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新警察故事》二

一年後，劉思琳五歲，劉天七歲。

這天夜裡，劉思琳被尿意憋醒，然後迷迷糊糊的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她方便了之後，開門走出去，轉個彎就看到坐在地上愣愣的劉小天，她困頓著雙眼，說：「哥哥，你在幹什麼……」

「……噓，爹地媽咪他們、」他頓了頓害怕的說「他們在吵架。」劉思琳腦袋裡還有些迷糊，她抬手看看腕上的手錶，已經十一點鐘了。今天爸爸怎麼回來了？媽媽這個時間還沒有睡？

客廳里，兩人之間氣氛緊張。

「劉智信！！哪個女人能為你做到這樣！！我放棄了事業放棄了我的夢，為你生兒育女，洗手作羹湯，你為什麼還要找別人！」

劉思琳嚇了一跳，睡神立刻趕跑。她從牆角微微探出頭，就看到客廳里到處是摔砸了滿地的東西。這是吵架了？

劉智信臉上滿是酒喝多后才有的紅色。他閉著眼睛一隻手捏著額頭，臉上滿是疲憊。他說：「我今天在公司忙了很久啊，晚上又應酬了這麼多場現在難受的很，是不是回了家還要浪費時間跟你吵啊！」

趙雅珍手裡挎著包包，顯然也是剛外出回來。她臉上精緻的淡妝不復以往的整齊。聽了劉智信的話，她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淚。

她說：「跟我一塊兒就是浪費時間，那你去找別人，找那些不會浪費你時間的人，永遠都別回這個家裡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趙雅珍，今天我很累，不想跟你吵。孩子們明早還要上學，你安靜點別吵醒他們，冷靜一下吧。」

他拿起沙發扶手上的衣服，桌上的車鑰匙，一副又要出門的樣子。

趙雅珍冷笑一聲，她說：「你現在是不是要去陪那個賤女人和那個賤種？在那個女人身邊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你家裡的孩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你瞞的很好？我早就知道了，四年前，我肚子里懷著寶寶的時候，我找你陪我去檢查啊，你呢？你在哪裡？陪著那個賤人！在我出了車禍我們的寶寶死掉的時候。你這個畜生在陪著別的女人。可憐我的寶寶才四個多月大還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就離開了！」

「你簡直不知所謂！」

趙雅珍尖利的叫道：「劉智信！你以為我就能忘記了嗎？」她指向劉思琳的房間，一字一句道：「我的思思怎麼能是那個替代品能代替的！我每次看到她就恨不得殺了她，每次看到別人誇獎她，你對她的疼愛我就會想到那應該屬於我的思思的，我只要我的女兒！」

「啪——」趙雅珍不敢置信的捂著臉。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一直就是這個想法。」劉智信放下手，忍無可忍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家門。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最後抱住頭嗚嗚哭了起來。

劉思琳被這狗血般的『真相』驚呆了，站在原地忘記了移動。劉小天拉著她的手跌跌撞撞的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一進門就抱住劉思琳哭著說：「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媽咪跟爹地搞錯了，思思是我的妹妹啊。」

將眼裡的複雜收起，劉思琳回抱住劉小天哄他說：「……思思是天天的妹妹，爹地媽咪在說謊話，哥哥最厲害了不能哭哦。」

哄著劉小天停下了眼淚后，兩個人互相擁著，一直睜著眼看著對方一句話都不說。但劉天到底是普通孩子，不多時就睡了過去。劉思琳卻是一夜無眠睜著眼到天明。

起床后，趙雅珍不在，只有打掃衛生與做飯的阿姨在家裡。劉思琳鬆了一口氣，而後胡亂吃了些飯，就出了家門。

「思琳，早上好。」

「阿祖，早上好。」劉思琳上了車后就無精打採的趴在了那裡，聽到阿祖聲音她抬起頭看了關·小盆友·好同桌·小祖一眼又耷拉下了頭。

關祖立刻就被她臉上黑黑的眼圈嚇了一跳。他擔心地說：「思琳你怎麼了？晚上做惡夢沒有睡好嗎？」

「是啊，我做了好長好長的噩夢。夢裡有個好長好長好長舌頭的女人追著要吃掉我。」

在關小祖「你還真可憐」的目光下，劉思琳撲哧一聲笑了，心情也好了很多。她突然拉過瘦瘦小小的關小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阿祖，你能不能對著我說夏雪。」

關祖臉很紅很紅，他一隻手摸摸額頭，想告訴思琳，他爸爸說過小學生不能早戀，但看到思琳期待的看著他，他抿抿嘴決定不提親親這件事情了。雖然關祖不知道為什麼要說『下雪』，但他還是對著思琳說了。

劉思琳眼睛一熱，淚水差點掉出來。她哽咽著說了聲「阿祖，謝謝你。」靠在阿祖身上閉上了眼睛。

當初她睜開眼后看清的第一個人就是趙雅珍，那個時候趙雅珍眼裡疼愛的光讓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兒。事實上，她也一直是。

不是沒有注意過趙雅珍有時候看著她恍惚的神情，劉思琳在那其中看到過愛，關切，思念，不知所措，妒忌，卻唯獨沒有恨意。

她那時以為趙雅珍只是因為丈夫比較疼愛女兒才會如此，現在想來，趙雅珍只是在思念她的思思。她永遠也忘記不了趙雅珍視她如親生女兒般的好。即使偷聽到那些傷人的話，劉思琳想自己也不會怪她，因為她是個母親……

阿祖有些擔憂，又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她困得要死的樣子，就不敢動的坐在位置上，眼睛還偷偷往四周看了看。

後座趙子雄突然伸出一隻手打了關祖一下，神秘兮兮的說：「我剛剛看到了，你跟思思親親。」

關祖瞪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要是說出去，我就告訴老師你跟你班的趙琪珍咬舌頭玩！我看到了五次！」他伸出一隻手分開手指比劃道，還小心的不碰到劉思琳。

趙子雄縮回頭切了一聲，終究在老師這座山的壓力下打消了告訴別人的念頭。

倚在阿祖身上閉目養神的劉思琳終於忍不住捂住肚子笑了起來。

阿祖紅著臉說：「思琳？你沒有睡著啊？」

「沒有喲，我決定上課再睡覺。」

關祖驚訝的說：「啊？這樣不好吧。」

劉思琳的聲音很小很小的，他幾乎沒有聽清。

「就是不好才好啊……」

關祖說：「思琳……我沒有聽懂。」

「聽不懂就算了。」

那一天後，思琳在面對父母時仍舊是老樣子，這讓偷偷擔憂著她的劉天暗鬆了一口氣。

阿祖覺得思琳有些變懶了，有時候會忘記寫作業，被老師捉住當做例子說了好幾次了。還總是眼睛亮晶晶的等著他說下雪，不過，他覺得思琳變成什麼樣子都一樣可愛。

兩個半月後，關祖支支吾吾半響，最後眼睛紅紅的對劉思琳說：「下雪，我爸爸升職了，我後天就要離開去別的學校上學。以後我們約定好讀一所小學好不好。」

「……不好，我只能在離我家近的地方讀。」

劉思琳對神情難過的阿祖說：「這樣好了，以後呢，我們要經常給對方聯繫。

打電話，寫信，發短訊怎麼都可以。

等到上初中了呢，我們就住在學校里好了。那個時候我們又是同學了。」

「好，思琳不能忘記！」

阿祖要走讓劉思琳有些難過。在她看來，小孩子講的話很快就會忘掉。所以阿祖也很快會忘記劉思琳。

而她卻會一直記得這個乖乖的男孩子，在她最彷徨的日子裡陪伴她。

所以，在一個半月後收到阿祖的信件，劉思琳有些驚喜。

那些帶著錯處以及彎彎扭扭的字更是讓劉思琳有些樂不可支。

信件大意是：

他們搬了新家，去了新的學校，關爸爸很高興的樣子，但關爸爸更忙了，他回家的時間變的特別的晚。一個半月的這段時間，父子倆竟然只碰見了幾面。

新學校里的同班學生比他大一歲，雖然有些人不太友好，但他也交到了新的朋友。他特別討厭他的新同桌，那是個愛流鼻涕的男孩子，學習不好，上課很調皮。總是借他的東西用卻不還給他。他不想跟流鼻涕的在一起，但爸爸說，那是上司家的孫子，要好好一塊玩。最後，關小祖說他想他們1班的同學。查著字典寫字好麻煩，爸爸若是允許他打電話就好了。

劉思琳立馬把她這邊的情況寫了下來，重點嘲諷了關小祖同學潦草的字跡。勸他不要主動跟新同學打架，要跟他們搞好關係。不能打電話就寫信嘍。至於流鼻涕的小孩子，劉思琳沒有放在心裡，只叮囑關祖別跟鼻涕孩子搞得太僵，嫌棄他也別表現出來。

他們的信件兩人定好每個月各寫三封的數量，十天一封。兩人每天寫一寫雜七雜八的小事，到了寄信的時候，把這些東西整理整理，就是厚厚的一封信了。

或許是看到了劉思琳的嘲諷的話，關小祖的字好像特意練了，慢慢變好了很多。

劉思琳買了兩本漂亮的密碼日記本，用書皮將兩個本子都包了起來。並將其中一本在這一次的寄信日期寄給關小祖，給他個驚喜。

但是，關小祖寄過來的這一封，只有一張沾滿水漬的信紙的信讓劉思琳非常擔憂。

關小祖說：他討厭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