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想知道么？那你親我一下
顧向北只看了她一眼，然後抬眸，眸子里閃著冷冽刺骨的光芒，落在那個穿著灰色大衣，嘴角勾著邪笑的男人。
「你放了她。」簡單的四個字，他很平淡地說。
「你放心，我不會殺了她……旎」
顧向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笑笑幾步之遙的地方，眸光緊緊盯著Joe，看著後者逐漸把槍放到大衣里，隨即從身體里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刀出來。
「你想幹什麼？」
笑笑看著Joe兩隻手捏著刀柄，在她四周迴環地走，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突然覺得，你妻子長得還算不錯，」Joe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顧向北的身上，「如果我一刀劃在她的臉上，那會怎麼樣？」
話落刀落。
電光火石之間，笑笑閉上眼睛，可是許久之後，她都沒有感覺到來自臉上的疼痛鞅。
睜開眼，就看到男人擋在她的身前，一隻手握住Joe的手，腹部抵著一把槍-支。
顧向北臉色蒼白，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送，「不要傷害她。」
無視抵在自己腹部的手槍，顧向北看著自己面前雙眸猩紅卻笑得肆意的男人，緩緩開口，「只要你不傷害她，你想怎樣都可以。」
「真的？」Joe挑眉。
「真的。」
「……」
半個小時后，笑笑對面放了一張桌子，男人坐在那裡，面前是一支筆和幾張白紙。
一個小時的時間，寫下這一輩子最後悔和難以忘記的事情……
之後，任他處置。
顧向北看了一眼笑笑的臉，看著她滿眼都在說著不要，唇角微揚，依舊笑如春風。
「別怕，很快的。」
Joe把槍交給了盛琪，然後站在他們幾步之外的地方，抱著雙手靜靜地看著他們。
顧向北動筆的時候，剛好是凌晨七點。
那些無數的回憶洶湧而來，顧向北筆尖顫抖，字跡凌亂。
盛琪在那一個小時里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最後，當那個男人低笑一聲，一邊轉身，一邊說著「時間到」的時候……
槍聲就在此刻同時響起。
沒有打中要害，Joe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肩膀，腳步一轉就從大衣里掏出了另外兩隻槍……
「你背叛我？」
Joe的眸子裡布滿了血絲，看到自己的鮮血更是刺激了他的瘋狂。
盛琪持槍的手都微微顫抖，「你不是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嗎？我想，不如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我殺了你，你就可以不用再去殺別人了……」
只要惡魔死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她也可以不去見證那些人死亡前的恐懼和後悔，可以不再沾上無辜人的鮮血。
顧向北放下筆站起身來，剛剛伸手想要從口袋裡拿出手槍就被Joe一槍打中右手！
子彈穿過血肉落在地面上，發出叮噹的一聲響！
笑笑死死地瞪著眼睛，看著他衣服上驀然出現一個洞，裡面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冒出來，空氣里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顧向北捂著手臂看著Joe，「想殺我？」
男人緩緩倒退了幾步，「我從來沒有殺過人。」
盛琪上前幾步，雙手握著槍，絲毫不顧及男人手上的兩把槍，「是，你是從來都沒有殺過人，可她們都是因你而死。」
殺人不見血，多可怕。
讓人在死前回憶自己這一生最痛苦和後悔的事情，再死去，多解脫。
Joe看著女人一步一步地靠近，眼神逐漸晦澀起來。
「最後一次了好不好？」盛琪哭著走過去，手心冒著汗，又好像在笑，「我殺了你，再來陪你。」
「就當是贖罪好不好？那麼多人都死了，你玩也玩夠了！」
盛琪已經走到他的面前，仰著頭看著他，男人下巴綳得緊緊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她的眼淚灼傷了。
多可笑，曾經她深愛的人，這一刻，她卻拿著溫柔刀，想要刺死他……
「Joe……」
「我愛你！」
「砰！」
盛琪看著Joe不可置信的表情，再次按下扳機，槍聲在空間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外面的鳴笛聲洶湧而來，Joe到死前的最後一刻都死死地看著盛琪。
他最愛的人，最好的夥伴，居然背叛了他。
倒下，死亡，然後是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沖了進來。
然後顧向北看著盛琪扔下手槍，舉手投降，沒有一絲的反抗。
手臂傳來鑽心的疼，他抬眸，就看到臉色慘白，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女人。
「沒事了……」顧向北一邊幫她解開身上的繩索低聲說道。
一邊的警察過來詢問情況，顧向北
把笑笑抱在懷裡，抬眸，「你想問什麼……」
警察還沒有開口，那邊被靠上了手銬的女人緩緩開口，「那兩位是受害人……長官，你有問題問我吧。」
「……」
所有的一切，她都會供認不諱。
Joe就這樣躺在地上，一向乾淨整潔的男人身上沾滿了血污和泥土，臉上的表情是一派的不可置信，他在死前的那一秒，想的是什麼？
盛琪被警察帶走，心口疼痛，臉色一白就暈了過去。
現場一片混亂……
顧向北抱著笑笑往外走，一個小警察緩緩走了過來，「先生，你手受傷了，我來幫你。」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仍在不斷冒血的右手，沉聲開口，「不用。」
把笑笑放在車裡，他回到現場做完了筆錄，確定與案件無關，警察點點頭，「嗯，沒事了。我這就派人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
男人沉聲拒絕，抬頭，天空蒼茫一片，遠方的天空烏雲密布，那裡透著幾縷光束。
此時，雪停。
顧向北開車直接去了曼徹斯特的一家醫院，笑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外面好不容易出了太陽，她醒來，就發現自己身上的小傷口都已經被清理乾淨，纏上了繃帶。
她剛剛睜開眼睛，一雙溫暖的臂膀就探了過來，把她抱進懷裡，「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嗯？」
昨天她肯定一整晚都沒有睡好的，就睡了這麼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夠不夠？
笑笑皺眉，聽著他的話，還聞到了房間里若有似無的如生鏽的玄鐵的氣息。那是鮮血凝固之後的味道……
她下意識地就看向男人的手臂，果然，連包紮一下都沒有，她立馬就有些生氣了，也不顧忌自己嗓子有多疼，就朝著他大吼，「顧向北你有病嗎，明明你自己受傷比較嚴重，你幹嘛只顧著我啊？你沒看到你手受傷了啊，你幹嘛不讓護士給你處理包紮啊？」
她動作也不敢太大，怕自己傷著他。顧向北有著短暫的懵怔。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薄唇微抿，「我忘了……」
他注意力一直都在她的身上，都沒覺得自己的傷口疼不疼。
笑笑徹底無語，推了他一把，「還不去，不然手要廢掉了！」
「好。」顧向北低聲應道，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
深夜，同一張病床，顧向北把笑笑摟在懷裡，微微蹙眉，抱緊了她的身體。
想起一天一夜的膽戰心驚，顧向北緊緊摟著她，啞聲問道，「我不是說了讓你注意一些，怎麼還是出事了，嗯？我給你打電話怎麼也不接？」
笑笑把頭埋在他的心口，「當時我聽到有人敲門啊，剛好你又打電話來……」
「就以為敲門的是我？」顧向北冷聲說道。
「下次不會了……」笑笑小手捏著他的襯衫一角，小聲地說道。
上過一次當，還差一點丟掉了性命，她以後才不會那麼笨。
顧向北冷嗤，「你這麼笨，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
「……」
過了半晌，笑笑想起Joe白日里說的那些話，抬眸看著他。
「阿北，我想知道，你寫了什麼？」那些他最後悔遺憾傷心的過去，是什麼？
她多想知道。
顧向北用左手抬起她的下巴，笑笑可以看到他下巴上已經長出來的有些泛青的鬍渣，如果去碰一下，應該會很扎手吧？
「你很想知道？」顧向北看著她笑。
笑笑點了點頭，垂眸看了一下他包著白布的右手，抿唇，深深看著他，「我想知道。」
很想知道，知道他過去的事情，去了解他的遺憾和揪心。
「那你親我一下。」
病房外面的走廊里有著輕輕地腳步聲，應該是換班的護士。
笑笑別過臉，微白燈光下的小臉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薄唇如同染了血一樣，她搖頭，「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她笑聲嘟囔著，有些不好意思。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真的？」笑笑狐疑。
「真的。」
笑笑猶豫了一下，然後仰頭吻了一下他的臉頰，瞬間抽離。
就只是親他一下而已，反正都親過那麼多次了……
「我親了，你告訴我吧。」
「親臉不算，親嘴。」顧向北把臉伸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個要糖吃的孩子。
笑笑擰眉，「顧向北你要不要臉！」
「那你想不想知道？」
好吧，她想知道。
笑笑不情不願地又吻了一下顧向北，剛想離開，脖子就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交纏親吻，笑笑滿腦子都是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
明明手臂都穿了一個洞，他是哪裡還有的力氣啊！
吻罷，笑笑睜著眼睛等顧向北開口的時候，後者一臉壞笑。
「其實我一個字都沒寫。」
「……」
笑笑氣結，顫著手指著顧向北的臉，恨不得撲上去抓花他的臉，「顧向北你怎麼這樣啊！」
他到底是有多厚臉皮，多狡詐啊！
醫院格外的冷，又加上是冬天，所以格外的刺骨的寒。
顧向北碰到笑笑的手，發現她渾身涼得不成樣子，所以不管不顧地把她抱在懷裡，耳鬢廝磨。
「我這樣，是怎樣？」他親了親她的腮幫，溫暖的手包裹著她的兩隻小手，進行著熱量的傳遞。
笑笑身體逐漸地回暖，一整天的恐懼終於在他的溫暖之下逐漸消散，她一顆心終於安了下來，頭髮落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低低地道，「你說呢？」
「怎麼一個人就來了，孤身奮戰這種事情也敢做，你真當自己是什麼蓋世英雄？」笑笑抬眸瞪著他，想起早晨自己看到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剎那，整顆心似乎都提了起來，無力和恐慌……
「要是你真的出事了怎麼辦？」笑笑眼角都有點疼，手指緊緊捏著他的手背，聲音低啞，「我又怎麼辦……」
她心驀然疼了起來，低聲在他懷裡啜泣。
「你怎麼辦……」顧向北喃喃說道，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仰頭看著自己的眼睛，被迫著看著他深邃的眼睛。
「是怕我不在了，你就成了個小寡-婦？」明明是多麼傷感的話語，可顧向北說出來，怎麼就這麼讓人想要打他呢？
笑笑斜睨了他一眼，倔強地別開臉，下巴是小巧的弧度，輪廓染著淡淡的燈光，可以看見她細小的絨毛。
「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嘖，你喜歡正經的男人？」
笑笑回過臉來看著他，男人正垂眸看著她，眉目如畫，眸色深深，似乎帶著無比的深沉和探尋，瞳孔里閃著微微的光，也不用做什麼，就只是如此，就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魅力。
笑笑垂眸，看著顧向北負傷的右手，嘆氣。
「我喜歡你啊。」
「可是……」笑笑伸手捧住他的臉，四目相對，「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你受傷了，我才會這樣心疼。」
「我寧願你不來救我，也不願意你一個人單槍匹馬來救我。」
如果他出了什麼事，那她這輩子要怎麼償還得了？
一條命，也不夠。
「傻話。」顧向北輕斥。
大掌覆上她的頭頂，語音低柔，「秦笑笑，你說你愛我，那你告訴我，你有多愛我？嗯？」
笑笑愣怔了幾秒，隨即微微地笑開，抬頭看著他，伸手去摸他的鬍渣。
很扎手，卻是難得的真實感……
「嗯……就是如果有一天你朝我開了一槍，我也寧願相信那只是走火了。」
她有些嫌棄地收回了手，朝著他努努嘴，「明天記得刮鬍子，難看死了。」
顧向北看著她的表情，良久都沒有說話。
笑笑埋在他的胸口，臉頰緩緩升紅。
這一刻，她很確定，非常確定，十分確定，她愛上顧向北了。
不是喜歡，是愛。
從他孤身出現，單槍匹馬而來。
從他帶著一身風雪和冷漠推開大門，從她聽到那巨大的吱嘎聲睜開眼睛，從他擋在她的身前，讓她免遭皮肉之苦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了。
彷彿是第一次如此確認，她也可以這樣愛一個人。
染了鮮血的愛情，就像是經過了洗禮一般。
顧向北身上還有著未褪去的血腥味，笑笑埋在他的胸口處，無聊的時候就把玩著他襯衫上的紐扣，夜色如水，整個房間染著淡淡的溫情。
笑笑想，要是可以永遠這樣該多好？
愛就愛了，沒有所謂的血腥紛擾，沒有雲城那些暗戀著顧向北的女人，沒有她忘卻的過往，就只有現在，那該有多好？
當日半夜，顧向北被身旁的女人吵醒。
醒來的時候不該凌晨三點，笑笑抓著白色的被子，一雙彎眉蹙得不成樣子。
「不要，不要……」
「我求求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你回來！」
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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