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五行齊則歸一

第二百零七章 五行齊則歸一

陰陽界溝通陰陽兩界,雲杉在此地上萬年,對於命魂乃是最熟悉不過的。從前董湲在時,曾在練神族中得到一種關於連接命魂的秘術,一人一命一魂,若是能相互連接,便成了雙命雙魂,除非兩人皆滅,否則傷重仍不至死,以魂養魂,命魂仍可修復如初。

但此術限制頗多,非雙生之子難以成功,雲杉對此頗感興趣,也在其中傾盡了心血,以此為基,加以改進,終可將毫無關聯的命魂相互連接。

任仲神魂不穩,肉身破損,難以修復,但卓謙之的神魂卻異常強大,若將兩人命魂相連,便可保護任仲神魂不散。兩人雖並非雙生,命魂難以完全貫通,但陰陽界溝通陽間鬼界,雲杉可以打開裂隙,將兩人神魂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入鬼界,吞噬魂魄,以魂養魂,時日一長,任仲之命魂必能完全修復。肉身破敗難以修復,也不必修復,待到時機合適,奪舍便好。

此事說起來簡單,風險卻是極大,且不說鬼界情形雲杉也並未親眼所見,單是連接命魂,便是九死一生,若是失敗,兩人神魂震蕩之下,神智也會一併融合,不知會變成何種怪物。

成婚之事,原本只是雲杉一時興起之言,可卓謙之對此似有執念,頗為當真,又怕任仲知道真相不願卓謙之以身犯險,便乾脆這樣一直欺瞞了下去。

誰能想到,任仲的肉身竟然殘破至此,竟連聯通命魂的融魂酒都無法承受!繼而功虧一簣,生死不知!

「滾開!不許碰他!」卓謙之雙眼泛紅,一把推開雲杉,他無法調動法力,肉身力量卻是極大,雲杉內息激蕩,竟被他推了個跟頭。

卓謙之根本難以控制情緒,他按住胸口,總覺是自己太過貪心,才害的任仲如此。

「你能救他?!」雲杉站起身,蹭了蹭嘴角,一擺手,數十條枝條死死纏繞在卓謙之周身,生生將他與任仲分離了開來。卓謙之面如死灰,咬牙切齒,枝條壓迫了他的喉嚨,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阻止不了雲杉奪走任仲的肉身,眼淚順著他的眼角落在了紅衫的血跡之上,暈開了一抹絕望的黑色。

雲杉不去理他,他低著頭將手搭在任仲的命門之上,生氣雖然微弱,卻仍是存在的,而後,他發覺自己的指尖彷彿與任仲的命門連接在了一起,周身法力源源不斷的湧入任仲體內,黑血停止噴涌,一隻黑色的球型物體從任仲體內突然脫離,直奔烏蘭諾而去!

烏蘭瞳孔猛地一縮,後退幾步,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眼見著那東西沒入自己的胸口之中。他僵硬地眨了眨眼,並未覺得不適,而後便聽任九低喃道,「那是…靈魔之眼?」

於此同時,烏蘭諾只覺胸口巨震,吞天瓶劇烈的震蕩起來。他嚇了一跳,轉頭看向任九,「靈魔之眼?與赫胥有何關係?」

任九卻根本來不及回答,他向前走了幾步,跪在任仲身邊,也不敢碰自家爹爹,輕輕地喚,「爹爹?爹爹?」

「靈魔之眼?那靈魔之眼還在仲兒體內?」雲杉面露欣喜,他清楚的感受到,在靈魔之眼脫離之後,任仲的氣息正在慢慢恢復。

他體內的靈氣幾乎被任仲吸收殆盡,已然不能維持人形,可眼睛卻是極亮,他嘴唇哆嗦著自顧自念叨,「靈魔之眼…仲兒並非不能接觸靈氣,而是因為靈魔之眼從中作梗,排斥一切靈氣!其綠臂本可吸納法力,卻因靈魔之眼不得不消耗自身,融魂酒或是助了其一臂之力,將靈魔之眼徹底逼出了仲兒體內!?」

「爾等在此等候!」雲杉抱起任仲,破門而出,毫不猶豫地跳入了黑潭之中,任仲紅衣瞬間被黑色的潭水淹沒,再無一絲痕迹。

「祖爺爺?等等!」

「喂喂!小九兒,怎麼多年不見你還是如此衝動,毫無長進!不必擔心,任仲定會安然無恙的。」一個懶洋洋地聲音突然出現,成功制止了任九深入黑潭。

任九眉頭一皺,只見烏蘭手中的吞天瓶調轉過來,黑氣瀰漫,勾勒除了一個高挑的身型。赫胥嵐背對著烏蘭,嘲弄地看著任九,他眼角略微上挑,嘴角抿出一條諷刺的微笑,卻在一聲熟悉的呼喊聲中僵住了表情。

「赫胥…嵐?」

赫胥死死咬住嘴唇,周身偽裝全然褪去,他慢慢轉身,輕聲道,「烏蘭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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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謙之眼見著任仲與雲杉沒入黑潭之中,感覺到周身的束縛隨之消散,卻並未與任九一般,而是摸出了當日從任仲的本命元燈上取下的火焰。

火焰並未熄滅,反而比之前明亮了些許,他透過火焰看向黑潭,終是在絕望之後感受到了一絲希望。他重新恢復了冷靜,同時也下了決心,若是面前的本命火焰熄滅,那這口黑潭,便是他與任仲的安眠之地,從此兩人便可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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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內,卓謙之從未離開潭邊,任九幾乎也是未曾離開。

無雲杉幫助,江凜難以維持人形,乾脆找了一處僻靜之處,老老實實恢復了本體,減少消耗。

赫胥並非不擔心任仲,但在此事上,卻多了些卓謙之都沒有的信心,他也曾拐彎抹角地勸了,只不過卓謙之軟硬不吃,無論他說些什麼,都是毫不回應。而後,他便懶得多費口舌,拉著烏蘭進了木屋,便再未出來過。

終有一日,平靜無波的黑潭突然盪開了一絲漣漪,古樹本體嘩嘩作響,雲杉的神念終於回歸,於此同時,卓謙之與任九耳邊傳來了雲杉之聲,「卓小子,九兒…」

卓謙之與任九頓時抬頭,迅速地站起身子,望著巨樹同時道,「爺爺…祖爺爺!」

「放心吧,仲兒神魂穩定,肉身也已然無礙了。」雲杉的聲音有些得意,卻難掩其中的疲憊虛弱,「這小子差點把我的法力吸干,好在還有這潭水中的靈氣相助,要不…我這條老命喲!」

「爹爹當真無礙了?」卓謙之不知如何開口,倒是任九更心急些。

「仲兒本無木靈根罷。」雲杉並不回答,突然說了句不相干的。

「不錯。」卓謙之介面道,他十分清楚任仲的靈根屬性,而且,若是任仲真有木靈根,他右臂之中的法力也不會堆積於臂內,難以被其丹田吸納。

「可他若無木靈根,又怎能吸納我體內的法力?」雲杉的口氣中多了些笑意,好似在引導著什麼。

「爺爺是說…」卓謙之有些不確定地皺了皺眉頭。

「我猜想,經此之事,那綠臂怕是完全融入了仲兒的經脈之中,化作其木靈根了。」

「我從未聽聞靈物能化作靈根與修士伴生。」卓謙之皺起眉頭看向任九,任九也搖了搖頭。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雲杉嘖了一聲,倒是帶了些慶幸似的,「那綠臂本就可吞噬法力,如今與仲兒融合化為靈根,反倒使仲兒五行靈根皆備,五行齊備,靈力循環往複,則可生生不息。」

「如此!那爹爹何時能…」任九被雲杉繞的有些迷糊,直到生生不息出口,眸子才亮了亮,忙不迭地問道。

「不必心急,他雖散功修魔,卻有弄水靈訣的底子。這些時日,我引導靈氣將其經脈修復,便發覺他雖昏迷不醒,卻能自行運轉靈訣。我估摸著待其功法大成,便會醒來,而且,從此往後,鬼界陽間的法則之力對他也再無壓制,實在是因禍得福啊!」

「可弄水靈訣弊端頗多…我怕…」卓謙之面上仍有憂色,他得了當日的掌門手札,自然也知修鍊弄水靈訣的弊端,實在是難以安心。

「弊端?」雲杉輕笑了一聲,枝葉沙沙作響,「你是說董氏先人靈根卓絕,修鍊精妙絕倫的弄水靈訣,卻無一得以善終之事?」

「不錯。」卓謙之眸色一暗。

「此事仲兒倒是也與我說過,我卻以為不然。世間五行相生相剋,消長平衡,強極則衰…弄水靈決源於湲兒,實則融合了些許靈物的修鍊法門,對於人族修士來說卻是獨闢蹊徑,本就是逆天而行。身負天靈根,再習弄水靈訣,修鍊過快,難免走了極端,平衡斷裂,唯有死路一條。」

「五靈根修士則不同了。水源強大,則可以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循環,實為此消彼長,平衡之意。仲兒定會在此功法上受益許多。」

卓謙之終是舒了口氣,力量強弱固然要緊,可若是與性命相比,也是最不要緊的。

任九轉了轉眼珠,突然問道,「若是如此,五靈根修士修習弄水靈訣,豈非最合適不過的?」

「哈哈哈,九兒此言有理。」雲杉通透地笑了一聲,聲音才卻慢慢低了些,「其實,天靈根與雜靈根本無不同,只不過世人皆以為不同。就好比世人皆以命數不同,卻不知因果得失,或早或晚,終是相同的。萬物不論強弱,但凡存於世間,便定會出現與其契合之事,契合之物,契合之人。仲兒終是沒看錯人…」

「爹爹自然不會看錯人。」任九眯著眼對卓謙之笑了笑,語氣中發自內心的得意與欣喜讓卓謙之垂下眼,面頰微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我也累了,怕是得沉睡百年,當日路引可以進出陰陽界,你們也不必一直在此苦等。赫胥與烏蘭遲早要走,江凜也難以支持許久,你們便一同離開此地,百年後再來不遲。」

任九嗯了一聲,卓謙之卻未接話,而後巨樹枝葉停止擺動,神念之力消散,想必雲杉已然進入了深眠。

任九看看卓謙之又看看古樹,而後抓住了自己的發尾狠狠一扯,直痛的齜牙咧嘴才停了手。他呼出一口氣,鬆開發尾躺倒在地面之上,盯著明媚的天空道,「我就知爹爹定能逃過此劫!爹爹怕是一時半會兒難以轉醒,哥哥可要跟我們一同離開?」

卓謙之搖頭,拒絕了任九的提議,眼見著任九毫不猶豫地離開,想來失去找江凜了。

他自顧自地在潭邊坐下,伸手觸了觸冰冷的潭水,看著水波蕩漾開來,整個人終是放鬆了下來,他取出古琴,清冷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潭邊,「任仲,莫急莫慌,時日長久,我會一直在這陪你。」

潭面歸於平靜,萬物終將沉寂,唯有古琴之聲相伴,滿懷情意,溫婉動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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