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夏聽音

272.夏聽音

街心廣場,偶爾有車過去。

顧西腦子也不笨,一聽於自善說他還沒有做,立刻說,「沒有做就好,我是從對方那裡得到的消息。這種事情,沒有回頭路。」

於自善:「……」

倒賣出土文物最高死刑,他又不是不知道。

顧西向車方向走,又說,「時間一晃,十年就沒了。我現在就想每次回來,老朋友都好好的。」

於自善跟著她走,站在車的另一邊,聞言手搭上車頂,笑著說,「你就特意要和我說這個?」

顧西對著他,含笑認真說,「絕對是!」

倆人上了車,顧西又說,「所以,就算你覺得我多此一舉,也別覺得煩。美國國稅局,後面會大力查這方面,風險太大。」

於自善說,「好,都聽你的。」

車加了速,把顧西送了回去。

*****

於自善回到家,開了燈,把車鑰匙放在門口木盤裡。

外套扔在沙發上,手機響,他拿起來,簡二萬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喂——你過來看看吧,小樂喝多了,在這邊又哭又鬧。」

於自善鬆開領帶,去解襯衫紐扣,「讓他鬧唄,你們還都在?」

「當然。誰敢放他一個人。」

於自善倒了一杯水,對上鏡子,就是一張皺眉煩躁的臉,他說,「沒出息。等著。」

拿了車鑰匙,於自善又一路開回去。

到的時候,錢小樂正抱著一個酒瓶,趴在桌上哭。

鼻涕眼淚的,好像痛失愛人。

另外幾個大男人,很無語地坐在旁邊陪著。

於自善給逗笑了,「你哭就哭,好歹注意點形象。」

「你懂個……屁。」錢小樂哭著嘟囔,伸手又去拿桌上的半瓶五糧液。

旁邊汪睿連忙搶過,隔空遞給鄭開明,鄭開明放在趙宣手邊。

錢小樂對著於自善說,「誰像你,你就會躲被窩哭。」

於自善拉了椅子坐下,笑容淡去,「躲在被窩哭至少不給別人找麻煩。人長大學的第一件事,就是該知道,怎麼不給別人找麻煩。」

錢小樂抱著酒瓶呵呵地笑,「多可憐,保真也是這種人,從不給人找麻煩。」

趙宣拿著茶壺給於自善斟茶。

於自善看著那熱茶慢慢傾進茶杯,兩小時前,這個情景的時候,顧西還在他身側。

那麼近,又那麼遠。

這一輩子,他和她的距離,也不過是那樣般。

最近的一句話,也不過是,「好,都聽你的。」

錢小樂歪在桌邊,腦袋枕著酒瓶,看他,「你說,你知道為什麼說那話嗎?」

「什麼話?」於自善已經忘了。

錢小樂說,「就是成熟的人,都知道,應該學會不給別人找麻煩。」

「不知道。」於自善搖頭。

「是因為太見外!」錢小樂肯定地說,「她對咱們見外,你想想是不是這道理。我不拿你們當外人,才讓你們見我的醜態!」

於自善沉默,旁邊簡二萬遞過來香煙,他接了,趙宣划拉打火機給他點上。

於自善吸了一口,抬手,點著面前的玻璃杯,「滿上。」

視線是趙宣手邊的那瓶五糧液。

******

於自善喝多了,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又回到那一天。

他們被趕出國。

來人說,「沒什麼七爺,是顧小姐和你們開玩笑的話,她是琦爺的太太。」

桌上一張照片,上面合影的幾個人,彰顯出顯赫的背景。

趙宣簡二萬,醍醐灌頂,怪不得,覺得有點眼熟……

程琦,原來有那樣的背景。

雖然他爸現在退下來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正是這話。

而保真曾經做的一切,也好像都有了解釋,是為了討好男方家,為了把草根的自己嫁入那樣的家庭吧?

他們必須走,也只能走。

在權利面前,只有勢力可與之抗衡。

人雖然走了。

卻是此生最大的恥辱。

於自善不甘心,他們每個人都不甘心,怎麼能甘心。

不單純比背景權利的時候,他們也是天之驕子。

心裡滿滿地不甘,可又能怎麼樣?

搭上那些美國人,是巧合,也是他苦苦尋找的。

樹大根深的古董商,明面有英美的拍賣行,實際上,卻是做著古董走私的生意。

甚至還幫富豪用古董避稅。那些貪婪自大的美國人,掙錢卻為富不仁,甚至不想給國家交稅。當然,在他們的邏輯里,稅收也是掠奪。

他努力經營,只為足夠強大,再也不會被人欺負。

也許還有更深層的希冀,

他要遇上她,問她一句話,她對他們,到底是純粹的利用,還是也有一份真。

卻沒想,最終,四年後,他有了勢力,能派人找她的時候,卻是她死在平城的消息。

她沒有,以他們猜測的,以一個平凡的身份,守的雲開見月明。

也沒有,用那令他日夜嫉妒的方式,留在她心愛的人身邊。

竟然是被放棄,扔在她出生的小地方。

開著一個小水廠。

最後被無良開發商,害死在一堆瓦礫之下。

而她珍視心愛的那個人,竟然是背後出錢,給那個無良開發商的人!

照片中的夕陽發黃,一堆強制拆遷后的破敗。

32歲的她,死的凄涼。

而她的男朋友,養了一堆,比她年輕的女孩子,眼看都要畢業了……

他能做的,就是為她報仇。

天知道,要把那個喪盡天良的傢伙抓到,有多不容易。

還好那些美國人也正有此意。

不過他還是做到了,用了兩個月,把那人弄到平城,埋了給顧西陪葬。

收到消息的那一夜,他那麼高興。

卻沒想程琦沒有死。

不止沒有死,他還愛上了救他的女孩子。

機會只有一次,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下手……

不過從不曾放棄。

但人生那麼奇妙,

後來,他竟然不想下手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程琦有了新歡,

新歡卻不知道他在外養情婦的事情,而後,他默默觀察,看情婦中的楚翹米瑤出手。

作死的人,走上作死的路,

沒想到那麼短的時間,都沒有等他養精蓄銳完成,他的新歡就死了,那人,也把自己給作死了。

死的好!

死的,好令自己惆悵呀……

於自善睜開眼

外面陽光大而熱烈,已經是白天。

他和錢小樂住在酒店套房,外面沙發上都睡的有人。

他坐起來,揉著額頭,夢裡情景清晰,他因為幫美國人弄出土文物,最後都無法回國了,顧西死,他都不能回來看一眼。

他茫然地想,不會顧西也是預想到這一天,才追著他說了昨天那些話吧。

他下了床,旁邊寫字檯上,手機上閃著簡訊提示。

他按開,

顧西來的,她說,「一言為定的事情,你別食言。」

他露出笑。

扔下電話,心裡想,怎麼會做那麼奇怪的夢。

大夢一場,真實的好像多過了一輩子。

心口空落落的。

他拿起手機,回了一段,「你今天做什麼?一起吃午飯怎麼樣?」

不多時,簡訊就回了。

上面寫著:「不好意思,今天中午已經有人約我了,我和潘廠長剛在餐廳坐下。晚上也不行,我要回家陪孩子他爸吃飯,你要願意,明天中午吧,小樂要願意,也一起來。」

於自善放下電話,心口微熱,當了媽媽是不一樣,好像更懂得體諒人了。

另一邊,顧西也放下手機。

潘廠長的辦公室。

潘廠長正在看一張很大的圖紙。

顧西說,「你們市場份額萎縮的太厲害,不能總靠關係撐著,這是我新的計劃,你考慮一下。」她拿起手機,發簡訊。

潘廠長說,「你要是忙,中午不用陪我吃飯。剛剛是於自善吧,還騙人,咱們哪裡在餐廳。」

顧西說,「這不是正要去嗎。」

「你是怕說在路上,人家也要來。」潘廠長捲起來圖紙,遞給顧西,「這個我認真考慮。」

顧西接過,「那要是你不願意和我吃午飯,我就去別的地方吃了?」

「去吧,去吧。」潘廠長說,「知道你忙。」

顧西笑,「我表侄子到了帝景城,我急著見他有點事。」拿起包,她給程琦回了條簡訊,就往方畢純博物館去了。

博物館外頭,

湯念聰看著那氣派的大門,感慨說,「有財力才能提高文化生活,你家這個親戚,到底有多少門路?」

戴邵東說,「你說話注意點,有點禮貌。」

「我說的挺有禮貌的,難道也要和外頭人一樣,叫他一聲爺?」

「那稱呼能換錢,你隨意。就像能進這裡面的畫,都是幾十萬往上的。」

湯念聰撇了撇嘴,很不屑地,「所以你這次,叫幾聲,他能給你投資?」

戴邵東給了他一下,「你今天怎麼了?」

湯念聰有點茫然地說,「我也不知道,就是特別煩躁。早知道不要出門了,好像要倒霉一樣。」

戴邵東說,「我表舅身邊的人多,我先進去,你自己在後面的畫廊轉轉。回頭我再帶你去見他。」

湯念聰點頭,自己去後面的畫廊轉。

牆上掛著很奇怪的,各種方塊的畫,他看不懂,就覺得那彩色方塊,和積木有什麼區別?

靠近,上面還沒有價格。

他想到戴邵東說的,都是幾十萬往上的,不免又有點不屑。

「錢多了沒處花。」

旁邊過了一個人。

他沒有看,也不在乎。

一個女聲慢聲說,「我以前覺得,現代藝術品也不過是一個作用,圈錢而已。」

湯念聰皺眉,最討厭輕浮的女人,沒事先和男人說話,明顯的搭訕,他略不耐,腳步挪了一下。

旁邊的人站著不動,繼續說,「後來,有人給我說,任何藝術品,要看的時候,先要問一句,藝術家本身想表達什麼。」

湯念聰的眉頭皺的更緊。

白搭話,

難道現在外圍業已經攻陷了各種會所,MBA學習班,蔓延到美術館這種地方了?

轉頭看過去,準備刺兩句。

卻對上一位很正派,端莊的女性。

他有點驚訝。

她的眼神溫柔,看著他,那眸光,沉寂出千言萬語的楚楚動人。

他腦子裡,閃出一句特俗的話,「這人,他以前一定是見過。」

剛剛的鄙視也沒了,常年找他搭訕的女人太多,這個絕對不是。

他望著她,換上自己最風流倜儻的笑容,問道,「你是?」

對面人保持笑容,柔聲說,「我姓程,是程琦的太太,戴邵東的表舅媽,你可以和邵東一樣,叫我表舅媽就可以了。」

湯念聰的表情瞬間破碎了。

一臉懵逼。

顧西轉身,背後對上神色無奈的程琦。

她立刻笑起來,朝著程琦走過去,摟上程琦的手臂。

程琦低聲無奈地嘆了口氣。

顧西最愛逗這幫傢伙,平時還逗Mac和James,他覺得這幫傢伙好可憐。

還有阿進。

阿進要吃她做的餃子,她就說,「餃子呀,可阿進你是吃義大利面的。還是吃面吧!」

他攬著顧西,親了下她的額頭。

「這些人好可憐。」

顧西說,「你看到沒有,湯湯的表情,他都懵了。」

程琦看湯念聰這會都沒回神,也忍不住笑了笑。

後面,戴邵東正走進來。

顧西拍拍程琦胸口,「看著!」她低聲囑咐。

戴邵東走過來,「舅媽。」

顧西板著臉點頭,說,「邵東,你來的正好,我找你有點事。」

戴邵東很茫然地點頭,其實他和她表舅媽不熟呀,他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他表舅媽見他就很熟悉的樣子。

就聽他表舅媽說,「我以前有個飲料廠你知道吧?」

戴邵東:「好像……好像聽說過。」

顧西說,「我準備把飲料廠弄個分廠,地方我已經選好了。你陪我去看看怎麼樣?」

「好。」戴邵東答,茫然地,為什麼要自己看,就問道,「在什麼地方?」

顧西說,「在平城,那邊有個村子正搞招商,我準備弄下來,搞個大型水廠。」

「啊!」戴邵東看著顧西,顯出一個比湯念聰更懵的表情。

表舅媽要搶他的地?

程琦抬手,攬著顧西往外去。

低聲說,「你等這一天,等了幾年了吧?」

「那還用說。」顧西說,又轉頭叫戴邵東,「上樓來,舅媽還要給你說點別的事。」

戴邵東:「……」

看著顧西上樓。

湯念聰走到他戴邵東身邊,「那,是你表舅媽呀。」

戴邵東說,「你剛聽到了嗎?她是不是知道我們要那塊地?」

湯念聰賭氣說,「她要就給她,咱們可以干別的,我覺得有機食品不錯,咱們去做有機食品去,我家的超市,電商,都是資源優勢,咱們搞個食品帝國。」

「這……也行。」倆人慢慢來到樓上。

顧西和程琦已經在屋裡。

方畢純作陪。

桌上沒有飯菜,卻擺著一張很大的圖紙。

程琦抬手,點了點那圖紙,對戴邵東說,「這是你表舅媽準備弄的綠色食品廠,你舅媽準備從小做起,弄成一個大型食品帝國,你來看看。」

戴邵東和湯念聰目瞪口呆!

******

花園裡,花香陣陣。

顧西抱著兒子,放他在小路上練習走路。

脖子上的鏈墜落下,一隻許願骨晃著。

程琦站在前方几步遠。

看著她的鏈墜,不言不語。

顧西說,「我不叫邵東,不知道他這次會不會被湯湯騙去養豬?」

程琦招手,讓旁邊人來接過孩子,給程老爺子送過去。

程老爺子在遠處,渴盼地一直等著。

顧西把兒子也遞過去。

那邊工人沒到地方,程夫人和程老爺子就迫不及待把孩子搶走了。

程琦摟上顧西,「你今天特意戴上這條項鏈,是有話和我說吧?」

顧西說,「前幾天,他們回來說,蘇小東又遇上以前那個女朋友了。那個害的他傾家蕩產過的人。命運的力量那麼大,有時候不過是徒勞而已,你覺得嗎?」

程琦轉頭,手指勾著她脖子上的鏈墜,俯身,出其不意吻了一下,眼神對上顧西,他說,「只要你要的,我們就儘力。我們要相信,人定勝天。」

顧西對著他的眼睛,抬手,摸在程琦的臉側,輕柔地,眷戀地,「我一輩子,只勝你這一次就心滿意足了。」

程琦靠近,把她緊緊攬進了懷裡。

白雲飄過,留下湛藍清澈的天。

天地可知,他有多愛她。

一日,勝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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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門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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