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隔天回到劇組后，韓歸白毫不意外地被范希捷抓住逼供。

「『大白確實』？」范希捷重複這句話，「你解釋下，為什麼小沈難得打的字，都用在你身上了？」

「我怎麼知道？這話你不覺得該去問小沈自己嗎？」韓歸白已經做好了準備。扯皮有什麼難的，手到擒來！

范希捷見一擊不成，再出一擊：「你的話都比小沈還少了，這正常嗎？」

「有什麼不正常？」韓歸白反問，神態悠閑：「你沒看我還說了別的？」

一提這個，范希捷就沒好氣。「你還敢說？」她簡直恨鐵不成鋼，「那種欠扁的話，你和我說說就算了；發到公眾鼻子底下，你這是嫌你掀起的風浪不夠大？」

答對，可惜沒獎！

韓歸白想，面上依舊笑得漫不經心。「你想多了。而且吧，小沈親口告訴我，他是我腦殘粉。對偶像多說兩個字，有什麼稀奇？」

……要不要臉！

范希捷已經沒力氣說這句話了，她現在更想用唇蜜或者油彩糊他一臉。

就連范希捷都鎩羽而歸，其他人就更不用想從韓歸白嘴裡套出什麼話。沈銜默又是個能不說話就不吭聲的性子，沒人有信心撬開他的嘴。

於是，當沈銜默到達片場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劇組上空籠罩著一股哀怨的低氣壓，只有韓歸白一個例外。

「……怎麼了？」他好奇地問韓歸白，同時已經預感到這事兒絕對還和韓歸白有關。

「沒什麼，」韓歸白輕描淡寫地回答，一點也不想提自己幾句話就把眾人的好奇心掐死在搖籃里的豐功偉績，「大概昨天吃錯東西、拉肚子了吧。」

……你才吃錯東西，你全家都吃錯東西！

不知道有多少人如此腹誹，奈何沒有一個人有膽子說出來，只能鬱悶到內傷。別人都以為他們天天見到韓天王，必定有不少內|幕可以抖；但這種內|幕……誰說出去誰丟臉，還不如沒有呢！

雖然依舊沒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沈銜默還是很有同情心地給劇組眾人點蠟，在心裡。「今天你先拍？」

說是綁|架戲份，但正面表達的只有雷輕騰被反綁在高背木椅上、而庄鵬背對著他打電話的鏡頭。另外全是側寫——

在兩人意外發生關係后，庄鵬假裝不知道他被人暗算、還巧言加入了暗算者組織的綁|架小隊，就準備著最後把那些人賣個底兒掉、自己再帶著錢遠走高飛。

而在綁|架真的發生前，雷輕騰也已經暗中做好了布置。不過，劇本中沒有標明具體來龍去脈，只有雷輕騰出門赴約（綁|架）時的回眸一笑，算是需要眾人動腦猜的一條線。

單純從面上比較，這兩個情節都很出彩。不過，相對於雷輕騰不動聲色地布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計，庄鵬要揣著自己的小算盤，打進名為兄弟實為仇人的小群體中間，再成功虛以委蛇、金蟬脫殼，對演技的考驗絕對更大。

照先易后難的一般原則，理論上該是沈銜默先拍。所以韓歸白一聽就笑了：「怎麼，這是想偷師？」

換一般人，聽這話絕對和韓歸白杠上了，然而沈銜默不。不僅不，他還非常真誠地問：「可以嗎？」

……他說不行應該有用，但這傢伙是不是咬准了他不會那麼回答？

韓歸白差點被噎住。忽而，他想起他和沈銜默第一次照面時的「韓哥」事件，也是他吃癟。

如果沈銜默是認定了他不愛「韓哥」這種稱呼、卻故意那麼說的話，現在累積已經兩次。要是接下來有第三次，他是不是就能蓋章認定，沈銜默其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乖巧無害，而是個芝麻餡兒的白麵包子？

韓歸白覺得，第二張黃牌也在蠢蠢欲動，想被發給沈銜默。因為如果這兩件事都不是意外的話，那國王遊戲的親吻也不可能是意外！還有網路上什麼「歡迎回來」「大白確實」……

對後輩這種無聲的挑戰，韓歸白表示，熱烈歡迎。不過，猜想還沒被確定。秉持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原則，他絕對不會讓對方先看到自己的底牌。

——笑話，要是他先露餡，簡直白費人人都送他一句天王！

所以，韓歸白就笑了笑，和往日一樣稀鬆平常。「那行啊，」他順口答應，「記得你欠我一頓飯就成。」

此話一出，邊上等著看戲的眾人頓時都瞪大了眼睛。韓天王今日特別好說話的樣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沈銜默沒產生這種心理活動，但他也覺得韓歸白的反應有那麼點兒違和。具體違和在哪裡，他不確定；然而那種突然鬆弛下來的氣場卻不可忽略。

……是對方覺得這件事確實無所謂，還是他被對方看出了馬腳？

沈銜默吃不準，於是祭出了百試百靈的萬金油——誠懇點頭，其他什麼都不說。

說實話，沈銜默得心應手的招牌動作和表情沒有絲毫破綻。奈何韓歸白已經生了疑心，現在的內心戲就比較複雜。抱著這種心情，他朝沈銜默回以點頭，然後就邁步走向化妝室。期間，細節處理完美，讓人瞧不出一絲「我知道你可能在使壞」的意思。

不多時，一切準備完畢，今天的戲份正式開拍。

庄鵬是個腦袋好使的，自然不會在自己被坑之後還找不到罪魁禍首。然而，他和雷輕騰的混亂一夜卻處理得很好，以至於設計兩人的人以為自己的詭計沒成功。

這樣一來，庄鵬的發揮餘地就很大。

「最近約那個小少爺出來容易多了，時機已經足夠成熟……」

「怕被抓？那就先躲去香港避風頭，有什麼大不了的？」

「干一票大的，下半輩子在哪裡都不愁！這世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庄鵬的台詞極具煽|動性。尤其通過韓歸白那不疾不徐、又隱帶笑意的音線勾畫出未來的美好藍圖時，更令人信服。

「大忽悠！」完成後，竟然是祁連第一個忍不住笑出來。「簡直是本色演出啊！是不是，大白？」

一眾工作人員都吃吃發笑，頗有些贊同的意味在裡頭。

韓歸白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全場，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看起來大家的經驗都很豐富嘛……不然我們再來加強一下回憶？」

這話毫無殺氣，但一票人立刻眼觀鼻鼻觀心，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韓大大竟然明目張胆地威|脅他們，嚶嚶嚶……強|權啊！獨|裁啊！韓大大啊，你還是趕緊接個皇帝角色過戲癮吧！這畫風太美，他們消受不來！

如果一定說有例外的話，那顯然是沈銜默。不得不說，這完全是沾了韓歸白對他初始好感度極高的光。但是他現在非常遺憾，因為他確實想知道韓歸白的「加強回憶」是怎麼個加強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是嗎？

但當然，韓歸白可不這麼想。他目光掃過全場的時候自然看見了沈銜默，覺得是時候單方面開啟艾勒里·奎因、赫爾克里·波洛或者夏洛克·福爾摩斯附體模式了——

呵呵，寡言乖巧？就讓他看看，沈銜默到底演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