓歸白。見韓歸白的反應只是放下礦泉水瓶，他半鬆了口氣。「是，也不是……」他搖頭道，「凡是劇情需要的，我都會儘力去做。」
然而，這種一板一眼的規矩回答並不能滿足眾記者的八卦之心。「那就是有的意思了？既然這樣，那沈影帝能不能再透露一下細節？」
……細節？比如誰上誰下一夜幾次嗎？
「不是我說，你們這心，實在太壞了！」韓歸白笑著插話，意圖解救沈銜默於水火之中，「不能看小沈性子老實就欺負他啊！」
場上一片噓聲此起彼伏。雖然韓歸白在劇組內能折騰出了名，但對外護犢子也出了名——基本上，韓歸白一出場，他們就沒戲唱了！
「那韓天王幫沈影帝解答一下唄？」有人不甘心道。「沈影帝顏值是公認的高，您這次是不是賺到了？」
「既然你們都認為這是個賣點，那當然要留在最後。」韓歸白一臉嚴肅，義正詞嚴地回答。「再說了，你們想聽到什麼答案？戲還沒開拍就過分入戲，這是很不好的喲！」
話尾的一個「喲」彎彎曲曲繞了三個彎，眾記者失望至極。得，韓歸白的忽悠*又來了！什麼敏感問題都被他一句「是你們想太多入戲太深」擋回去，通稿哪裡還會有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