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張夢如明顯的瘦了一圈，但是顯得更加清麗動人，她穿着代表這個時代知識女青年的形象的唐裝，頭髮也剪短了。張夢如帶着葉、蔣兩人在學校的小池塘邊坐下來，互相講述著分別兩個多月來的經歷。張夢如顯得十分興奮，一口氣不停地說：「我在這裏過得真是太有意義了。你們知道不知道？我被學校聘為數理教師，不但校長看得起我，連學生們都很尊敬我呢！原來做老師是這麼好玩的一件事情。一個月前我找到了中國**的一個支部，現在我再次成為黨員了！還有啊，我見到了來學校巡視訪問的何香凝女士、宋慶齡女士……」

「停停停，這個就不要數了，我們還見到孫中山、周恩來和蔣介石呢！」葉凌飛有點不耐煩地打斷張夢如的話。葉凌飛確實到了泰山崩於眼前都不變色的地步，在遇到了那麼多的風雲人物之後，他已經完全可以做到古井不波。

這邊的蔣俊傑卻不滿地橫了葉凌飛一眼，說：「你讓夢如說完嘛！難得大家可以聚首一次，聽聽夢如的經歷才是最重要的。」其實蔣俊傑的這番話絕對是私心作怪。

張夢如向「見義勇為」的蔣俊傑送上一個感激的眼神，蔣俊傑立刻歡喜得張開大嘴傻傻地發笑。葉凌飛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嘀咕著說：「唉，真是單細胞生物。」

蔣俊傑抓緊機會拚命在張夢如面前表現自己，講述這兩個月來的「英雄事迹」。他從痛打小日本說起，到開學典禮受到孫中山總理的表揚，到堅定地加入**，到發表反登陸戰術而受蔣介石讚賞，到前兩天勇救大火，吹得天花亂墜，彷彿全黃埔軍校就只有他一個是真正的軍人。

張夢如用心的聽着，不時發出一陣快樂的笑聲。她的這個舉動對蔣俊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獎勵，蔣俊傑說的更加賣力，唾液噴得滿地都是。而葉凌飛早就夢會周公的女兒去了，他可能正在發着什麼美夢，口水慢慢地從口角邊滴了出來。

「張老師，這兩位是黃埔軍校的同志嗎？」

一把甜甜的聲音喚醒了夢中的葉凌飛，打斷了口若懸河的蔣俊傑。只見不遠處站着一位十**歲女學生，扎著一個馬尾辮，圓圓的臉蛋，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身材嬌小玲瓏，是一個典型的廣東美女。她好像有一點害羞，雙手不自然的玩弄着衣角，頭微微向下低垂，眼睛卻不時偷偷的瞟著葉、蔣兩人。

「哦，是你啊。凌飛、俊傑，我來為你們介紹，她是我的學生，叫林紫鵑。」

張夢如走過去把林紫鵑拉了過來，正準備向她介紹，葉凌飛卻搶先一步，以一個自以為非常有型的姿勢站在林紫鵑面前，說：「紫鵑同學，你好。我叫葉凌飛，是廣東國民政府黃埔軍校學生第二總隊第三分隊第一班的學員，非常榮幸的在這裏見到你。」

林紫鵑望着眼前的這個男子，劍眉入鬢，尖削的臉形，頗有幾分潘安再世的俊美。最妙的是他又頰那一道細長的淡紅色傷疤，讓人感覺到他表現出來的是一種英氣勃勃的魅力。還有就是他的嘴角邊殘留着一道口水的痕迹……

林紫鵑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葉凌飛還以為是他的魅力發揮作用了，嘴角的笑意又擴大了幾分，但是口水也隨着傾泄而下。

「唉！這人真是變態！」蔣俊傑和張夢如同時在心中暗暗嘆息，黃埔軍人的形象讓葉凌飛破壞得一乾二淨了。

林紫鵑卻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蹲在地上放聲大笑起來，什麼淑女形象也蕩然無存。在這個時代人們的心目中，黃埔軍人本來就是代表了革命的熱血青年，葉凌飛經過了兩個月的嚴格鍛煉，一舉一動都是標準的軍姿，再加上他本身相貌俊美，早就在林紫鵑的心裏留下深刻的印象。至於葉凌飛口水橫流這個醜態，林紫鵑也把它看作葉凌飛憨直和平易近人的個性表現。

唉，咱們的葉凌飛同志還真是桃花滿身啊！

就在「血花劇社」應邀趕往女子師範表演的同時，黃埔島上也正在醞釀着一次政治事件。

大致說來，蔣介石初任校長的前八個月，立場基本可以評定為居中偏左。左的方面，他主張以蘇聯紅軍為榜樣來組織訓練軍隊，贊同在黃埔建立黨代表和政治工作制度，也聽從了**和蘇聯顧問的建議，對軍校官兵進行政治思想方面的教育，提出了—系列的革命口號。右的方面，他依然熱衷於中國古代和帝國主義軍閥的治軍方式，企圖建立效忠於個人的軍隊，參加右派彈劾**的行動。

採取這種中間偏左的政治態度，既是出於蔣介石的本性，也是出於他的政治選擇。但是，一旦發生不利於他的情況，他就會利用校長的身份進行反撲。左派在當時革命陣營中佔有比較優勢的地位，要想求得發展，就必須聯絡左派。但蔣介石介心底深處又是反對蘇維埃國家和**理論的，所以一有機會他就會表現出自己的這種政治傾向。這種政治聯繫再加上蔣介石左右逢源的高超技能，使蔣介石撈盡了好處，最終爬上了南方政府軍事首腦的寶座。

黃埔一期的學員宣俠父成了這場鬥爭的犧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