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仙音

沈小小的哭叫聲讓人聽的清清楚楚，反而惡仆有所顧忌，再加上要臉面，不肯在人面前痛叫——被他的同僚們知道，他也不用再幹下去了。

因此，不論是那兩三個雨中的過路人，還是已經奔到了近前的衙役們，都認為沈小小吃了男僕的大虧。

其實，只看沈小小和男僕之間體形的差別，還有男女之間的差別，誰都不會認為沈小小能傷到男僕。

衙役里為首的人皺了皺眉頭，嘆著氣看向男僕：他對男僕惱恨極了。

要欺負人不能遠離官府嘛，在官府門口你是不把我們縣尊放在眼中了！害的他這個衙役大爺還要過問幾句，要知道天正在下雨啊。

男僕痛的直抽涼氣，從沒有吃過大虧的他抬起頭來瞪向沈小小：「我、我……」他是想說絕不會放過沈小小，連她的家人也不會放過。

他定要讓沈小小後悔一輩子：沈小小的家人中男子都要送入大牢，女子全部賣到青-樓里——他還會關照青-樓中的人不許任何人給她們贖身，讓她們一輩子都不得解脫。

不如此難解他心頭之恨。

可是他的話全憋到了嗓子眼裡，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在吐出了兩個你字后，他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沈小小的臉，一張嘴巴張的極大，好像是被嚇到的樣子。

衙役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男僕眼中滿是驚愕，獃獃的站在原地，保持著彎腰護住下身的姿式一動不動；衙役下意識的感覺事情出了什麼變化，連忙也看向沈小小。

可是沈小小還在地上滾來滾去：「救命，救命啊！」只看她那一身泥污的樣子，沒有人不可憐她。

衙役沒有發現沈小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眉頭也就皺的更緊了；因為他感覺男僕是在故意戲耍他。

只一眼衙役也知道男僕出身是真正的豪門，原也沒有真正想把男僕如何，但此時他的心中生出了不痛快，心裡琢磨著如何給男僕一點教訓。

因為男僕再是大家大戶里做事的，那他也只是個賣身的奴僕！衙役自認自己是高男僕一頭的，自然對男僕戲耍自己這群人感到了憤怒。

「咳，咳，」衙役咳了好幾聲，意思是提醒動手的兩人他們官府的人到了：「出了什麼事兒？」他的下巴還微微的抬了抬。

沈小小猛的撲到衙役面前，大哭著跪在衙役面前：「大老爺，給小女子做主啊，青天大老爺，請為民女做主啊！」

惡仆卻看也沒有看衙役，就算是平常他也不會正眼瞧這些衙役們一眼的，更何況他現在被驚到了呢？

他的眼睛跟著沈小小移動，緊緊的落在沈小小的臉上：雖然有些泥污，但是還能看出模樣來。

剛剛滾動的時候，沈小小的臉還看不太清楚，此時惡仆仔細的辯認，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自打他動手打人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看清楚了沈小小的長相；剛剛只顧著打人了，再加上沈小小一直低著頭，他根本就沒有看到沈小小的正臉。

衙役眉頭都要擰到一塊兒了：「嗯——？我在問你話呢。」他對沈小小點了點頭，很滿意沈小小對他稱呼的「大老爺」三個字。

對比之下，惡仆的目中無人就更讓衙役心頭光火了。不過，他顯然還是猜錯了男僕的心思——哪裡是目中無人，簡直就是把他當死人啊！

男僕在衙役再次開口后依然不予理會，反而連退了好幾步，腳下一絆極為狼狽的坐倒在地上：「姑娘，三姑娘，三姑娘！」

他大聲叫起來，目光卻移開了，連看也不敢看沈小小了。

他連叫了三聲，沒有一句話是對衙役說的，這讓衙役的怒氣都擺到了臉上；這個小小的衙役頭兒，手下也有那麼四五個人，因為在官府門前當差時常都有人「孝敬」他。

何時他受到過如此的忽視，還是在他的手下人面前？這讓衙役頭兒壓不住怒火了，上前一指惡仆：「你在官府門前行兇，把小小孤女打成這般可憐模樣……」

他說到這裡回頭看了一眼沈小小——沈小小多機靈啊，馬上伸手把頭髮拉扯了兩把，本來就亂的頭髮現在亂的不成樣子了。

接下來沈小小又拉扯了一下衣裙，不小心就弄破了外裙！沈小小對著衙役頭兒伸出手來；她手背上青紫遍布。

衙役對沈小小真是滿意到不能再滿意啊：「看你把一個小小孤女，無緣無故就打成這般樣子，你眼中可還有王法？！」

男僕聞言有些錯愕，此時才看向衙役頭兒，只是眼中除了有些驚訝與不解外，更多的反而是不屑。

沈小小看到男僕臉上的神情，她的心中一下子就鬆了下來，眼珠轉了轉開始打量衙役頭兒。

她認識此人，官府看門的頭兒，人稱李班頭。

這幾天她可沒有少往官府和大牢里跑，看門的人她可是全都記下了。

沈小小沒有再開口，只是假裝抽泣著，其實是低下頭開始思索，能不能藉此事能讓李班頭網開一面——去見她的哥哥們呢？

就算不能，能給哥哥們帶句話，再讓李班頭把哥哥們的話帶出來也成啊；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哥哥們還好不好。

「叫什麼叫，你真是越來越沒有用了。」一聲嬌喝響起，男僕身後不遠處的馬車上跳下一個撐著粉傘的女子：「叫鬼一樣叫姑娘——還有，姑娘是你這樣的人叫的？」

女子身上的衣裙也是粉色的，粉嫩粉嫩的顏色襯的女子膚色粉潤極了。

只不過這女子和男僕一樣，完全沒有把幾個衙役們放在眼中，更沒有把李班頭的話聽進耳中——她只對男僕一個人說話，其它人在她的眼中全是空氣。

沈小小被打斷了思緒，有點不快的抬頭看向女子，然後她的目光一凝：這姑娘好精緻的小臉。

是真的精緻，因為妝容精緻到極點了：把優點都突出來，使其如同在雨中行走的仙子般。

「仙女。」沈小小忍不住低喃了一句。

女子聽到了沈小小的話，忍不住看了沈小小一眼，然後眼睛就直直的定在了沈小小的臉上，聲音也沒有了剛剛的從容：「姑、姑娘？」

她的聲音不再是出谷的黃鶯，反而和平常人，比如沈小小說話差不多：「姑娘，你這又是鬧哪般？現可不是在府中……」

粉嫩女子的聲音裡帶著急迫，但是卻沒有責怪，只是很驚慌的奔到沈小小面前，也不嫌沈小小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伸手就要扶起沈小小來。

倒把沈小小給嚇了一跳，自然反應就去推粉嫩女子的小手：因為她絕對不認識這個女子。

「什麼事兒值得你們大驚小怪的？」一句話穿過了風雨溫柔的落在每個人的耳中。

沈小小從來沒有聽過仙音，但是這句話傳來時，卻讓沈小小認為，如果真有仙音的話也就是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