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中俄軍事漫談

謝金耶夫單指敲了敲手中的雪茄，考慮了一下說道：「實話說，中國近幾年來，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國家經濟實力的提高，在軍隊的現代化建設方面，的確取得了重大的成就，這恐怕是世所公認的。不論是『新銳殲十』型戰鬥機的推出，還是094型戰略導彈核潛艇的面世，甚至於剛剛成功的『神六』載人航天飛行的成功，都能說明這一點。」

謝金諾夫這些話，讓同為炎黃子孫的范海冬，感到一陣兒發自內心的自豪感。但是他也知道，謝金諾夫的話肯定沒說完，先褒后貶的評價方式，是俄羅斯人的講話習慣。

「但是，」謝金諾夫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畢竟中國的軍事現代步伐起步較晚，而且由於有了國策基準的限制，對軍事科研的投資實在有限，縱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仍然達不到標準。當然，我說的這個標準，是以中國目前在國際上的地位與影響力相比較而言的。」

「將軍能說得更具體一些嗎？」范海冬往前湊了湊身子，問道。

「我打個比方，」謝金諾夫點頭說道，「就拿海軍來說。你們中國臨海面積廣大，儘是海岸線就長達3.2萬公里，與領土有同等法律地位的領海面積，就有三十八萬平方公里。如此廣闊的海域，必然要求有一支規模龐大、裝備先進的現代化『藍水』海軍，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遠水海軍去守衛。而目前中國海軍所擁有的東海、北海、南海三支艦隊，只能稱得上是一支具有作戰能力的『綠水』海軍，由於不具備遠水作戰的能力，在作用上，他們僅僅能夠起到巡邏、和防禦的作用，至於說道戰略威懾和戰略進攻，恐怕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尤其是在面對美國人進攻的時候，沒有大型的航空母艦最為移動的海上戰略基地，中國海軍恐怕只能依託岸上的陸軍以及空軍的支援，才能夠完成防禦任務。但是那樣一來，也就意味著被動挨打，也就意味著敵人可以隨時把戰火燒到你們的國土之上，這與現代戰爭中所極力標榜的『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戰略方針大相徑庭。從以往的科索沃戰爭、伊拉克戰爭來看，被動消極的防禦戰術，是最不可取的。」

「那也不一定吧，我們不是還有中、遠程導彈嗎？那應該可以給敵人的海上船艦造成打擊的吧？」范海冬說道。

「中、遠程導彈？」謝金耶夫笑了笑說道，「你以為那種射程遠，打擊精度高的東西是子彈嗎？你想用就能？而且如今美國人的導彈防禦系統非常有效，你要想真正的命中目標，除非採用那種造價更加昂貴的多彈頭制導導彈，就像你們中國的『東風21』，這種射程1800公里的中程導彈的確能夠給對方帶來損失，但是它的數量實在有限，我覺得中國方面恐怕沒有足夠數量的這種導彈，來應付一場大規模的戰爭吧？」

「那潛艇呢？我們中國可是有不少的核潛艇，比如將軍剛才所說的094型新式核潛艇，它應該能夠對敵人的海面作戰部隊構成威脅吧？」范海冬想了想說道。

「核潛艇？」謝金耶夫抽了一口雪茄說道，「我想范先生恐怕對核潛艇的真正作用不太了解吧。其實中國和我們大量開發核潛艇的目的是相同的，在現代戰爭中，一艘性能良好、威力巨大的核潛艇，的確擁有重大的作用，但是它的作用卻並不是主要體現在戰場上，而是體現在威懾力上。它的存在，就等於是告訴敵人，我們擁有第二次核打擊的能力，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報復性核打擊能力』。拿我們俄羅斯來說，即使是美國人把我們的國土完全炸平，只要我們的核潛艇還在海下巡遊，那我們就能對他們實施報復性的核打擊，並在兩個小時之內，把整個美國領土變成一塊黑麵包。這種威懾性的作用在於，讓敵人不敢輕舉妄動。」

「那也可以呀，只要我們國家有核潛艇的存在，不管是美國人也好，日本人也好，總也要考慮到面臨核打擊報復的危險，而不敢輕舉妄動吧？」范海冬吐了口氣說道。

「中國的二次核打擊？怎麼可能。在我看來，中國根本就不存在二次核打擊的能力。」謝金耶夫搖了搖頭說道。

「這話怎麼說？」范海冬訝然道。

「陸地上的不用說，在如今的軍事衛星觀察下，不管是移動的還是地下的導彈發射基地，都無法躲過敵人的眼睛，除非採用先發制人的手段或者是擁有足夠的防空力量，而中國一向主張不首先使用武力，同時空防能力有不是多麼的強大，所以那些軍事設施只能算是靶子。」謝金耶夫說道，「至於海下的核潛艇，也是一樣的道理。在目前的軍事科技條件下，水下八百米縱深的地區，都在軍事衛星的監控範圍內。在這種條件，一旦敵人突破了你的軍事海線，你的潛艇將會面臨著敵人深水集束炸彈的狂轟濫炸。自保尚且不能，還談什麼報復性打擊。」

「可是據我所知，094型核潛艇就可以下潛到水下千米的地方作戰，不是嗎？」范海冬說道。

「哈哈，你說得不錯，但是你有沒有考慮到，中國近海區域，根本就沒有水深超過五百米的海域，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下潛一千米呀？如果到遠海的話，物資怎麼補給？」謝金耶夫笑道。

聽謝金耶夫完全而又透徹的分析，范海冬沉默了。雖然他如今已經以一名逃犯的身份，逃離了自己的祖國，而且也加入了俄羅斯的國籍，並且擁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但是在心底的深處他依舊把自己當作是一名真正的中國人，他隨時都能夠感受到，自己血脈中那濃濃的中華血液的流動。他如今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洗脫自己的罪名，重新回到生他養他的那一方土地上，即使在那裡，他只能過以前那種平淡的生活。就是這樣一個純正的中國人，在聽到一名俄羅斯將領關於自己國家軍事的如此分析后，他又怎麼能夠高興得起來。

「其實我對中國的軍隊還是很佩服的，」或許是看出了范海冬情緒的低沉，謝金耶夫說道，「如果單就士兵的素質而論，在當今的各國士兵中，能夠讓我感到真正佩服的，只有一個半。那半個就是如今那些弄得各國心神不寧的伊斯蘭極端分子，那些傢伙的戰鬥意志簡直比鋼鐵還要堅硬，只不過他們那是瘋狂，所以說，我只是佩服半個。而你們中國的軍人不同，雖然他們有著同樣堅定的意志和鐵一般的紀律，但那卻是在一種愛國信念的驅使下萌生出來的，是真正意義上的軍人意志，這一點是任何其他任何國家都沒辦法比擬的。」

聽了謝金耶夫著類似於安慰的話語，范海冬只能苦澀一笑。這些事情他也知道，人們常說的「中國陸軍甲天下」，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得來的。只不過在現如今這樣的高科技戰爭時代，軍人的意志固然重要，可是面對著科技裝備比自己優勝的對手，即使是最終取得了戰爭的勝利，那也是用數倍於敵人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抗美援朝戰爭的現實就是一個最有力的證據。

搖搖頭，將腦子裡的雜念甩掉，范海冬繼續問道：「將軍能不能說說，如果俄羅斯一旦遭到來自美國方面的全面進攻，你們能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我們？當然是全力反擊，不過我想那些美國佬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畢竟我們在軍事科技方面和他們不相上下。在治空上，美國人有『F-35』，有『F-15K』，我們有『蘇-39』，有『Mig-1.42』；在制海權上，美國人有規模龐大的太平洋艦隊，我們也有毫不遜色於他們的太平洋艦隊。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核潛艇編隊規模龐大，即使是美國人有把握可以在短時間內摧毀我們的陸上作戰能力，但是他們也要考慮我們的致命一搏。我們的核潛艇部署可是沒那麼容易讓那些美國佬的衛星探查到。」謝金耶夫不無得意地說道。

「為什麼你們的潛艇就不會被探查到？」范海冬精神一振問道，「難道你們的潛艇有什麼更好的隱藏技術？」

「呵呵，那倒不是，主要是我們擁有廣闊的北冰洋作為我們的潛艇駐防基地，在那裡不但有足夠深的水域可供潛藏，更重要的是，海面上厚厚的冰層就是一種天然的隔離帳，它能有效的阻攔敵人任何方式的搜索。」謝金耶夫想了想說道。

「北冰洋？這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范海冬點了點頭，如果中國能夠在那裡建立一個海軍基地，那絕對是一個永久性的安全保障。只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只能想一想而已，雖然從中國東北到北冰洋的行程算不上多遠，但是往來卻都需要通過俄羅斯或者是美國的海域。美國方面那是考慮都不會考慮的，而俄羅斯方面雖然近幾年和中國走得比較近，但那只是一種外交手段罷了，這兩個相鄰的大國，雖然目前以合作為主，但是還絕對合作不到防區共享的地步。

「好啦，好啦，不談這些了。」似乎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過多了，謝金耶夫揮了揮手，將目光轉向一直在旁邊沉默的蘇里諾夫。「我說老夥計，把你們這次需要採購的貨物清單拿出來吧。」

「呵呵，將軍終於想起來我來了。」蘇里諾夫一邊笑著，一邊從懷裡取出一張紙，遞到了謝金耶夫的手裡，「我看你們聊得這麼投機，還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范先生的確是很投我的脾氣。」謝金耶夫伸手將紙接過去，隨意地說了一句，便開始認真的看了起來。只不過越看，他眉頭就皺的越深。

「我說老夥計，這次的貨物恐怕我不能給你提供。」看完之後，謝金耶夫長吁一口氣說道，「雖然你開出來的價碼很有誘惑力，但是對我們來說，風險太大了。」

「嗨，將軍怎麼膽子變小了，咱們這種交易，哪一次是沒有風險的？這次伊朗方面可是開架夠高的，而且如果這次的交易成功了，我們還將支付三位將軍八百萬美元的額外報酬，你……」

「蘇里諾夫先生，我想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並不是覺得這次的買價過低，也不是對買家方面有什麼意見，只是這次對方需要的貨物實在是過於的重要。像蘇-30戰機和R-77空對空導彈這些，都還好說，我們都可以保證供應。但是Phazontron-NIIR雷達技術，卻是絕對不能出售的，這是軍方第五代戰機雷達的核心技術，是屬於絕對保密的軍事技術之一，這種技術一旦泄露出去，安全局的人很快就會查到我們的頭上，我不能冒這個險。」謝金耶夫語氣堅決地說道。

「難道就不能有絲毫的通融嗎？比如說我們在給你加上一成的利潤。」蘇里諾夫也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他拋出更加誘惑的「魚餌」。「將軍，那可是整整的兩億美金呀，就算是扣除各方面的打點，餘下的也夠你逍遙幾輩子了。」

「哼，錢掙到手並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我還要有命花才行呢。」謝金耶夫看上去有些意動，但是他仍然堅持道。

「將軍儘管放心，我已經替你想好了兩個辦法。」蘇里諾夫自信的說道。

「什麼辦法？你說來聽聽。」謝金耶夫再為自己點上一支雪茄，吸了一口后說道。

「第一，就是這件事辦完之後，我們安排你出境，是去美國、英國還是德國，隨你挑。相信無論在什麼地方，你都可以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了，那種紙碎金糜的生活，難道將軍不想親自去體驗一下嗎？」蘇里諾夫悠然地說道。

「說第二個辦法。」

「好，第二個辦法更簡單，咱們就採用第一次交易時用的辦法，找一個替死鬼就完了。」蘇里諾夫陰陰的笑道，「據我所知，那位比克羅什中將好像不怎麼對你的胃口，正好藉此機會把他搞下來。」

「這……」謝金耶夫眼前一亮，沉吟道。

「將軍儘管放心，我們這邊的人手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將軍你同意，隨時會有人站出來指證比克羅什，而且絕對的是證據充分，沒有一絲破綻，就像是第一次的時候一樣，難道將軍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謝金耶夫長時間的沉默后，終於抬頭咬牙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要求多取兩成的利潤，另外，你要給我辦好前往美國拉斯韋加斯的一些手續，以備不時之需。」

「多取兩成的利潤？那不是不可以，但是將軍要免費贈送六枚『S-77』地對空導彈。」蘇里諾夫不愧是個精明的軍火商人，他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直接說道。

「成交！」謝金耶夫回頭和另外兩人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就這樣，俄羅斯軍方一項高度機密的新技術，被私下出售了。這使范海冬不得不相信，金錢的力量的確是巨大的，在它的誘惑下，什麼國家利益、民族利益，都可以被毫不猶豫的出賣掉。