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當。當。

幾聲不打不小的金屬撞在一起,然後輕輕滾到沙發正中。

彆扭的纖細抽象銀獎盃。半人高的豪氣金杯。胖胖的銅製獎盃。還有又小又結實金靴和銀靴，被底座拖著，都漫無目標地匯聚在了一起。

「世俱杯最佳球員……英格蘭年度最佳球員……英國記者協會最佳球員……pfa足球先生……英格蘭社區盾杯獎牌……還有……」抖森把那些獎盃和獎牌一個個豎了起來，擺好，同時讚歎道：「有些球員一生也拿不到這麼多獎盃吧……這些魔法獎盃你夠用了嗎,西弗？」

「不。」西弗勒斯正在壁爐前舉著手機,緊皺著眉頭,簡短地答道。

「都不如歐文那個足球先生獎。」他抬起頭,緊緊注視著它們答道。

「我想這是必然的……蘭帕德他們感謝西弗治好了加斯科因先生,但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最寶貴的獎盃送過來。」華生在一旁,客觀而又有些懷疑自己三觀地說，「如果說運動員的獎盃能夠承載魔力的話……如果說那些魔力就是榮耀度的話，我想這幾個獎盃的榮耀度都不如歐文那一年的金球。」

是的,三觀。

自從接受了「我的室友是魔法師！」「西弗勒斯·斯內普住在我樓上！」這個設定以後，華生就感覺自己推翻了一種三觀，現在正在努力重建中……

「榮耀度。很好。」西弗勒斯深沉而冷峻地說，「這是個很好的思考角度。」

華生有了一種被老師誇獎的感覺……

「so……」他傻乎乎地說，「格蘭芬多加十分？」

西弗勒斯瞥了他一眼：「是的，john·watson同學。格蘭芬多加十分。」

抖森和華生都笑了起來。自從接受了西弗勒斯來自霍格沃茨的真相以後，他們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如果我會魔法的話會被分到哪個學院？」這個哈利波特迷一定會遇到的問題……泰迪熊一樣的軍醫，忠誠的軍醫，勇敢的男友力十足的軍醫，暖色系的軍醫，當然是格蘭芬多的。

「原來西弗對我說『斯萊特林會為你敞開大門』是來真的！史上最年輕的斯萊特林院長這麼對我說了！」抖森眨了眨眼，「well，這可是真正的在誇我了。」

兩人同時把視線投向已經沉默了一整天的名偵探。

「夏洛克會是哪個學院的？」華生喃喃自語，「拉文克勞？不對……拉文克勞哪有人受得了他……」

「我覺得搞不好也是格蘭芬多。」抖森有理有據地說，「夏洛克破案時也很勇敢吧。」

「sherlock，你自己覺得你會是哪個學院的？」華生很沒有營養地問。

偵探把自己深深的埋在他綠色的專屬沙發里。那個沙發他連邁克羅夫特都不準碰一下。據華生觀察，每次他陷入了巨大的疑問都會把自己埋在那個沙發里很久——那個沙發彷彿有著思維運轉增益的功能一樣。

他完全沒有理會處於三觀重建期的華生毫無營養的問題，而是以一種混亂但銳利、執著又強硬的目光緊緊盯著站在房間中央的西弗勒斯，沉沉地說了今天以來的第一句話：

「所以你真的是個巫師。是真正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他用的是肯定句。

他的第二句是：「所以那個金髮男也是個巫師么？」

連新搬進來的抖森都聽出了夏洛克話里強烈的不甘心。抖森笑了一下，他忽然覺得夏洛克很像他家那隻叫lorando的貓……那隻貓和他的狗狗瑪芬在一起呆久了，總是以為自己也是條狗，傻兮兮的，但偶爾也會露出非常強的貓性，在傲嬌和驕傲之間能流暢地轉換。

華生也挑了挑眉，心裡不由得產生一股爽感：叫你平時炫耀！

——叫你喜歡炫耀！人外有人，這回知道了吧！

——不甘心也沒辦法，人家下棋就是比你強……

西弗勒斯回答得很淡然：「你要和他說話么？他現在正好在。」

「唔？」華生一愣。

然後只見黑袍蛇王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把手機往身後一丟，無比瀟洒地走了——

手機在空中憑空浮了起來，比科幻片更科幻片——雖然昨天華生和抖森都已經看過一次了，但他們依然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不要鬧——」一個清冷高貴的聲音在手機的那一邊說。

「我一直想試試了好么——」另一個元氣十足的調皮聲音說。

一個像是激光成像、但比那立體得多還原得多的人像呈現在了221b眾人面前。金髮藍眸，帥氣逼人，笑容燦爛得一塌糊塗的戈德里克朝對著大家打招呼：「hi，angels！」

場面停滯了一秒鐘。空氣中只聽得到西弗勒斯在廚房櫃檯那邊給自己倒紅茶的聲音。

只有抖森反應比較快，或者說比較幽默地舉起了手，回應道：「hi，leon……？！有新任務了嗎？（注1）」

戈德里克很滿意地看著抖森，大笑道：「well！我就知道tom能跟上我的節奏！對吧！cool！」

他隨即看向夏洛克，微笑著問道：「嘿，哥們兒，聽說你遇到襲擊了？怎麼樣，還好吧？」

華生馬上把目光投向夏洛克。果然。偵探的嘴角出現了一絲抽搐。

華生已經可以腦補道夏洛克的思維宮殿里那完全停不下來的咆哮……

但即使是在這種時刻，偵探依然保持了驚人的冷靜，他抽絲剝繭、無比細緻入微、揭露真相地，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是戈德里克·格蘭芬多吧。」

「答對！」戈德里克聳了聳肩，居然露出有點失望的表情：「夏洛克太沉迷於推理了！這樣會被人討厭的哦。我還是希望你們叫我leontius。」

「您是格蘭芬多的創始人嗎！」華生不由得震驚道，「您真的活了幾千年嗎？！」

「沒有那麼久吧……」戈德里克隨便地思考了一下，答道：「我也不記得了！」

「……」

「如果您願意的話，」抖森說，「我們會繼續叫你leontius的……」

「很好！」戈德里克笑眯眯地說。

獅祖掃射了221b一圈，依然笑眯眯地望著眾人，但語句在玩世不恭之外，多了一絲深意：「你們都渡過了一個難忘的萬聖節之夜。萬聖節總是容易發生點什麼。但是，萬聖節之後還在繼續。」

沒等眾人回過味來，他又笑嘻嘻地對著偵探招呼了一聲：「下次再一起下棋哦，夏洛克！」

夏洛克的表情頓時……

魔法手機的位面通話結束了。西弗勒斯把手機從空中取下來，看了一眼，放進口袋裡，坐下來慢慢喝著茶。

夏洛克瞪著他。幾千個念頭幾乎同時從偵探腦海里一一流過——

但西弗勒斯只是慢條斯理、冷艷高貴地說了一句：「不用謝我，夏洛克。」

華生：「……」（怎麼回事，教授恢復高冷反而覺得更能自然了！）

抖森：「……」（挺帶感嘛，斯內普教授怎能不高冷！）

「我不關心金·莫里亞蒂。」西弗勒斯慢悠悠，又渾然透出一股霸氣地說：「我不關心你與他之間的戰爭，那是你的事。我也不在意這個人有多麼強，多麼危險。這種危險都不值一提。就算他對著你開了一槍，子彈在你胸膛上，只要你還沒死，我也有辦法把你救回來。」

這番驚天動地的話簡直酷炫得讓整個房間的細菌都安靜了。

「當然，作為室友，我還是希望你少出一些這樣的事情。」西弗勒斯淡淡地提醒著。

「x+y和變數z。」夏洛克突然說。

「啥？」一直傾聽的華生和抖森都是一愣。

「獎盃魔力來源的計算公式。」夏洛克像憋了許久一樣，語速飛快地說：「x代表榮耀度，是每項獎盃恆定的，從獎項程度的高低依次遞減，假設世界盃大力神杯的榮耀度x最高，那麼非職業聯賽的榮耀度最低，一般情況下x是常數；y代表變數，由推定是信仰力或是其他精神屬性的集合構成，每個獲獎者的精神力量不同，y的變數也就最大，因此在同一級別的獎項下，來自不同球星的獎盃上呈現出了不同屬性的魔力和不同程度的魔力，很大程度是由該變數決定的；z代表不確定變子，西弗勒斯那天在觀察阿森納的獎盃時，出現的完全不同於其他魔法獎盃癥狀的魔法氣場，併產生了特殊的魔法效果，推定為暫時非可知性要素z。目前在個人類獎項上沒有出現過z類現象，暫定z無法被個人所有。已知的x，y，z暫時組成獎盃魔力的換算公式。」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華生很快反應過來，驚呼道：「你在用數學方法計算魔法嗎……」

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有用的思路。我會在今天的路上好好想想的。」

華生馬上扭頭看著表情僵硬的夏洛克。不就是傲嬌嗎！——說一句謝謝你救了我會死？果然還是因為下棋輸了不高興嗎，太幼稚了……

抖森家的貓不知從哪裡爬過來，一下子跳上華生膝頭。華生笑了笑抱住它順毛起來。

……

西弗勒斯帶著他的思考離開了221b。據說他今天要去看看英格蘭國家隊的獎盃。然而偵探卻陷入了更深邃的沉思之中……

「嘿，高興點，夏洛克。」華生試圖勸說道，「我們的室友是個巫師，這不是挺酷的嗎？」

夏洛克一語不發，抱起桌邊的小提琴，幽幽拉了起來……

不知何時，窗外下雨了。

爐火燒得很旺，抖森帶著一貓一狗出門鍛煉去了，窗外的雨打在玻璃窗上，華生開著電腦寫博客，寫著寫著就忍不住放下手臂，安靜地看著偵探拉小提琴。

今天的琴聲，彷彿和昨天一樣，但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忽如其來的，夏洛克停下了小提琴。

他猛地皺起了眉頭，看向窗外，語氣平淡：「我們有了一個委託人，john。」

昨天剛剛起死回生的男人不知何故，深深皺起了眉……

軍醫走下樓，在雨點聲中打開門，門口是一個黑頭髮、細細眉毛，下垂眼的小男孩。

華生不由得蹲了下來，平視時，發現男孩的眼睛彷彿玻璃珠子。

「你有什麼事？」

「我來送快遞。」男孩怯生生的說著。眼含無辜。

——不是委託人嗎？夏洛克搞錯了？華生有些意外。

「什麼快遞？」華生問。

然而下一句話卻幾乎令他表情大變——

「金·莫里亞蒂送給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快遞。」小男孩繼續羞怯怯地說著，吐詞卻十分清晰。

「什麼？！」華生穩住心神，「什麼快遞？」

「我就是快遞。」小男孩突然抬起頭，玻璃珠子似的眼睛勾起一種依然羞怯怯、卻隱隱有些期待的笑容：「我是小金·莫里亞蒂，爸爸把我送給福爾摩斯先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1：此為著名電影的對白，電影中偵探社的所有者查理每次通過電話或者視頻會議對三位美麗性感又身手一流的「天使」們發布任務，以這句話作為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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