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乍一聽，沈銜默有些雲里霧裡。「你說。」

韓歸白在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確定燕雙不在，這時候大大方方地湊近對方耳邊，壓低聲音道：「防火防盜防燕雙，你幫不幫？」

沈銜默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兩人的距離太近了，以至於他耳垂已經察覺到呼吸帶起來的隱約熱意。「燕姐……？」如果他沒弄錯的話，韓歸白和燕雙的私交不是很好嗎？

這種合理的疑惑，韓歸白自然得解答。「這事兒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我專業坑別人，燕雙專業坑我。」他裝模作樣地掬了一把辛酸淚，又挑眼看沈銜默，「你明白我的意思？」

……說實話，到底有誰能像韓歸白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我專業坑別人」而毫不臉紅？

沈銜默在心裡咀嚼了兩遍。對韓歸白有等於沒有的解釋，他不明白。但他至少能明白一點，就是韓歸白希望他在燕雙面前配合，不讓燕雙坑到。

「嗯。」他很快就點了頭。

這下換韓歸白吃驚了。「你不問問細節？比如說什麼時候要幫我，什麼時候又不需要？」

沈銜默搖頭。只要韓歸白和燕雙的良好關係不是做假，那再坑也坑不到哪裡去。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問的？

見對方這麼好說話，一向厚臉皮的韓歸白也難得良心發現了一把。「很夠意思啊，小沈！不如這樣吧，之前你欠我的那頓飯就一筆購銷了，如何？」

「不，」沈銜默立刻拒絕，「飯要請。」

韓歸白看著那張俊臉上的堅定神色，就知道這個不成。「那總不好憑空占你便宜……」他略苦惱，「不然，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沈銜默本想說一件小事不需要放在心上，但話到了喉嚨口，吐出來的卻是：「對戲？」

回答有點太精簡，然而韓歸白對這兩字熟得不能再熟，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你希望正式開拍之前和我預演？」

萬事開頭難，沈銜默開了這一個頭，頓覺後面的話好說很多。「眼神……」他慢慢地說，「對鏡子沒感覺。」

韓歸白相當能理解。

雷輕騰是一個心機深沈的角色，很明顯喜怒不形於色，話也不多。而如果台詞少了，又沒有表情和肢體動作的輔助，壓在演員肩上眼神表現力的擔子就重了——

什麼時候什麼心情，一定要通過眼神讓鏡頭前的觀眾讀出來，對演技的考驗不是一點半點。而雷輕騰最複雜最難以揣測的心情，都和庄鵬有關係。

「很敬業嘛小沈！」韓歸白笑眯眯道，「既然你都那麼說了，那有時間咱們就找個地方對一對吧……」他一邊說一邊打量了一圈周圍。

這意味著韓歸白答應，沈銜默頓時心花怒放。涉及正事，韓歸白點頭的成功率果然很大！此時見韓歸白的動作，他很快猜出對方在考慮什麼：「你覺得哪裡方便？」

片場是肯定不行的，人多口雜。他們倆都是公眾人物，酒店這種選擇也顯得很尷尬。而在上海，韓歸白和沈銜默都有私人住宅。

韓歸白沒費多少時間就得出了結論。「你家還是我家？」

若是韓歸白這句話傳出去，至少能霸佔一星期的娛樂頭條，各種跟蹤報道層出不窮，影視綜合場的流量也必然再創歷史新高。而再過幾天，就算他和沈銜默中沒有一個主動披露這件事，兩人的緋聞也悄悄開了頭——

原因別無其他r男裝已經以極高的效率完成拍攝後期處理，全渠道投放。廣告到位，落地和網路宣傳都鋪天蓋地。雜誌拉頁、大廈寬幕、網站主頁，到處都能看到韓歸白拈棋一動、而沈銜默回以微笑的照片。

「大白簡直蘇我一臉！血槽已空！」

「啊啊啊小沈怎麼能那麼帥？」

「屏幕髒了，我舔一下！」

雖然不是人人都能想到「優雅的殺氣」這種形容，但只要稍加揣摩便能品出來，縈繞在這兩人身邊的絕對不是表面上的和諧——

韓歸白表情溫和，然而視線卻緊緊盯著沈銜默，手中棋子翩然欲落；沈銜默沒有正面迎戰，但他唇邊溢出的笑意存在感如此強大，以至於眾人都腦補他已經考慮好了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這才叫真正的棋逢對手！」

「太想看他們的對手戲了+10086」

「話說回來，《北魚》什麼時候能上映？等不及了啊！」

韓歸白沒料錯，硬照果然帶來了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效果，沒浪費他破例接了一次廣告r國際方面也很滿意，畢竟他們要的就是多重加成的宣傳效果。

就連路上的清潔工都不免贊一句，可想而知影視綜合場上會成什麼樣子。不管是韓歸白還是沈銜默，個人主頁的頭幾條發言下面都刷滿了諸如此類的評論——

「我看出了大白和默默的謎之cp感，我是一個人？」

「他倆本來就是cp！指路他們正在拍的新電影！」

「大白啊默默啊，你們要假戲真做嗎？[星星眼][星星眼]」

這種時候，熱帖當然也不能少。之前那個「理性討論，天王韓歸白銷假后的第一部長片就是和新科影帝沈銜默出演同性情侶，假戲真做的概率有多大？」的帖子本已沉底，這時又被頂了起來，很快洋洋洒洒地蓋了好幾萬樓——

「沈影帝一直單箭頭韓天王，不長眼睛都看得出！韓天王的後宮貼要加新人了！」

「真不愧是連名字也不能提的男人……這才大半年吧，又收了一個，簡直是鮮肉收割機！」

「嘖嘖，ukw蜘蛛一樣到處撒網，哪裡配得上我家一看就專一純情的默默？某些粉絲別臉太大倒貼，ok？」

「呵，倒貼的到底是誰啊？沈大大親口說了大白很好，敢情你們都選擇性耳聾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今天的影視綜合場依舊腥風血雨著。

沈銜默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韓歸白笑容滿面地刷平板的情形。「有什麼好事？」他問，把帶柄瓷杯遞到對方手裡，同時在邊上坐下。

韓歸白看也沒看，仰頭就是一口。「也不算好事，就是看著有趣……」他一邊說，一邊把平板遞給沈銜默，忽而回神，盯了杯中液體一眼。誰家招待客人用熱牛奶？

沈銜默一目十行地掃過那些掐架樓層，不特別贊同。「這沒什麼好看的。」雖然他覺得韓歸白八成不會在意，然而有些人的話確實連看一眼的價值都沒有！

好半晌，沒聽到回答。沈銜默抬眼，發現韓歸白正打量兩人的杯子，顯然覺得飲品有些稀奇。「對完本子就在我這裡休息吧，」他抓緊機會誠懇道，「有床。」

……好吧，晚上一杯熱牛奶確實能解釋成生活習慣健康。但是，有床？

韓歸白望向窗外燈火璀璨的夜色，又看了看周身複式結構的套間，完美控制住了挑眉的衝動。

就算沈銜默話少，可這時候能省略客房兩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