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幽民（下）

在這千鈞一髮之時，莫辛卡納化作點點藍色的光粒飛散，在空中重新凝聚出人形，彷彿一切都回到最初的回合。

看着眼前兩個齊馨德，莫辛卡納吃了一驚：「竟然是一摸一樣……竟然有無法分辨出真假的分身……」

抱着陽樺的齊馨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就像是孩童看到一個吸引着他的新玩具：「天下之大，以人類之軀溝通幽民，獲得幽民的力量。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會發生，那麼有和本體一摸一樣的分身，又有何值得稱奇？」

「還是說，藉助了幽民的力量，讓你以為你已經天下無敵萬事皆曉？」

齊馨德一說完，所有的混沌者和人工生命體再度撲上，在齊馨德的控制下，早已不知生死，不知疼痛，直到戰鬥到無法再動哪怕一下為止。

這人山人海依然阻擋不住這道藍色的光芒，戰矛揮舞間將來犯之人一一擊飛。

就在這時，一把飛刀消無聲息的飛來，非常刁鑽的剛好從一個非常難以補抓到的空隙射入，莫辛卡納想擋都已經來不及了，連忙閃身躲開，卻也只能躲過要害，一刀插進了腹部。

腹部挨了一刀，人海又連綿不絕，藏在暗處的齊曦澹跟看笑話似的看着手忙腳亂的莫辛卡納，聽着莫辛卡納的怒吼，輕蔑一笑，對看看醒過來的陽樺說道：「瞧瞧，這就是我不讓你拿我的名號說事的原因，藉著不被自己控制的強大力量確實傲視群雄，但在真正的生死一線的殺局當中，只能發出無能的怒吼。」

說完，兩把飛刀又再次飛射而出，精確無誤的射中莫辛卡納，莫辛卡納想要突破這人海卻發現齊馨德又不見了。

齊馨德不斷的催促着這無窮無盡的人海淹沒莫辛卡納，一邊見縫插針的投擲飛刀，不知不覺間，已經中了十七把飛刀，而莫辛卡納還尚未突圍而出。

陽樺見到齊馨德又掏出一把飛刀，便問道：「師傅，人海戰術有用嗎？『奴』已經就要全部壞掉了。」

齊馨德把飛刀擲出，又再度響起莫辛卡納的慘叫，手搭在陽樺的肩膀上：「人海戰術當然對他沒用，而且他的神格有些特別，適合后發制人，他越是拖延下去，其實對他越有利。」

陽樺問道：「那麼為什麼讓他拖下去？以師傅的暗器手段，這十八把刀足夠讓他重傷甚至死亡夠十八次。」她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莫非是毒？」

齊馨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確實是毒，但致命的毒不在刀上，刀上的毒只是個假象。在混亂中越是把注意力放在刀上的毒，就越容易沒蒙蔽，從而中了真正的毒。」說完又讓莫辛卡納中了一把飛刀。

「影！」人海中藍光迸發出從未有過的耀眼，所有的「奴」和人工生命體都擋不住這耀眼且帶着毀滅而來的藍光，化作煙氣被戰矛舞動的勁風吹散。

莫辛卡納看不到陽樺在哪，臉上的血將他的怒容變得格外猙獰，齊馨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原來還會流血啊，還以為不會流血呢。」莫辛卡納轉身一矛刺去，立即血濺而出。

他刺出的戰矛確確實實的刺入齊馨德的身體里，戰矛被一雙生著繭的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胸口被一把鋒利的飛花派樣式的刀刺穿。

「對着分身發這麼大的火氣幹嘛？」說着，齊馨德抽出另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在莫辛卡納的背後連斬百萬刀。

一瞬千殺，飛花派的一套刀法，原本練至極致會在一息內斬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在她的不斷改進下已經可以在同樣的時間中斬出百萬刀，並且延伸出最後的歸一刀。

就在歸一刀斬落之時，藍光從已經化作肉沫的莫辛卡納身上噴出，擋下了最後的歸一刀，也將齊馨德逼退。

齊馨德看着那團肉沫在帶着星芒的幽藍色光芒中重組，重新變成莫辛卡納的樣子，不太高興的說道：「幽民的力量真是麻煩，切成這樣了都死不了。」

復活的莫辛卡納手中的戰矛頭指天尾指地，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出現在他的腳下，延伸至這個宇宙的盡頭。

「既然不能暗殺，那麼就明殺！」

莫辛卡納認為自己的施法速度哪怕是在無窮無盡的世界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一個足以毀滅這個宇宙，將這個宇宙徹底抹除掉的法術在轉眼間便以完成。

就在咒語快要念完最後一個音符時，一顆漆黑的子彈從他的盲區射來，突破了他的防禦，命中了他的頭部，將他的頭部射了個粉碎，身體也被擊碎，黑色的火焰燃燒着他破碎的遺體。

就在頭部被擊碎的瞬間，齊馨德藏起來的地方發生了爆炸，幽民的力量撕開了空間，但齊馨德早已安全離開。

果不其然，被黑色火焰焚燒着的碎塊上的火焰漸漸平息了下來，肉塊長出藍色的絲線連接上另一塊肉塊，肉塊和肉塊相互連接，重新拼湊出莫辛卡納的樣子。

「影！」

年少時便得到幽民的力量的莫辛卡納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從小到大除去沒有得到幽民的力量的那段時光被人欺辱外，一切敢對他絲毫不敬的人或者非人，都成為他走向無敵的墊腳石。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讓我殺了！」

「我有幽民的力量！不，那是我的力量！」

「你！就該被我殺了成為我的又一個傳說！」

莫辛卡納發了狂似的釋放着力量，將這個宇宙攪得天翻地覆，法則紊亂。

齊馨德又在教育陽樺：「有才有德為聖人，有德無才為君子，無才無德為庸人，有才無德為小人。力量凌駕與心性之上，只會一步步邁入瘋狂的深淵，最後被瘋狂吞沒。」

陽樺問道：「那麼師傅呢？師傅是什麼人？」

齊馨德灑脫一笑：「你師傅我只是個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小人罷了。現在本小人，打算清理掉膽敢侵擾我最珍視的寶貝的小毛賊。」說完消失在原地。

「喂，瘋狗。」

莫辛卡納轉過頭來看到坐在陽台上的齊馨德，齊馨德說道：「你這是在打啥呢？連我的房子都打不爛。」

「影！啊啊啊啊——」莫辛卡納奔襲而來，齊馨德不慌不忙的亮出兩柄飛刀，黑色的雙眸捕捉到一絲將要轉瞬即逝的破綻，

「出招不在多，斃命即可。與其玩你一下我一下的打鐵遊戲，精準的捕捉到對手的破綻，用打鐵遊戲的力氣彙集在這一擊中，將敵人一擊必殺。」

齊香蝶的師傅曦蝶教過她這句話，而齊馨德繼承了這句話的記憶。

袖手一甩，黑色的飛刀像映在空間中的一抹影子，極黑且極快。

啪嚓——

黑色的飛刀被戰矛擊碎，就像是破碎的鏡子，倒映出莫辛卡納的樣子。

「藏着的手段最有威懾力，而出招則代表你對敵人的威脅解除，如果要將這個威脅持續下去，那麼就要將已經出的招當做新的一塊黑布，隱藏着你接下來的變招。」

這是曦蝶的原話。

齊馨德躲過這一擊后回了他一腳，本着置人於死地那麼哪怕是下三濫的手段都要用的原則，一腳踢到莫辛卡納的襠部，屬於男人之痛的慘叫聲響徹夜神殿。

趁他病要他命，生死之斗講仁義的都該看看宋襄公在泓水之戰中敗得多麼慘。

很明顯能夠當上夜神，當上混沌之戰混沌者的首領「影」的齊馨德根本就不是那種傻帽，一記計劃生育腳打亂莫辛卡納的節奏后立刻窮追猛打，怎麼致命怎麼來，怎麼狠毒怎麼來，一時間打得莫辛卡納這種空有力量卻不會用的瘋狗在暴風雨的洗禮中被打懵了。

幽民的力量自動護主，將齊馨德逼退，已經殘廢了的莫辛卡納身上的傷勢又開始復原。躺在地上的莫辛卡納爬了起來：「你，殺不死我。」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齊馨德嘴角揚起的冷笑，這種冷笑他很熟悉，是一種看待一個垂死掙扎的該死之人的冷笑，他無數次用這種冷笑去看別人，而這次，他成為了被看着的那個人。

「萬事萬物皆有誕生和死亡，而有的人的死，需要找人來幫個忙。」

就在莫辛卡納正要揮起戰矛時，身體突然僵住，一根漆黑色的尖刺從他的背後破皮而出，接着連續長出七八根。這些黑刺，和碎玻璃的樣子很像，和被擊碎的黑色飛刀散落的碎片也很像。

「嘔哇……」一大口血從莫辛卡納的嘴裏湧出，是一種帶了毒的黑色的血。

為……為什麼感受不到幽民的力量……

這……這是什麼？

為什麼幽民的力量沒有幫我……

從夜神殿裏射出的鎖鏈將他捆住，尖刺從他身體里不斷長出，摧毀了他的身體，先是毀了活動機能，再是取了他的生命，而幽民的力量，就像是失去了效果，沒有再次救活他。

齊馨德翹著腿看着被黑刺將身體穿成篩子的莫辛卡納，自言自語的說道：「幽民的力量，而不是莫辛卡納的力量，不是幽民又怎麼可能控制得了幽民的力量？」

陽樺走了出來問道：「師傅，那些黑刺是什麼？新的毒嗎？」

齊馨德說道：「不，是葯，大補的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葯。是葯三分毒，哪怕這葯再補，量一多，就得出事。那把碎掉的飛刀其實我已經給他的身體下了幻術，讓他的身體以為自己很需要骨骼再生，然後我再給他弄點十全大補藥來騙他的身體，讓他身體里的骨骼不受控制的生長，最後過度生長的骨骼將自己穿死，而幽民的力量，也以為他的骨骼增長是非常正常的事，不僅僅放任不管，還推了一把。最後落個這樣的下場。」

咔啦……咔啦……

莫辛卡納的身體像乾裂的牆壁一樣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縫，然後脫落。

咔嚓——

帶着星光的幽藍色從裂開的身體中飛出，化作兩隻手掐住了齊馨德的脖子。

「死，死，死……」

齊馨德的手在空氣中像按按鈕一樣按了一下，陽樺身上套上了一個防護罩迅速飛走。

「你想……拉着我……一塊死？」齊馨德的喉嚨被掐住，只能艱難的說着：「你……想多……了。」

嘣的一聲，齊馨德爆成滿天黑色的蝴蝶，飛舞在夜神殿的上空，再度彙集在一起，變成齊馨德的樣子。

莫辛卡納的靈魂體突然覺得手掌劇痛，低頭看去，只見雙手染上了密密麻麻的紫黑色斑點，就像是一種怪蟲在吞食着他的靈魂。

「沒了幽民的力量，你不過如此。」

聽到齊馨德的這句話，莫辛卡納怨毒的瞪着齊馨德，他已經感受不到兩隻手了，漸漸的連整隻手臂都冰冷、麻木，就像不再是屬於他。

「沒錯……就是要拉着你一塊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將宇宙撕碎的爆炸，在夜神殿中炸響，星光皆熄，宇宙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