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突變

第二百零六章 突變

紅衫,白髮。

更顯得鏡中之人面色蒼黃,顴骨高突,眉宇間儘是虛弱疲憊。

任仲闔上眼,感覺髮絲被任九輕輕拉扯,不由得皺起眉頭,有些煩躁地捏緊了袖口。袖口上的紋路卻硌了他的手掌,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只見袖口接合處均是用金線細密的縫了,金色耀眼,卻藏於細小微處,與紅衫相融,不顯眼,卻是喜氣的緊。

對於任仲來說,能與卓謙之一起便好,成婚與否並不會帶來絲毫改變,但卓謙之卻對此異常執著,就連喜服也親手縫製,如此重視,竟讓他莫名有些不安。

他並非不願著喜袍向天立誓此生不棄不離,只是這種莫名的不安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擴大,彷彿化為巨石,壓得他難以呼吸,讓他幾乎忍不住立刻叫停這場婚事。

「哥哥的手真巧,連袖口都細細綉了圖樣。」任九絲毫沒有發覺他的異樣情緒,低頭仔細的梳理手中的白髮,偶爾盯著鏡子里的任仲傻笑,彷彿今日成親的人並非任仲,而是他自己。

任仲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這喜服他也是今日才見,看似並無什麼繁複的花紋圖樣,可內里卻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肩頭袖口腰身無一不是細細調整過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厘,腰帶衣襟上的圖樣細小精緻,說是巧奪天工也不為過。

「爹爹好似不太高興,看看,如可?」任九終於發覺了任仲的異樣,他撒嬌般地晃了晃任仲的肩膀,示意任仲看看自己的傑作。他並未給任仲盤發,而是分出前邊兩束擋在其臉側,露出耳朵,剩下的鬆散束於背後,如此一來,倒也不顯得任仲顴骨突出,骨瘦如柴。

「怎會不高興,只是紅衫喜氣,我這一臉病容倒顯得有些不搭了。」任仲勉強笑了笑,鏡中人也扯起了嘴角,笑意卻模糊不清。

「怎會不搭…」

「很好看。」任九才說了半句,卓謙之便在木門處接了口。

木門被緩緩推開,卓謙之身著一襲紅衣步入屋內,與任仲身上的相似,卻並不完全相同。他在任九身旁站定,就這樣牢牢盯住鏡中的任仲,銅鏡模糊,任仲看不清他眸中的表情,可任九卻著實看清了他眸中的堅定和欣喜。

任九咳嗽了一聲,把手中的外衫遞給卓謙之,努了努嘴便退了出去,而後又不放心地將頭伸入屋內,補充了一句,「還剩小半個時辰,你們可別誤了!」

然後不待任仲回答,便吐了吐舌頭,蹦跳著縮了回去。

任仲被他逗笑了,只覺心中好受了許多,或許,此刻的不適只是自己太過緊張之故。

他扶著桌面轉身,而後便愣在了原地,卓謙之就站在他身後,如此近的距離,讓任仲呼吸一滯。卓謙之的黑髮緊緊束在腦後,紅衣似血,一改往日冷酷淡漠,竟多了些從未有過的張揚瀟洒,讓人根本難以移開視線。

「怎麼?」卓謙之毫不在意任仲的視線,反而勾了勾嘴角,拉起任仲的手,將喜服的外衫幫他穿好。

任仲配合著張開手,任由卓謙之圈住自己,整理衣擺,系好腰帶,而後,才上前一步抱住卓謙之,難以自持地將吻印在對方嘴角,「我從未見你著紅衫,想不到竟如此好看。」

卓謙之挑了挑眉頭,主動吻了回去,卻並非如同任仲一般淺嘗輒止,待兩人分開,任仲已然亂了氣息。卓謙之面不改色,情緒在眸中一閃而過,「不僅是紅衫,也是一生只著一次的喜服,自然好看。」

任仲一愣,竟被卓謙之一言鬧紅了臉,他突然明白,卓謙之是在承諾,今生今世唯這一次,也唯自己一人。

他眼見著卓謙之眸中笑意一閃而過,突然感覺心中安定了不少,他深深地吐了口氣,拉著卓謙之往門外走,九兒所言甚是,還是不要錯過時辰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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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雲杉使了何種手段,竟叫古樹本體的枝葉皆化作紅色,紅光映在四周,消泯了周圍的鬼氣,景色美好之極。

趁著時辰還未到,卓謙之拉著任仲走到樹下,與他十指相扣。

任仲好奇地看著卓謙之拿出一根紅線,搭在兩人相貼的手腕之上。卓謙之單手拿著線頭來回穿梭,末了,竟單手打出了一個漂亮的繩結。

「這是什麼?」任仲感到那細繩在自己的手腕上收緊,帶了些奇怪的刺痛感。

「習俗罷了。」卓謙之滿意地看著牢牢束在腕上的紅線,不動聲色的答了。

任仲只覺得心臟猛地跳動了幾下,剛才壓下的不安又重新涌了上來,可他還未來得及多說什麼,任九便在他倆身後嚷嚷起來,「時辰到了時辰到了!爹爹哥哥快進來!」

卓謙之哎了一聲,拉著任仲便往屋內而去。屋內置辦好了一切,雲杉笑眯眯地坐在主位之上,烏蘭與江凜一左一右坐在兩側,任九則端了個托盤站在了雲杉身旁。

一切從簡,卓謙之早與任仲商量過,不必搞那些繁複的,拜了天地長輩,再喝個交杯酒,便算禮成了。

任仲並非不想集中精神,可他覺得頭愈發疼了起來,只得任由卓謙之扯著自己拜了天地爺爺,而後,便感覺九兒往自己左手中放入了酒盞。

他低著頭看,只覺這酒微微泛著乳白,與他之前所飲的不大相同,只是他還未來得及發問,便覺指尖一痛,一滴黑血滑出,徑自落入了卓謙之的杯中,幾乎同時,卓謙之的鮮血也落入了他的杯中,血滴蕩漾開來,將杯中的酒染上了一抹妖艷的紅色。

「這是?」任仲有些遲鈍的問道。

「習俗。」卓謙之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任仲,帶著太多任仲不懂的異樣情愫,隨後,毫不猶豫地挽住任仲的左手,將杯中酒一口飲下。

任仲勉強笑了笑,只覺卓謙之的情緒影響到了他,讓他根本難以拒絕,便一仰頭將杯中酒灌了下去。

酒味混合著鮮血的腥氣沒入口中,而後,便是血腥之氣上涌,任仲詫異的看著卓謙之,隨後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黑血,黑血在卓謙之鮮紅的衣襟下滑落,十分刺眼。

直到此時,任仲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酒,竟是帶了靈氣的。

「謙之?我…」任仲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卓謙之,眼前卻一片漆黑,頭痛欲裂,更勝從前。

任仲感覺到酒內的靈氣在自己的身體里亂竄,不僅是酒的,還有卓謙之血中的靈力,他感覺到對面之人擁住了自己,下意識的抓住卓謙之的衣襟,喃喃問道,「為什麼?」他不明白,卓謙之明知自己不能接觸靈氣,又怎會故意讓自己飲下靈酒。

「任仲!堅持住!」卓謙之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顫動,他咬著牙,狠狠在任仲耳邊重複,「跟著我念,跟著我念…」

什麼…

「今日赤繩系定,精血交融。」

「今日赤...繩…系…定…血…肉…交…融…」任仲儘力張嘴,卻不知自己有否發聲。

「換來日命魂相連,白頭永偕!」

「換來日命…魂…相…連…白…頭…永…偕…」任仲隨著卓謙之念完,只覺自己的神魂彷彿要脫離自己而去,他發出了一聲痛苦呻/吟,只覺身子都失了知覺,瞬間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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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謙之俊臉緊繃,緊盯著雲杉激活了陣法,紅光閃動,他感覺到自己的元嬰發出了一聲尖嘯,神魂即將離開體內。

只是他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覺懷中之人痙攣般的抽動了一陣,而後,呻/吟聲傳來,他眼見著任仲的右臉瞬間潰爛,黑血混雜著爛肉脫離了任仲,淌在了地面之上。

卓謙之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感覺到自己原本波動的神魂頓時安靜下來,元嬰陷入沉睡,再無反應。

他如同被打了一記蒙棍,只得求助般的看向雲杉,卻見雲杉突然摔倒在地,顯然是遭到了陣法的反噬。他動了動嘴唇,而後便覺腕上一輕,紅線的那頭只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線圈,任仲的右臂,竟在瞬間,化為灰燼。

「不!」卓謙之瞬間有了反應,他哆嗦著抱緊任仲,湊過去吻他,他的嘴唇上沾滿了黑血,他卻絲毫不在意,他能感受到任仲還活著,氣息卻逐漸衰弱,似乎隨時可能離他而去。

「不要…不要…」倒像是瘋了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任九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扽住自己的發尾,彷彿疼痛才能讓他保持冷靜。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他根本摸不清頭緒,「祖爺爺,你們…你們…」他你們了半天,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江凜、烏蘭與任仲算不上親近,事已至此仍能保持冷靜,但此地修為神念均被壓制,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根本就是束手無策。

烏蘭皺起眉頭,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的手指有些顫抖的指著卓謙之,厲聲道,「你們…竟想將完全不同的命魂相連,簡直是瘋了!」

「怎會如此…給我看看仲兒。」雲杉總算緩過了氣,陣法強行被打斷,他被反噬地不輕,如今腿腳竟有些不利索了,只得跌跌撞撞地跑向卓謙之與任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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