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九章九宮門六

洞內陰暗潮濕，白岳澤用法術幻化出的那一簇藍色火焰只能勉強照亮足下的路。乞顏昊儀抱著白岳澤，沿著洞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洞穴挖的十分奇怪，時而開闊，時而狹窄，乞顏昊儀憑著大致的感覺判斷兩人似乎是山腹中慢慢向下走去。但是奇怪的是，先前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不時總能在耳邊響起，聽起來離的極近，兩人卻始終看不見任何東西。

眼前的黑暗深不見底，彷彿沒有盡頭，乞顏昊儀忍不住說道，「岳澤，我們已向下走了許久，是不是走錯路了？」

白岳澤用手指放在嘴邊，輕輕的「噓」了一聲。乞顏昊儀馬上心領神會，不再言語。

白岳澤湊到乞顏昊儀的耳邊，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我們繼續走，別停下來。我已注意到，此處安靜的異常，前方那聲響也不似尋常之音，估計我們是陷在了某人的迷局之中……」

乞顏昊儀愣了愣，但馬上穩住了心神，依舊抱著白岳澤緩緩前行，只是懷中的人被他抱的更緊，前進的步子也更加的穩重。

白岳澤接著說道，「……我們憑直覺是一直在往下走，但耳邊的聲音卻始終在前方，只怕我們其實只是在原路繞圈……」

乞顏昊儀思忖片刻，低聲說道：「若我們往回走，順著洞穴往上爬，說不定能爬回石殿……」

白岳澤微微搖頭，說道：「不能往回走，我們已進迷局，往回走只能讓她們警覺。」

「但是……此處過於陰冷，我擔心你身子……」

「莫擔憂，我已無妨……」白岳澤一手摟著乞顏昊儀的脖頸，一手扶著小腹，「只要石殿內的事情處理妥當，墨夷與敖欽他們就會趕過來，放心……」

乞顏昊儀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囑咐道，「我知道你那些師兄師弟們本事了得，但你也切莫逞強……」

「好，不逞強，我們只憑實力……」

白岳澤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乞顏昊儀無奈的搖了搖頭。

「昊儀，先前在石殿中，你可曾注意到殿內的九道石門？」

「看是看到了，那幾扇門修的古怪，明明只需一兩扇進出石殿的宮門即可，為何要修的如此之多？」

白岳澤沒有回答乞顏昊儀的疑問，卻反問道，「你可曾聽說過『河圖九宮門』？」

「河圖九宮門？未曾，它與這石殿內的石門有關？」

「不止有關，只怕這裡就是河圖殿，先前我們看到的那幾扇石門，便是河圖殿中的九宮門……」

河圖九宮門起源於上古河圖洛書，河圖洛書相傳是上古神魔征戰之時伏羲留下的一本奇書，河圖之中記載了無數上古玄術，蘊藏著無窮的奧秘。而河圖洛書中又以河圖九宮為根基，伏羲八卦以及各種玄術陣法皆由此法衍生而出，河圖九宮之術可謂是華夏各族玄術之宗。河圖洛書原本放於河圖殿中，由上古神龍一族鎮守。為了防止三界之中有人覬覦河圖洛書，河圖殿便按照九宮之術建造，殿中的九扇石門便被稱為河圖九宮門。後來神魔征戰不休，三界如陰鬼煉獄，河圖洛書被毀，這隱藏在凡界山腹之中的河圖殿也逐漸被人遺忘。

這些白岳澤等人也只是聽說過，卻從未見過真正上古的遺迹。若不是山河社稷圖忽現莽山之中，白岳澤也是無論如何都想起不河圖九宮門的。女媧的山河社稷圖，伏羲的河圖九宮門，都是上古神邸的至寶。山河社稷圖在幾百年前丟失，而滄海桑田桑田滄海幾番變幻后，到如今竟然已經無人知曉它在何處了。

乞顏昊儀聽的似懂非懂，眉頭緊鎖。

白岳澤見狀，知道他此時是聽的一頭霧水，便小聲解釋道，「九宮術在奧義便是萬象之中，任意事物之間，都會相互制約相互平衡，例如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間，便是相互克制，四季更替，便是相輔相生，循環往複……你只需知道，進了九宮門，再想出去，可就不容易了。石門上的浮雕紋絡連著機關，進殿之人每走一步，殿內機關隨之移位，而九扇石門上的生門便會異位。所以不得要領的人進了殿，只怕會被困死在其中……」

乞顏昊儀沒有料到眾人先前待過的石殿竟有如此的玄機，不由的驚出了一身冷汗。面對如此詭異而紛雜的信息，乞顏昊儀沒有問白岳澤是如何得知，自己已經說過會完全信任他，那麼就一定會完全信任他。而且既然自己的媳婦能還魂重生，能內丹化嬰，知道一些玄術異史，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白岳澤此時也毫無顧忌，接著說道，「若我們還在九宮門之中，便不能這樣一味走下去，若是找不到機關，只有被困其中的份兒。」

乞顏昊儀將懷中的人緊了緊，說道，「岳澤，你放心，既然帶你來了五毒教，即使拼上我這條性命，我也將你和孩子帶出去……」

白岳澤眯起了細長的雙眸，狠狠的敲了乞顏昊儀一下，「此話以後不許再說，否則，別怪我出去后罰你。」

乞顏昊儀沒有言語，只是將人抱得更緊。

白岳澤靠著乞顏昊儀，暗暗催動法術與雙目之中，仔細尋找其間的消息機關。他顧不上腹中的隱痛，目光在身旁的石壁上慢慢掃過，山體見石縫的脈絡便盡收眼底。片刻后，白岳澤的額頭上便是冷汗淋淋，整個人的氣息更為凌亂，連之間環著乞顏昊儀脖頸的手臂都無力的垂了下來。

「岳澤，你在做什麼？」乞顏昊儀心中一驚，言語中全是焦急。

「左側的石壁有問題，你左手向下三寸處，且用力推試試！」

乞顏昊儀一聽，順著白岳澤的目光，果然看到了自己左手下方的石壁上有一塊乾燥凹槽。山中潮濕陰冷，周圍的石壁上都有山泉浸出，此處的這塊石壁如此乾燥，一定有問題。乞顏昊儀一點就通，他輕輕的將白岳澤放下，讓他靠一旁的洞壁，然後一運氣，便向那個凹槽推去。

一開始，石壁紋絲不動，乞顏昊儀不禁有些失望，但他正準備停下，卻聽見石壁中傳來了一陣消息機關齒輪轉動的聲音。乞顏昊儀一陣詫異，正準備再次發力，面前的石壁卻忽然向兩邊裂開，一陣腥氣撲面而來，兩人腳下便多了一條更為陰暗的階梯。

「走！」

白岳澤縮小了身前的藍焰，立刻拉著乞顏昊儀的手腕，沿著階梯向上走去。

階梯的通道比先前的洞穴略顯狹窄，通道內空氣乾燥，但是卻瀰漫著濃重的腥氣。先前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聽起來也更加接近。

乞顏昊儀將白岳澤護在身後，走了幾步，正待再往前邁步，卻被一旁的白岳澤猛的拉住了。

「小心！」

白岳澤聲音有些發顫，乞顏昊儀順著白岳澤的目光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勁處，竟然懸著一條絲線。這些絲線先前乞顏昊儀也見過，五毒教眾人在懸崖山澗之間如履平地，靠的就是這種透明的蠶絲。蠶絲堅韌無比，若是勒在人的脖頸之上，只怕比利刃更為可怕。

乞顏昊儀小心繞過蠶絲，正欲繼續前行，卻見白岳澤手一揮，一道閃光過後，通道內的蠶絲便全部斷裂。

白岳澤靠著石壁，捂著小腹的手一直沒拿開過，無力的說道，「小心些，萬不可大意！」

乞顏昊儀鄭重的點點頭，他摟著白岳澤的腰，小心扶著他繼續前行。

好不容易從迷局困境中走出，但是兩人此時的境地卻是比在迷局中更是艱險萬分。乞顏昊儀本想繼續抱著白岳澤向前走，但是一想到前方會碰到的機關，索性還是擋在白岳澤身前，這樣萬一遇到危險，還能抵擋片刻。

兩人還未走出幾步，忽然乞顏昊儀腳下一絆，他連忙以手扶牆，白岳澤也趕忙穩住身形，這才避免摔倒。

「岳澤，我腳下像是踩到什麼東西，可否將火焰向下照幾分？」

白岳澤一聽，趕忙將浮在前方的藍焰引到腳下，這不照倒好，一照，兩人頓時色變。先前乞顏昊儀踩到的竟然是一顆人頭，人頭下有一大片深黑的顏色，一看便是血跡，只是血跡滲在泥土中，早已凝固，所以血腥氣混在甬道中並不明顯。待白岳澤看清了人頭是何人，臉色不禁又白了幾分，先前被通道內的血腥之氣引出的噁心之感便再也忍不住，扶著身旁的乞顏昊儀便吐了起來。乞顏昊儀摟著白岳澤，趕忙給他順氣。

地面上，先前西夏的領隊，早已人首分離，兩片金書就散落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