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婚嫁前

第109章 婚嫁前

這真是一個驚悚的故事,喬蔓青平安無事的從葉兮房裡出來了。

傾北祭等人無比謹慎的守在不遠處準備看熱鬧,然而最終的結果是,不過半個時辰,喬蔓青從裡面出來了,儘管面色有些愁苦。卻絕不是被葉兮狠斥了一頓的狀態。

幾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怪異,綠微居平時大冬天的,屋中連炭火都不許燃,就是怕將屋子給燒了,可見葉兮對此事是持絕對的杜絕以及絕不允許它發生的態度。

然而眼下喬蔓青這一番英勇無匹的壯舉,葉兮卻似乎真的……

雲芝笑得諱莫如深的看著眾人,一副「我說的沒錯吧」的得意表情,葉兮雖是生氣了,可這氣生的如她所料的沒有威懾性,傾北祭悲傷的覺得,真是挺無趣的啊。

顧青葙手往簡墨眼前一攤:「銀子銀子。」

簡墨默默的伸手入懷,忽然一個扭身,縱身從廊下逃了。

眾人大罵卑鄙無恥下流下賤,腳下沒閑。一窩蜂追了上去。

幾乎大部分人都十分有眼光的選了右邊,老老實實賠?簡墨默默的在心中說,他不幹,會虧。

喬蔓青從葉兮房中出來后便往墨月軒的竹居而去,墨月軒依然在那條竹廊下,似乎不曾移動過,如喬蔓青前去懸崖時所經過這裡的場景一樣,墨月軒站在廊下問道:「誰?」

喬蔓青這次理她了。她說:「我。」

墨月軒冷道:「這個時候,應該用不著送葯。」

「我不是來送葯的。」

「那你來做什麼?」

喬蔓青道:「我來跟你商量件事。」

「是么?」墨月軒似乎有些想不到,微微冷笑:「你想跟我商量什麼?」

「風沭陽已經到了綠微居了。」

「這件事情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我。」

喬蔓青默了默,道:「明日你就要跟葉兮成親。」

墨月軒有些不耐煩:「你到底要說什麼?」

「葉兮為什麼娶你?」

墨月軒唇角彎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他喜歡我,再加上我們有婚約,他想娶我,你難道不覺得很正常么?」

喬蔓青並不生氣,她輕輕搖了搖頭:「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我也不指望你能告訴我。我只想跟你商量件事,你一定很想要見風沭陽對不對?」

墨月軒沉下眸子:「你想幹什麼?」

喬蔓青道:「你想見風沭陽,可你卻沒辦法離開綠微居,這裡的人,都不會帶你離開綠微居,包括你弟弟。」

墨月軒冷道:「所以呢?」她隱約間似乎猜到了喬蔓青想要說什麼,這個模糊的可能性,讓她心止不住的開始狂跳。

「我可以帶你離開綠微居。」

墨月軒聲音有絲竭力控制的顫抖:「條件?」

「明日你不能跟葉兮成親。」

墨月軒沉默了一瞬,淡道:「這個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突然悔婚,他們必定生疑,除非你現在帶我離開,你若是此時將我送走,明日的婚禮也同樣辦不成,又何須繞這麼大個圈子?」

喬蔓青抿了抿唇,她現在帶不走墨月軒。綠微居的竹林陣她只走過一遍,她並不認得路,她今日還得去找傾北祭畫一幅綠微居的地圖。以余長血。

讓傾北祭他們將墨月軒送走的可能性並不大,她自己雖無所謂墨月軒和風沭陽在一起,可傾北祭等人的心裡卻很介意,況且風沭陽此時正在綠微居外頭守著,要將墨月軒送出綠微居的事。也不能被傾北祭等人知道。

「明日我會鬧婚禮的,你配合我就好,我現在還不能送你出去,但是你若是答應了我,我所承諾你的,也一定會做到。」

墨月軒沉默,她命不留幾載,她寧願再次回到風沭陽身邊之後再伺機離開,也不願當真留在這綠微居里一生余恨。

喬蔓青見她不說話,又再次問了一遍:「這綠微居里只有我會送你出去,你也只有這一個機會,你到底答不答應?」

墨月軒目光落在她身上,模模糊糊的只看的清一個影像,她終歸是緩緩點下了頭。

喬蔓青留下一句:「如此便說定了。」便轉身離開。

傾北祭正在某一條竹廊下暗自僥倖,幸好簡墨沒答應讓她一同坐莊,否則此時被追的肯定不止簡墨一個人。

喬蔓青湊到她身邊去,笑眯眯喊了聲:「傾長老。」

面對喬蔓青突然的態度轉變,傾北祭並不覺得過於奇怪,只是故作驚奇的咦了一聲:「小少城主好久沒對我笑了呢。」

「說的什麼話。」喬蔓青靦腆的嬌嗔:「人家一直這麼喜歡你。」

「好好說話。」傾北祭將她伸過來的鬼爪扶正:「葉兮將你帶進房中,對你放火的事說了什麼沒有?」

喬蔓青看著她眨了眨眼:「沒有啊。」

傾北祭不信:「真的都沒有?」

喬蔓青道:「沒有。」

傾北祭看了看她,決定還是先擺高自己的姿態,於是她往後大爺似的一靠:「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求我?」

喬蔓青一本正經的誇她:「傾長老,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機智的人。」

傾北祭毫不客氣:「那是,快說。」

喬蔓青湊近她:「給我畫一張綠微居的地圖。」

傾北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要幹嘛?」

「不幹嘛。」喬蔓青笑道:「這不是怕下次來不認識路么?來提前做個準備。」

傾北祭笑得不冷不熱的:「你現在已經在綠微居里了,你要是鐵定了心不走的話,葉兮也不會捨得當真把你趕出去,除非你自己想下山而又怕不認識路上來。那麼問題來了,你為什麼想下山?」

喬蔓青暗暗罵了一聲,這些做生意的,腦子轉這麼快真的好么?她做出一臉誠懇的表情:「真的就是以防萬一,絕對沒有其他的。」

傾北祭奇怪的看著她:「我也沒說有其他的啊,瞧你這急急辯解的模樣,莫非真的有其他的?」

喬蔓青喉間梗了一梗,默默的看著她,傾北祭看了她半晌,道:「好吧,你先告訴我葉兮帶你回房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再說。」

喬蔓青道:「我說了你就給我地圖?」

傾北祭道:「說了可能會有,不說一定沒有。」

喬蔓青覺得自己不開心,帶著明顯的不滿神色看著她。

傾北祭笑道:「別這樣,我是個賣消息的生意人,你知道的,你想要綠微居的地形圖,也得看你說的有沒有價值,我才能決定給不給你畫啊。」

喬蔓青道:「葉兮問我解不解恨,扔了把剪刀給我,說不解恨的話再剪了他的衣服試試。」

傾北祭瞪大眼睛:「他說真的?」

喬蔓青沒好氣:「當然是假的,我哪兒敢!」

「然後?」

喬蔓青怒道:「然後我認錯了,葯閣我修,藥草我采,醫書也由我寫,一本一本的給他補上!」

傾北祭恍然大悟般的模樣:「那既然如此,應該要花費很多時間的才是,你最起碼也要一年不能離開綠微居吧,那你要綠微居的地形圖幹什麼?」

喬蔓青悉心解釋:「沒有一萬就怕萬一啊,若是我今後有事暫時離開了綠微居了,回來時又不認識路的話怎麼辦?」

傾北祭看了看她:「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喬蔓青笑了:「是吧?」

傾北祭道:「可你可以找茶名客棧的任何一個掌柜啊,我想,他們會帶你來的。」

喬蔓青怒了:「畫一張地圖有這麼難?」

傾北祭神色認真了些:「綠微居和十里樓台一樣,都不希望被人發現真實所在,況且照眼下的情況來看,若是我給你的地形圖一不小心落到別處,綠微居從此還會有安生日子可過么?這裡是葉兮準備養老的地方,安安靜靜,他不喜歡人打擾,所以任何綠微居的地形圖,我們都沒有手繪保存,也永遠不會留下圖。」

喬蔓青道:「沒得商量了?」

傾北祭道:「沒有。」

喬蔓青無可奈何,抓了抓狂很沒氣勢的留下了兩個字:「騙子!」轉身走了。

葯閣已是一片狼藉,喬蔓青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間竹居,差不多已經算是廢了,只能重建,喬蔓青拿著斧子去砍竹子,泄悶氣一般,極快的便砍了一大堆。

若是拿不到地形圖,答應墨月軒的怎麼做到?喬蔓青越想越是煩躁,將所有竹子運去了葯閣前,看著眼前場景,又不知該如何下手,如此一來,便更是煩躁了。

她上前在那一片狼藉中踢來踢去,踢了半天沒什麼進展,娃娃的聲音忽然想起:「你既不會建竹居,還敢燒我葯閣?」

喬蔓青回頭看了看她,乾笑兩聲:「一時衝動了,我會重新建好的,保證比原來好。」

娃娃冷冷看了她一眼,上前拿起斧子將喬蔓青砍來的竹砍成了都差不多的長度。

喬蔓青道:「這是幹什麼?」

娃娃冷道:「長短都不一樣,怎麼建竹居?」

喬蔓青肅然起敬:「娃娃,我突然發現你真是個小神童,怎麼好像什麼都懂的樣子?」

娃娃甩給她一個高冷的側臉,一聲不吭。

*

室內燃著一豆燈火,喬蔓青趴在案上奮筆疾書,男子清潤的嗓音在夜裡不疾不徐地響起,字字如梵音。

他說:「人有七情六慾,食五穀養精氣,谷氣入胃以傳於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其清者為榮,濁者為衛……」

他說:「又書中更神其說,以為能知某年得某官,某年得財若干,父母何人,子孫何若,則更荒唐矣……」

他說:「思慮擾之也。則屏思慮,可以無死乎?果能絕嗜欲,戒勞動,減思慮,免於疾病夭札則有之。其老而眊眊而死,猶然也……」

喬蔓青終於忍不住了:「等等。」她抬手打斷他,扭頭認真的看向葉兮:「師父,我們這是在默寫醫書對么?」

葉兮挑了挑眉:「嗯哼?」

喬蔓青道:「為什麼我覺得你是在勸我遁入空門?」

葉兮:「……」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喬蔓青目光落在他的茶盞上,張了張嘴,示意喂,葉兮往桌案上看了一眼,端起另一盞茶遞給她,喬蔓青偏過頭不喝,目光落在他飲過的那盞茶上面,葉兮懂了,於是他將兩盞茶都放了回去。

喬蔓青腮幫子一鼓:「我渴。」

葉兮又端起了那盞沒飲過的茶遞給她,喬蔓青是瞪著他喝的,就著他遞過來的姿勢,一口喝了個乾淨。

於是默寫醫書又繼續。

夜色漸漸在沉,喬蔓青終於忍不住哀嚎一聲,趴到了桌子上面去,聲音脫力:「不寫了好不好,明天繼續啊,手腕子不行了……」

葉兮慢吞吞喝了口茶:「這才一本都沒寫完,你的日子還很長,自己造的孽,哭著也要寫完。」

喬蔓青吼了一聲:「我知道!」

葉兮看了看她,端了盞茶給她:「喝了吧,夜也深了,早些回去休息。」

喬蔓青就著他手喝了,如蒙大赦,跳起來抱了抱葉兮,轉身回了房去。

這一夜睡得有些過於好了,沾枕便寢,長夜無夢。

葉兮的婚禮其實很簡單,簡單的有些簡便,差不多就是設個喜堂,穿上紅衣,在吉時三拜首即完事,加上一眾人都有些百無聊賴,吵著鬧著說沒意思,吵得有些煩了,葉兮挺奇怪的看著他們:「我有請你們來么?不樂意哪兒好玩兒哪兒呆著去。」

於是眾人表情分外一致的翻了個白眼。

葉兮換衣的時候問娃娃:「風沭陽此時在哪兒?」

「在鐘山之巔,不過他不知道機關,過不了那道懸崖。」

葉兮笑了:「怎麼能這麼沒有禮貌呢?應該給風六爺送些喜酒去的才是。」

娃娃道:「我打不過他,送酒被他擒了就不好了,我不去送。」

葉兮想了想:「這種事,想來傾兒是十分樂意做的,她整日可是閑的無聊的緊。」

娃娃沒說話,表示她默認。

於是這場差事便分外愉快的落到了傾北祭的身上,傾北祭果然對此事樂意至極,從娃娃手中接過竹籃子,便往綠微居外頭走去。

過了那片竹林陣的時候,正見那無法過棧橋的三路人馬在外頭守著,三天沒吃飯,個個餓的跟鬼似的,面色煞白,四肢無力,連拔刀都提不上勁,

傾北祭一出現,他們當下隔著老遠便能聞到一股酒菜的香味,見她手中提著一個食籃子,瞬間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傾長老,祝葉神醫新婚大喜!」說著便將手伸到了那一食籃子上面。

傾北祭鎮定自若地將籃子一收:「這賀喜的話要是讓你們六爺聽見了,你們以後在諸葛山莊還混的下去么?」

那人眼都綠了:「沒關係,我是王爺的人,王爺不在乎是誰跟葉神醫成親。」

傾北祭瞭然般的看向其他人:「那你們呢?」

那些人立即表明立場:「我們也是王爺的人!」

傾北祭忍不住想笑,飢餓,是這個世上的酷刑之一。

然而她還是道:「可是這些酒菜不能給你們啊,這是葉兮送給外頭的六爺的,既然你們不是六爺那邊的人,那就不必吃了,就是分著吃也沒你們的份兒啊。」

眾人一下子就急了,這特么不是在耍我么?

「那傾長老能否帶我等出去?」有人冷靜了一下道。

「要出去簡單啊。」傾北祭笑道:「跟著我走就是。」她說完便往棧橋走去,邊走邊道:「劉蘊和可也真是太殘忍了,這是準備把你們活活餓死啊,要不是我恰好出來送酒菜的話,你們可怎麼辦喲,以後可要記得報恩啊。」

眾人連忙稱是。

傾北祭大笑,有時候跟這些小朋友們玩玩兒,真是愉快極了啊。

她上前去,暗中扭開機關,平橋延伸至對面懸崖,傾北祭跨入雲霧中踏上棧橋,其餘人瞬間緊跟著而上,個個三天都沒吃飯,餓的頭暈眼花,眼下這高度一瞅,不少人眼前開始發黑。

傾北祭冷笑一聲:「沒出息。」

眾人立刻強打起精神,繼續跟著傾北祭走。

臨得崖對面,眾人如回了家般親切,喜不自勝,有一人站在懸崖對面,淺紫色長衫,姿容溫雅俊秀,大部分人連忙拱手行禮:「莊主。」

傾北祭抬頭見風沭陽果然站在懸崖對面,瞬間就笑得愉快。

「風六爺,葉兮說這綠微居山路險峻,行走出入間有一定的風險,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風六爺還是不要進去的好,眼下婚事正在裡頭緊鑼密鼓地進行,為了感謝您前來參加這場婚禮,葉兮特地叫我帶了些酒菜出來,以慰風六爺路上勞苦,風六爺覺得貼心么?可不要太感動,主人家會害羞的。」

風沭陽靜靜看著她,沒有接她遞過來的食籃子。

傾北祭便將食籃子收了回來,笑道:「風六爺真是懂得體恤下屬,這酒菜,是想分給這些屬下的是么?」她沒等風沭陽答應,話落的同時,慢悠悠將食籃子交給了那早已餓慌了的人眾。

接過食籃子的人暗暗看了看風沭陽,風沭陽微一頷首,他們便將食籃子提到了後頭去。

傾北祭笑道:「東西我已經送到了,風六爺慢用,我也回去喝喜酒了。」

「讓我進去,我要見軒兒。」

傾北祭腳步在風沭陽話音響起之時頓下,她笑了一聲,回過身去道:「這大喜的日子,風六爺指名道姓的要見新娘子,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風沭陽聲音微冷:「我與葉兮的恩怨禍不及他人,不管怎麼樣,你們不該逼她。」

傾北祭笑道:「你這次可是想多了,此番嫁給葉兮,墨月軒可是心甘情願的,不信,你可以寫封書信,我替你傳進去,隨後再將回信給你帶出來,看看她怎麼說?放心,我對威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蠢女人,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所以傳出來的信件,一定是真實的,怎麼,需不需要?」

風沭陽沉聲:「我要進綠微居。」

傾北祭翻了個白眼:「風六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話說了還不如沒說,綠微居你想進就能進么?」

她頓了頓,看著風沭陽漸漸變得難看的臉色,心情一下子變得分外的愉悅:「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說了,我還趕著進去喝喜酒呢,後會有期。」

風沭陽的人攔不住她,風沭陽清楚的知道這一點,眼睜睜看著傾北祭快上了棧橋了,風沭陽倏然上前,傾北祭警惕性極強,身子一側,避開了風沭陽伸過來的手,堪堪拆了幾招,傾北祭道:「風六爺可要想清楚,你即便是隨我過了這道棧橋,你又有把握隨我過得了那片竹林么?屆時我收了棧橋,你餓死在那片竹林外頭,你覺得可有誰會來救你?」

傾北祭說的沒錯,風沭陽沒十足把握能勝得了傾北祭進而威脅她將自己帶進綠微居,更沒把握可拆得了綠微居的任何一道機關,故而隨傾北祭過棧橋,幾乎是九死一生,而那唯一的生,還帶著九分的僥倖。

這太險了。

沒有任何可賭的價值。

風沭陽身形頓住了,面色一瞬間有些陰沉,他毫無辦法,同樣,在這件事情上,他無能為力。

傾北祭冷笑一聲:「跟當初一樣,沒種。」她轉身,跨進雲霧上了棧橋,身形極快的湮沒進了一片白茫。

管陵來的時候,風沭陽還在外面等著,面上有些難以言喻的滄桑之色,很疲很倦的那種,他就站在那裡,望著綠微居那頭的雲霧,動也不動,長久的沉默。

他在等人,等誰沒人知道,是曾經的那個,還是眼下的這個,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他不是第一次來綠微居,加上這一次,應該已經是第四次,四次都不得門而入,若是他膽大一點,顧及的少一點,或許他早已經知道綠微居裡頭的風景是如何的了。

管陵輕輕喚了一聲:「爺?」

「當初諾兒病重,想要見我一面,我都到了綠微居外了,卻沒膽子進去,傾北祭說我沒種,其實她真的沒說錯。」

那是綠微居頭一次對他敞開大門,他沒進去。

管陵沉默了許久,他想將話題繞過去,他輕聲道:「爺,你知王爺派人在此截葉兮,其目的何在么?」

風沭陽沒說話,眉眼沉寂,似乎什麼也沒聽到,什麼反應也沒有。

管陵心裡頭忽然挺悲哀的,他有些心疼風沭陽,卻不同情,怎麼說呢,風沭陽一直是個不值得人同情,也不需要人同情的人。

他決定不再特意轉開話題,明言勸道:「爺,我們先回諸葛山莊,隨後再尋這世上精通機關術的人想辦法破了這綠微居的機關便是,何必折磨自己在此無謂的苦等?」

風沭陽沉默了一會兒,淡道:「沒用的,綠微居的機關,世上無人可破。」

「爺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懸崖峭壁,一步錯便是死,誰敢拿命與此相搏?」

管陵沉聲道:「那爺,你準備一直在這兒等下去么?」

「不。」風沭陽輕道:「我不會在一些沒用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頓了頓,「你不是想知道王爺為何會派人在此截葉兮么?」

管陵訝然:「爺知道?」

風沭陽淡道:「想要在他身邊活下去,總得有些手段,為磬瑤公主尋回小駙馬是假,想要從葉兮身上得知傾北祭之事才是真,他所派來的人態度如此之客氣,怎麼也不會是來找麻煩的。」

「那如此一來,王爺豈不是與我等對立?」

風沭陽淡淡看了他一眼:「言之尚早。」

管陵沒說話,他想不透這其中所蘊含的深意。

風沭陽輕道:「通知綰綰暗中在此守著,不惜一切代價,只要有機會,便將軒兒帶出來。」

「是。」管陵應下了,然而他潛意識裡覺得,這不過是無稽之談,派綰綰日夜守候在這裡又如何?他們所能等的,不過是那一份僥倖。

萬分之一的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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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遍地生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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