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百合花的花瓣純白地顫了顫,開放在白色的病房裡。

「嗨。巫師。」小孩躺在床上,眼睛綠幽幽地盯著他,透出非常靈氣的光芒。

孩子的媽媽把百合花攏在花瓶里,責怪道:「怎麼說話呢?要稱呼為sir——斯內普先生,您還能來看我們……還送來這麼美麗的花,太感謝了。」

「不用改,就這樣叫我也沒關係。」西弗勒斯笑著擺擺手。

「您太好人了……」那位媽媽一時詞窮,幾乎又要哽咽:「我從沒見過您這麼好的人。」

西弗微微擺了擺手,輕聲問道:「我能問問過敏症是怎麼一回事嗎?」

那位媽媽怔了怔,隨即依然手足無措地說:「我不知道……他一生下來就有了……上一次是他一歲的時候,我那時候還在讀中學,害怕得要命……」

她說著說著,主治醫師模樣的人從門外經過,她抱歉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道了聲歉,便趕緊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

西弗勒斯心中一嘆,這個母親也還是個孩子啊。

「你叫什麼名字?」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西弗勒斯不由得問。

「j-u-l-i-o。」男孩在他手上一筆一劃認真寫著,「要讀作胡里奧。」

「按照西班牙文的讀法是嗎?」西弗勒斯耐心地看著他,「你有一個西班牙語的名字么?」

男孩點點頭。

「julio是七月生的孩子的意思,你是七月出生的么?」西弗勒斯不由得笑了笑。

他想起來,哈利也是一個綠眼睛的小julio呢。

「不是。我是五月份出生的。」

「哦?」

「媽媽說和我爸爸是在七月時相遇的。」julio的綠眼睛,驀然露出了一種憂鬱的表情。

「那你爸爸……」

「不知道去哪兒啦。」他攤手說。

「……對不起。」西弗勒斯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哈利,想到了那個黑色的七月……

「不要緊!」julio一下子坐起來,吐著舌頭說:「我才應該道歉的……對不起,巫師!」

「……嗯?」

「其實我偷吃了你的沙拉。」他小聲說。

「——原來如此……」西弗勒斯猛地明白過來,在宜家時julio一直在他身邊東張西望,原來就是看上了他碗里的這盤菜……

「你太不小心了……」西弗勒斯不由得直搖頭,「我的沙拉里含有花生醬成分的,而你當時並不知道。這很危險。」

「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啦。」小胡里奧低著頭說。

西弗勒斯不由得摸了摸他的頭。

「那個,巫師……你能把我的病治好嗎?」他忽然抬起頭巴巴地望著西弗勒斯,大大的黑眼睛耷拉下來:「每次生病,我媽媽都很擔心……可是我媽媽很笨的。看著她笨手笨腳的樣子,我卻什麼都不能做,心裡很難受的。」

「……」這麼形容自己的媽媽真的好嗎?西弗勒斯微微汗顏了一下……

「我除了過敏症,還有哮喘……」他把頭埋下去了,「每次生病的時候,什麼都做不了,不能在外面跑,也不能去上學,還害得我媽媽擔心……」

最後西弗勒斯也不太記得自己是怎樣離開的。離開時,他經過住院部的長長走廊,走過每一個躺在床上、神情各異的病人的窗口,這醫院濃重的藥味與病魔嚎叫、掙扎、腐爛的氣息混合在一起,無所不在,深入骨髓,令這塵世中人深陷其中,命運沉浮……而西弗勒斯彷彿孓然一身,蒼茫又悲憫地走過這裡。

他記得自己最後只是無法拒絕地答應了小胡里奧:「好的,我會想辦法的。」

——「謝謝你巫師!我就知道你什麼都能辦到的巫師!」

——為什麼承諾了呢?是因為那雙綠色的眼睛么?

他的大腦猶如翻攪的冥想盆,陷落在前世今生的回憶中,恍惚而不可自拔。

直到一個聲音在他身後喊道:「斯內普先生!」

西弗勒斯驀然回首,一個淡淡棕發、側邊三股辮、穿著白大褂卻很有書卷氣的女孩子沖他跑過來了。

「您是斯內普先生嗎?真沒想到您會過來……」她乖巧而爽朗地說,「我是茉莉·琥珀,是巴茨醫學院實驗室的……我知道您,您剛剛搬去221b……」

「原來您就是茉莉小姐。」西弗勒斯微微一笑,朝她握手:「夏洛克冰箱里的人頭就是找您借的吧?」

「什麼?他又把人頭放在冰箱里了嗎?」茉莉一愣,馬上掩口大叫:「天哪……john一定氣壞了……夏洛克就是這樣,啊哈哈……」

「認識你真高興,茉莉小姐。」

「叫我茉莉就可以啦……」

西弗勒斯心中微微一笑。只憑那幾句話,他已經看出茉莉喜歡夏洛克。

毫不猶豫的、明顯得像是黑暗地窖實驗室中亮起的酒精燈那樣的暗戀……他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這種比喻,隨即又是一怔。

——何必把他人的愛戀比喻得如此無情呢?

——又不是每個人的暗戀,都只有星星之火,無疾而終……

「你知道小胡里奧的具體情況么?」他和茉莉並排在走廊里,問道。

「知道。」茉莉搖搖頭,「花生醬過敏和哮喘,有時候還有一系列併發症……我的同事說,年紀大點倒沒什麼,可是小時候經常這樣生病和住院,抗生素用多了,抵抗力也拖垮了。」

「我能問問過敏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么?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這個,不止是花生醬過敏,各種過敏症都有種種複雜的原因……現在產生這種病症的孩子越來越多了,醫學界到目前還沒有確定的定論。有人認為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污染、輻射和垃圾食品甚至是轉基因食品攝入過多引起的;但同時又有人提出了反駁,因為幾個世紀以前就有這種過敏了……還有人認為是抗生素濫用導致的結果,甚至有人認為是我們的教育環境和生活習慣所導致的,認為我們的孩子們所在的環境過度強調殺菌,導致抗菌也無法留在體內,身體素質過於脆弱……」

茉莉侃侃而談,隨即表情一變,搖頭嘆道:「但實際上,我以前的導師提出過一個根本性的問題……他認為就是人類基因的缺陷。這種基因缺陷在目前的白人中尤其多見,因為歐洲遭遇這類食物較晚,並且採取措施較早……在英國,每3人中就有一人是過敏症患者……而以亞洲為例,中國地區引進花生類食物得較早,且古代並未引起重視,導致含有這種基因缺陷的人已經大批量的死亡了,也就是被自然所淘汰……所以當下並不多見。」

西弗勒斯聽得很專註:「所以,你的意思是這種病是無解的?」

「是的。過敏症沒有永久性治癒的辦法,目前只能病發一次搶救一次,患者以規避過敏物為主。」茉莉沉重地說,「在基因技術有所進步之前,這或許將一直是無解的。」

……

……

……

夏洛克看著一盆盆往上抬的植物,蔥、迷迭香、石竹、仙人掌、鐵樹、山地玫瑰、百合、寶石花、小型梭羅、小型菩提,居然還有梧桐……等等……

「需要我幫忙么?」他問。

「暫時不用,謝謝啦。」西弗勒斯指揮著花草市場的人把東西一盆盆往上抬,眼中閃出一絲興奮。

「你的這些……樹……養得活么?」夏洛克終於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豈止是養不養得活啊。偵探銳利的眼神掃描過那幾盆樹,根據泥土的痕迹,那壓根都不是種在花盆裡的,看起來非常像是西弗勒斯從哪課樹上剪下來再直接插盆里的……

「養得活。」西弗勒斯信心十足地說。

「你買的植物真多,不是單純用來觀賞的吧?」

「你說的沒錯。我喜歡研究植物。」

西弗勒斯看到那著一盆盆花,眼中放射出了興奮的光芒……

只不過一刻鐘,221b三樓的兩居室都快擺滿了。從宜家買來的2個組合型植物架都不夠放,有些植物是性喜陰涼的,又有些植物喜歡曬太陽,他不得不手動重新把他們搬來搬去,放得從卧室到窗檯邊到處都是……

那幾盆無根的植物,確實是西弗勒斯找遍整個倫敦從樹上掐的枝條。放在別人家,天大的本事也是養不活的。

「幸虧我有這個。」西弗掏出了一瓶閃著幽幽綠光的藥水,暗道。

藥水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粘稠的感覺——比起葯【水】,更像是葯【油】。這東西也是稀罕無比,曾經斯普勞特教授表示她十年來才只煉出2-3瓶,還是在年輕探險時發掘了一處精靈遺迹的情況下……

但是對於導師是斯萊特林祖師爺的人來說,精靈族特產【生命之水】就一點也不難弄到了。

西弗勒斯輕輕把金色的瓶蓋旋開,穩穩地,倒了一兩滴在每一盆無根木的花盆裡。

那生命之水宛如自己有生命一般,瞬間變作了精靈質感的蚯蚓,晶晶亮亮的動了動,鑽進了泥土裡。

大功造成!西弗勒斯微微一笑,拍拍手算好時間,倒頭便睡。

午夜時分,他霍然睜開了眼睛。

窗帘被揭起,月光已經淡淡地打在了他事先放好位置的那幾盆樹木上。

說是無根之木,現在已經完全是另一番氣象。被生命之水改造過的樹木足足上竄了半米高,每一片葉子都寬闊而晶亮,泛著透透的靈氣,熱烈地吸收著月光之精,鮮綠欲滴……

西弗勒斯微有所感地抬頭看了一眼清透明亮的月光。

就是此時吧。他心有所悟,有時候魔葯所需要的就是一道靈光——或許今夜便可以成功。

西弗勒斯在黑曜石的實驗台前動了起來。他又揮舞起了長袍,點燃了坩堝——那坩堝彷彿與他心有靈犀一般,隨他心意地自行調節著火候,鍋中液體翻滾,他第千萬次行雲流水地將試驗材料的碎片切根、榨汁、敲碎,再揮舞攪拌著試棒,倒進鍋里……

若此時有人在現場,定會毫不猶豫地渴望著能拍下這一幕。西弗勒斯·斯內普,製作魔葯時不像是在製作魔葯,而彷彿是指揮家置身於交響樂之中……

黎明之前,半夜過去。

西弗勒斯站在破曉前最黑暗的夜裡,暗暗觀察著面前七個試管里的不同藥物。現在它們分別泛著不同色彩的光芒,各自跳動著月之精華與生命之泉的氣息。

西弗勒斯面容嚴肅,小心翼翼地用滴管取出一份樣品,滴在羊皮紙上。

——不行!

只是那一瞬間,看到紙上蔓延開來的痕迹,歐洲最年輕的魔葯大師便失望了。

他又取出下一道橙色的液體。製作這一份時他採用了最大膽的搭配和構想,哪怕是當年苛刻的黑魔王在此只怕也要對他拍手叫好。然而這一份也還是不行……在還沒滴出來前,看到那向上浮動的氣息時西弗便放棄了。

隨後他把剩下的五份液體依依試了一次,便搖搖頭,徹底失望地放下試管,靠在了長椅旁。

——人力終究有限啊,他忍不住想。

西弗勒斯斷定,剛才那些大膽的構想、極為縮減成本、最儘可能的最日常的手法去研製的那份偽福靈劑——如果是在原先的魔法位面,是無論如何也會成功的。

但是,不夠,就是不夠!枉他西弗再天縱英才,此間的植物都沒有魔力,空有生命之水月華之精,卻提取不出最核心的效果來,也是無米之炊。

西弗勒斯感到一陣強烈的空虛感與不安襲來:自己最擅長的便是魔葯,可此間植物生長在這魔法隕落的位面,資質平平毫無魔法元素,魔葯的理論與手法似乎全然無用……那自己該如何?投注一生的道,難道要在此荒廢么?

腦中思緒混亂,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提醒他,似乎忘記了什麼……

——不,不會的……一個聲音在腦內對他說。

——老師不會讓我來一個全然無用武之地的位面的……

此刻,終於破曉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破黑暗而來,從倫敦的盡頭輕輕升起,如夢如幻,幽幽透過窗打在西弗勒斯指間——

西弗勒斯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就著那縷光線轉過頭看去——

——我擦!!!

他心中一顫,不由得抬手,輕輕撥了撥那一小盆——洋蔥……

是的,洋蔥。當時植物市場的老闆塞在馬克杯大小的盆里,當做開玩笑的贈品送給他的——如果它現在還可以被叫做洋蔥的話。只不過一個晚上,它就從馬克杯大的花盆裡驟然膨脹出來,長得又圓又鼓,看上去活像一顆巨大的白蘿蔔……

就在西弗勒斯的注視下,它甚至毫不客氣地在自己的頭頂「砰」的一聲,長出了一團白色的花。

「梅林啊……」西弗勒斯喃喃道。

他伸出手去,緩緩撫摸著那顆——就這個位面來說算是肥大到畸形的洋蔥。它已經完全是一顆魔法洋蔥了,感受到西弗勒斯身上的魔法氣息,甚至舒爽地抖了一下。

順著那魔法波動往一旁望去,他眼睜睜地看著,就在那方角落裡,那顆碩大的、記載著邁克爾·歐文職業生涯前半生的閃耀金球,正堂堂正正、毫不猶豫地輻射著自身的魔法能量,往距離自己最近的洋蔥,輻射而去……

西弗勒斯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於是,問題來了:

——拿獎球星哪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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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大英神醫斯內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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